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鬼敲钟那天,朝堂漏了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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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鸣之后第三日,惶恐如无形的瘟疫,在京城每一条街巷里疯狂滋生。起初是窃窃私语,后来便成了振振有词的传说——“亡魂夜夜绕户低语”,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夜不敢出。
这股风潮背后,一股暗流正试图搅乱浑水。
户部侍郎徐崇文虽已是阶下之囚,但其盘根错节的党羽并未束手待毙。
三名御史竟在朝会上联名上奏,言之凿凿地宣称“钟鸣乃地脉不宁,非人祸所致”,企图将这通天彻地的异象,归结为一场无从追责的风水灾异。
镜渊堂内,檀香袅袅。
林晚昭阖目静坐,指尖轻点桌面,仿佛在叩问着虚空中无形的脉络。
忽然,她纤长的睫毛微颤,一股尖锐而绝望的执念,如冰冷的钢针,跨越百里之遥,直刺入她的感知深处。
画面中,一个老仆模样的男子瘫倒在地,嘴角淌着黑血,身体剧烈抽搐。
有人正将一碗毒药的残渣收走,动作冷酷而利落。
老仆的生命在飞速流逝,他涣散的瞳孔却死死地、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盯住了书房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暗格。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声,却拼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唯有那不甘的意念在魂魄消散前疯狂呐喊:“账……在……琴谱夹层……”
林晚昭猛然睁开双眼,眸中寒光一闪而过。
那股执念带来的刺痛犹在心口,她抓起桌上的狼毫,蘸饱了墨,在一张雪白的宣纸上写下一行字,字迹锋利如刀:“徐崇文不是终点,是鱼饵。”
与此同时,皇城司内,沈知远正被堆积如山的户部卷宗淹没。
他双眼布满血丝,已是彻夜未眠。
终于,他从一沓发黄的调令记录中抬起头,眉心拧成一个川字。
“找到了,”他声音沙哑地对一旁的周玄说,“徐崇文案发前一个月,曾以‘疏通河道’为名,密令两名心腹调往南漕司,负责转运一批数目巨大的‘修河银两’。”
他将调令拍在桌上,断然道:“若真有账册,那两个心腹定然会第一时间将其销毁,绝不会留下任何凭证!”
林晚昭恰在此时步入,看了眼调令,又看了看沈知远写下的推断,只是轻轻摇头。
她接过周玄递来的笔,在沈知远的结论旁写道:“他们不会毁——他们会用,因为贪欲比恐惧更难控制。”
她抬眸,目光清冷而坚定:“周玄,伪造一份‘钟鸣预兆录’,就说‘七日之内,南漕将有三命含冤,钟必再响’。想办法,让这份预兆录‘不经意’地流入李怀恩总管最信任的小太监耳中。”
李怀恩是皇帝身边最锋利的一把刀,他只信证据,但更怕错漏。
果然,不出两日,消息便传回,李怀恩已秘派缇骑暗查南漕司上下,几乎将码头的地砖都翻了一遍,却一无所获。
“他们警觉了。”沈知远有些懊恼。
“意料之中。”林晚昭却异常平静,“打草,是为了惊蛇。现在,蛇已经知道草丛外有人,它会躲得更深,也会更急于将嘴里的食物吞下去。”
她从怀中取出一枚晶莹剔??的残片,正是断音匣的碎片。
她将残片贴于心口,闭上双眼。
一股微弱却精纯的力量顺着血脉催动,她主动引动了那份共鸣,将老仆临终前那道撕心裂肺的执念,如抽丝剥茧般凝成一缕几乎看不见的黑线,缓缓注入了贴身侍女红绡手腕上佩戴的玉镯之中。
当夜,红绡睡得极不安稳。
她梦到一个面目模糊的老者,浑身是血,一遍遍地在她耳边用沙哑的声音重复着什么,可她就是听不清。
那老者只是焦急地指着一个方向,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块古朴的牌匾上。
红绡猛地从梦中惊醒,冷汗湿透了衣襟。
她心神恍惚,颤抖着伸出指尖,无意识地在床边的茶水中蘸了蘸,在桌上划出了四个字——广陵琴社。
周玄的效率快得惊人。
天亮之前,关于广陵琴社的全部情报就摆在了林晚昭面前。
此社乃南漕司一带官眷贵胄附庸风雅的聚集地,而社中最负盛名的首席琴师,正是徐崇文的远房表弟,一个叫柳子昂的文弱书生。
“蛇的藏身之处,找到了。”林晚昭眸光微凛,一个大胆的计划已然成型。
三日后,一个面容落魄的举子,抱着一卷号称“失传已久”的古琴谱,出现在了广陵琴社门前,指名要见柳琴师。
