第165章 哑仆的灯笼,照出了管家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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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昭是被疼醒的。像是有人握着生锈的铁锥,正一下下往她心口里凿。
每根肋骨都在发烫,连带着肺叶都在抽痛,她想抬手按一按,却发现胳膊重得像灌了铅。
迷迷糊糊间闻到药罐里蒸腾的苦香,还有沈知远袖间惯有的松烟墨味——他总爱翻书到深夜,衣料里浸着旧纸页的气息。
“醒了?”沈知远的手突然覆上她额头。
他的掌心带着医者特有的凉,却比她的皮肤烫些,“烧退了,倒是好事。”
林晚昭勉强睁眼,看见他鬓角沾着碎发,眼底青黑比前两日更重。
床头烛火映得他眉峰紧拧,腕间还挂着未收的银针,针尾的红绳在风里晃。
她张了张嘴,想说“我疼”,可喉咙像被砂纸磨过,只发出嘶哑的气音。
沈知远立刻端起药碗,另一只手托住她后颈:“先喝药。”
苦汁顺着喉管滚下去,她皱着眉咽完,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指在动。
不是她控制的,是指尖自发地在被褥上划拉,像有另一个人借她的手写字。
沈知远也注意到了,俯身盯着她颤动的指尖,喉结动了动:“是魂灯?”
林晚昭艰难点头。
她能感觉到,那缕残魂的执念正顺着经脉往指尖涌,像是要抓住最后一线生机。
指尖在被褥上拖出歪扭的痕迹,沈知远拿过纸笔垫在她手下,墨迹渐渐清晰:“灯未灭......影还在。”
“我知道。”沈知远握住她发抖的手,指腹蹭过她腕间冰凉的脉,“昨夜我去了城南别院。
地脉里的血线每隔三日要听魂者的血养着——可莫沉近二十年没出过林府,他埋的符谁来补?“他声音放轻,”定有同党。“
林晚昭闭了闭眼。
莫沉的脸在眼前晃,面具下的血泪,锁骨处灯芯状的烙痕,还有他喉间重叠的“还我儿心”。
那不是普通的鬼魂纠缠,是他自己的魂魄在撕裂。
这时门帘一掀,守碑哑仆佝偻着背进来。
他手里捧着个裹了红布的木匣,动作轻得像捧着活物。
沈知远松开林晚昭的手,哑仆将木匣放在床头,掀开红布的瞬间,林晚昭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是昨夜魂灯熄灭时的焦糊气,混着陈年檀香。
匣里躺着一盏青铜小灯。
灯身铸着缠枝莲纹,灯芯是团灰扑扑的棉絮,看着比林晚昭的年纪还大。
哑仆比划着,指了指灯,又指了指自己心口,最后双手合十。
林晚昭认得这手语:“守火妪给的,能承残焰。”
沈知远挑眉:“守墓人还有这等物什?”
哑仆点头,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
展开来是撮黑灰,正是林晚昭昨夜魂灯熄灭后的残烬。
他用细毛刷将灯灰扫在灯壁上,又从袖中取出火折子。
火苗凑近灯芯的刹那,林晚昭心口突然一热——那是魂灯余韵的共鸣。
灯亮了。
不是幽蓝,是暗红。
灯影在墙上摇晃,竟慢慢勾勒出画面:月黑风高的废园井边,莫沉的身影鬼似的飘过来。
他蹲在井沿,从怀里摸出张血符,指尖咬破按在符上,又往土里埋了半截。
袖摆滑落时,露出枚玉牌,刻着“影七”两个小字。
“影七?”沈知远抄起案头的林府旧册,翻到最后一页,“二十年前听魂童失踪名录......第七个,莫沉。”他声音陡然沉了,“当年他才七岁。”
林晚昭盯着墙上的影子,突然撑着床头坐起来。
沈知远要扶她,被她摆摆手推开。
她抓过梳妆台上的碎镜,举到灯影前。
镜面一阵模糊,再清晰时,映出的已不是房间,而是间青砖密室。
小莫沉被铁链锁在柱子上,额间渗着血,一个穿玄色锦袍的男人正用刀划他的眉心。
男人轮廓被阴影遮着,只看得见腰间玉佩——是衔珠玄鸟纹,林晚昭认得,那是燕王的私印。
“求您放过他!”突然有老妇扑进来,跪在男人脚边,“他是我亲儿啊!”
小莫沉猛地抬头。
他的眼睛像淬了冰,反手抓起脚边的石块,照着老妇天灵盖砸下去。
血花溅在他脸上,他却扯出个僵硬的笑:“属下无母,唯有主上。”
“啪!”
灯笼突然炸响。
灯芯化作一缕青烟,连灯壁上的灰都不见了。
林晚昭手里的碎镜“当啷”掉在地上,镜面裂成蛛网,正好遮住莫沉染血的脸。
“他不是不想醒......”地库方向传来低语,是战俘亡魂首领的声音,“是怕醒了,活不下去。”
林晚昭捂住嘴。
她尝到了铁锈味,是咬破了唇。
沈知远抽了帕子要擦,被她抓住手腕:“他埋的不是符,是记忆。
七节点,是他杀母、焚村、屠兵的七处罪地。“她喘着气,每说一个字都像在抽骨,”哑叔,带灯去这七处旧址。
每到一地,灯自会燃。“
哑仆重重点头,将青铜灯小心收进木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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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时看了林晚昭一眼,那眼神像在看将死的灯芯——可林晚昭知道,他在看希望。
三日后,哑仆回来时,木匣里多了七撮不同的灯灰。
林晚昭将它们混在一起,塞进母亲遗簪的灵位夹层。
沈知远站在她身后,欲言又止:“你该歇着。”
“歇够了。”林晚昭转身,指尖蘸了自己的血,在掌心画着什么。
血珠连成线,最终聚成个火焰形状的图腾,“这是心窍门。”她抬头望向城西,“哑叔说,七处灯影最后都指向安魂观外院——现在是春祭祈福童的排练场。”
沈知远皱眉:“春祭?”
“引子。”林晚昭闭了闭眼,眼前浮起哑仆描述的画面:一群穿红裙的孩童跳着祈福舞,领舞的小丫头颈间挂着血玉,双眼空洞得像两口井,“他们在养阵。”
夜风突然灌进来,吹得烛火摇晃。
林晚昭的血图腾被吹散,却有暖光从遗簪里渗出来——是母亲留下的心灯余烬,还在她胸口跳着,像在等最后一把风。
沈知远握住她的手:“春祭前夜,我陪你去。”
林晚昭没说话。
她望着窗外渐圆的月亮,想起哑仆说安魂观外院的屋顶,能看见整座祭阵的脉络。
月光漫过她的脸,照得她眼尾的泪痣发亮——那是母亲临终前,用簪尖点的,说像灯芯。
春祭前夜的风,该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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