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雨夜的“意外变化”

　　夏日的天，孩儿的脸，说变就变。

　　傍晚时分尚且霞光万道，厚重的乌云便如同泼墨般迅速吞噬了星月，沉甸甸地压在城市上空。

　　终于，在临近午夜时，积蓄已久的力量彻底爆发。

　　“轰隆——！！！！”

　　一道惨白的闪电如同巨斧劈开夜幕，紧随其后的便是震耳欲聋的惊雷。

　　陆凛靠在床头审阅电子合同，指尖在平板上顿了顿，眉梢微蹙。

　　快三十的人了，早过了怕打雷的年纪，可余光瞥见枕边那团小东西时，心还是先一步提了起来。

　　果不其然，原本团成毛球睡得正香的灰灰，浑身的毛“唰”地炸开。

　　像被烫到似的猛地一颤，连尾巴都僵直地竖成了小旗杆（(；○д○)炸毛预警！）。

　　又一道闪电划过，照亮它琥珀色瞳孔里满满的恐惧，细弱的“呜喵”声裹着哭腔，听着就让人软了心。

　　“怕了？”

　　陆凛放下平板，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

　　他伸手去碰灰灰炸得发硬的脊背。

　　指尖刚碰到绒毛，那小东西就“嗖”地钻进他盖着的薄被里。

　　精准地扎进他腰腹间，把自己埋得严严实实，只剩个毛茸茸的小屁股和抖得不停的尾巴尖露在外面。

　　雷声接二连三，像要把天砸破。

　　被子里的小毛团抖得更凶了，细弱的呜咽声断断续续蹭进耳朵。

　　爪子还无意识地勾住他的睡衣布料，把那片真丝抓得微微发皱。

　　这是把他当成唯一的避风港了。

　　陆凛喉结滚了滚，关掉床头灯，干脆滑进被子里，长臂一伸，把那团瑟瑟发抖的小东西整个圈进怀里。

　　“别怕，我在。”

　　他的下巴抵着灰灰毛茸茸的头顶，声音压得很低。

　　掌心顺着它紧绷的脊背慢慢摸，从后颈到尾巴根，怀里的小身体从僵硬到逐渐放松，连颤抖都轻了些。

　　灰灰像是真的从他的体温里汲取到了安全感，小脑袋往他胸口拱了拱。

　　粉嫩的鼻子蹭着他睡衣纽扣，喉咙里慢悠悠滚出“咕噜咕噜”的声儿（＝｀w′＝）。

　　雨点噼里啪啦敲着窗户，卧室内只剩一盏昏黄的睡眠灯，映着床上相拥的一人一猫。

　　陆凛抱着怀里的小暖炉，闻着它身上淡淡的奶香味，一天的疲惫全涌了上来。

　　意识渐渐模糊时，他无意识地收紧手臂，把灰灰往怀里按得更紧了点，指尖在它柔软的肚皮上轻轻蹭了蹭。

　　……

　　不知过了多久，陆凛在睡梦里皱了眉。

　　不对劲。

　　怀里的“小毛团”好像沉了点，温度也高得发烫。

　　不再是毛茸茸的触感，反而滑溜溜的，带着点细腻的弹性。

　　他半梦半醒间伸手去摸，掌心贴上一片温热的肌肤。

　　不是绒毛，是光滑的、带着薄汗的……肩膀？！

　　陆凛的睡意瞬间蒸发，猛地睁开眼！

　　卧室里依旧昏暗，睡眠灯的光晕朦胧。

　　他僵硬地低下头，屏住呼吸看向怀里。

　　猫呢？他那只灰扑扑、会蹭手心的小毛球呢？！

　　此刻蜷在他怀里，枕着他手臂睡得正熟的，是个少年！

　　十八九岁的年纪，皮肤白皙，在昏光下透着点薄红，能脖颈处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浅灰色的头发，软软蓬蓬地搭在额前，几缕碎发随着呼吸轻轻晃。

　　五官精致得过分，睫毛又长又密，像两把小扇子垂在眼睑下。

　　鼻梁挺翘，嘴唇是天然的粉，嘴角微微上扬，连睡着都带着点小猫似的奶气（′?w?`）。

　　最让陆凛脑子发懵的是——少年身上穿的，是他昨晚刚换的深蓝色丝质睡衣。

　　尺寸太大，松垮地挂在少年清瘦的身上，领口歪到一边，露出大片精致的锁骨。

　　往下是单薄的香肩，袖子长到盖住手背，下摆堪堪遮到大腿根，一小截白瘦的小腿露了出来。

　　少年睡得不安稳，像以前当猫时那样，往他怀里又钻了钻。

　　脸颊蹭着他的胸口，发出模糊的呓语，像是小猫的“喵呜”声。

　　陆凛浑身僵住，血液都快凝固了。

　　这是幻觉？还是他加班太多，终于疯了？他的猫……变成人了？

　　少年似乎被他紧绷的身体硌到，不满地蹙了蹙眉。

　　他伸出手软软地搭在陆凛的胸口，五指微微张开，像踩奶似的，隔着睡衣轻轻按压了几下。（?′w`?）

　　按压的力道很轻，却像羽毛似的，一下下挠在陆凛的心尖上。

　　少年压着嗓子，发出一声满足的“咕噜噜”。

　　“……”

　　这声呼噜，彻底打碎了他所有的幻想。

　　没错了。

　　这就是他的灰灰。

　　那个会趴在他键盘上捣乱、会蹭他手心要顺毛、会抱着他手指睡觉的小东西。

　　现在变成了个活生生的少年。

　　还窝在他怀里，做着和以前一样的动作。

　　荒谬感和一种莫名的悸动搅在一起，让陆凛头晕目眩。

　　他下意识想推开少年，手臂却像被钉住了。

　　少年的体温烫着他的皮肤，呼吸拂在他的胸口。

　　这是他的灰灰。

　　是他捡回来的，是他一点点喂大的，是只认他的小毛球。

　　不管是猫是人，都是他的。

　　这个念头冒出来，陆凛紧绷的神经松了些。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里那点不该有的躁动，小心翼翼地抽出被压麻的手臂。

　　少年在梦里不满地哼哼，往他的枕头拱了拱，抱着枕头继续睡，嘴角还砸巴了两下。

　　陆凛靠在床头，就着昏黄的灯光打量少年。

　　视线从他的睫毛扫到嘴唇，再到露在外面的锁骨。

　　变成人也这么能折腾，睡觉都不老实。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檐角的水珠滴答作响。

　　陆凛坐了一夜，从最初的震惊，到混乱的胡思乱想，再到一种无奈又纵容的接纳。

　　他快三十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偏偏栽在了一只猫……

　　哦不，一个猫变的少年身上。

　　天光渐亮时，晨曦透过窗帘缝隙溜进来，给少年的侧脸镀上一层浅金。

　　少年似乎醒了，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眼。

　　那是双和灰灰一模一样的琥珀色眼睛，清澈又懵懂，看向陆凛时，瞬间亮了起来(???w???)。

　　陆凛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开口，

　　“醒了？”

　　少年没说话，只是像以前当猫时那样，伸手抱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胸口。

　　“陆……凛……”

　　似是刚化形不太熟悉有些磕磕绊绊。

　　声音软软的，带着刚睡醒的鼻音，和“喵呜”声一样，挠得陆凛心尖发痒。

　　老男人的闷骚因子彻底激活，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发，指尖蹭过发梢时，偷偷用了点力。

　　新的一天开始了。

　　陆凛知道，他的世界彻底乱了。

　　但看着怀里这个依赖他的少年，乱就乱吧，反正……

　　是他的灰灰，怎么样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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