此人正是稍作伪装的沈知远。
柳子昂起初不屑一顾,可见到琴谱后,眼神骤变。
他将沈知远奉为上宾,盛情款待,并以“钻研琴谱”为由,将琴谱留下。
那琴谱的夹层中,藏着一张以特殊药水浸泡过的空白符纸,无色无味,遇火则显。
又过了三日,风高月黑之夜。
柳子昂果然按捺不住,在书房内点燃了火盆。
他做贼心虚地将那卷“失传琴谱”投入火焰。
火苗舔舐着书页,就在琴谱即将化为灰烬的瞬间,夹层中的符纸“轰”地一声自燃起来,火光由橘红变为诡异的青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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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白色的火焰中,一行行细密的墨字影像扭曲着浮现,赫然是一页账册的残影——“燕王支银三万两,于沧州购阴年女子六名,送抵西山别院……”
与此同时,在琴社对面的茶楼雅间内,周玄正对着一面古朴的铜镜,指尖掐诀。
镜面中,清晰地映出柳子昂书房内焚谱的全过程,以及那符纸上浮现出的每一个字。
他迅速将镜中影像拓印成卷。
沈知远走出琴社,融入夜色,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们烧的不是琴谱,”他低声自语,“是自己的命。”
次日清晨,李怀恩手持这份被命名为“焚谱证”的影卷,带着缇骑如天降神兵,直扑南漕司衙门。
面对铁证,柳子昂瞬间崩溃,当场招供。
缇骑在其书房密室中,不仅搜出了那本未来得及完全焚毁的账本底册,更在一个紫檀木盒里,发现了一枚刻有“燕”字暗纹的私印玉牌!
人证物证俱全,李怀恩即刻入宫面圣。
龙椅之上的天子看到账册和玉牌时,雷霆震怒,当场摔碎了御案上的琉璃盏。
“查!”皇帝的声音里带着嗜血的寒意,“凡家中藏有‘燕’字私印者,无论官居何位,即刻革职查办,抄没家产!”
圣旨一下,京城风声鹤唳。
一夜之间,竟有三十七名大小官员主动向宗人府上交了家中私藏的、刻有各式“燕”字纹样的玉器古玩,以求自保。
一时间,朝堂之上,人人自危,风气为之一肃。
林晚昭独自登上国子监的钟楼,凭栏远眺。
远处,皇城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映照着这座权力之都的肃杀与新生。
她迎着夜风,在掌心无声地书写:“他们怕的不是钟声,是下一个听见钟声的人。”
风波暂息,然暗潮未平。
当夜,林晚昭回到镜渊堂,在铜镜前静坐调息。
忽然,她心口猛地一震,比之前老仆那次更为尖锐、更为凄厉的执念,如一根淬毒的冰丝,跨越未知之距,狠狠缠上了她的神魂!
“我不是……我不是阴年生的……他们抓错人了……”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绝望地尖叫,“可为什么……为什么还是剜了我的心……”
画面一闪而过,快得几乎无法捕捉。
那是一个陌生阴暗的地窖,四周墙壁上挂着不知名的刑具,正中一座丹炉,炉火竟是幽幽的绿色。
一名戴着白色面纱的女子,身形窈窕,正将一颗尚在微微搏动的、鲜红的心脏投入炉中,炼化为一粒血丹。
那画面带来的冲击,让林晚昭浑身剧震,猛地睁开双眼,脸色煞白。
她扶着桌沿,大口喘息,眼中满是惊骇。
她抓起笔,手却抖得厉害,在纸上疾书:“娘,他们还在炼……但炼丹人,换了。”
几乎在同一时刻,戒备森严的皇宫大内,一间尘封的密档房内。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太监,面无表情地将一本厚厚的册子投入火盆。
册子封皮上,用朱砂写着四个字——“阴年女子名录”。
火光升腾,映出他干枯的手,以及那宽大袖口下,一抹与地窖炉火别无二致的幽绿丝线。
梦魇并未熄灭,它只是学会了如何更好地藏身。
林晚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闭上眼,一次又一次地在脑海中回溯那短暂而恐怖的临终一瞥。
那名被剜心女子的脸,她的惊恐,她的不甘……一切都混乱而模糊。
可不知为何,她的意识反复被一个细节牵引,一个被她初次感知时忽略的、微不足道却又无比清晰的碎片,在记忆深处挥之不去。
那个细节,与那女子绝望的嘶喊“我不是阴年生的”形成了某种诡异的呼应,让林晚昭遍体生寒。
那个细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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