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父母的“开明”态度

　　雨夜坦白后的第二天，林疏是在一种极度不真实的恍惚感中醒来的。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刺入眼睛，他猛地坐起身，心脏“咚咚”狂跳，仿佛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虽然昨晚并没有发生什么，但他总觉得那里残留着沈砚灼热呼吸的触感），又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嘶——！好痛！” 清晰的痛感传来，昭示着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沈砚……跟他表白了。 喜欢了他十二年。 想当他男朋友……

　　“啊啊啊啊——！”林疏把脸埋进枕头里，发出一串无声的尖叫，双脚在床上胡乱蹬踹着。 混乱、羞耻、难以置信，还有一丝丝……连他自己都不敢承认的、隐秘的甜意，像一团乱麻，把他缠得死死的。

　　他该怎么面对沈砚？ 该怎么面对爸妈？ 他们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觉得恶心？会不会反对？会不会……

　　一整天，林疏都像个游魂一样，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手机拿起又放下，无数次点开那个被他改回“沈砚”（但内心已经无法平静直视）的聊天窗口，却一个字都打不出来。 他甚至不敢出门，生怕一开门就看到沈砚站在外面。

　　然而，他预想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来临。家里平静得有些异常。父母看他的眼神依旧慈爱，甚至还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直到晚饭时分。

　　餐桌上摆满了林疏爱吃的菜，气氛温馨。林疏低着头，心不在焉地扒拉着饭粒，味同嚼蜡。

　　“小疏啊，”林妈妈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他碗里，状似随意地开口，“高考结束了，有什么打算啊？跟小砚……有什么计划吗？”

　　林疏心里“咯噔”一下，筷子差点掉在桌上。来了来了！终于来了！是试探吗？！

　　“没、没什么计划……能有什么计划……(；一_一)” 他含糊其辞，头埋得更低了。

　　林爸爸和妈妈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里的意味，林疏看不懂，但总觉得……不太对劲。

　　就在这时，家里的门铃响了。

　　林妈妈立刻站起身，笑容满面地去开门：“哎呀，肯定是老沈他们来了！说好今晚过来一起吃饭商量点事的！”

　　沈……沈叔叔沈阿姨？！还有……沈砚？！Σ(°△°|||)︴

　　林疏瞬间僵成了一个人形冰雕！ 他恨不得当场钻到桌子底下去！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他还没准备好！一点都没准备好！

　　果然，沈家一家三口走了进来。沈爸爸沈妈妈笑容和蔼，而跟在最后的沈砚，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看起来清爽又……镇定？他走进来，目光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颗米的林疏身上，眼神复杂，带着询问，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叔叔阿姨好。”沈砚礼貌地问候。 “哎，小砚来啦，快坐快坐！就等你们了！”林妈妈热情地招呼。

　　两家人围着餐桌坐下，气氛看似和谐，林疏却觉得每一秒都是煎熬。他感觉沈砚的目光像是有实质一样，黏在他身上，让他坐立难安，脸颊控制不住地发烫。

　　他死死地盯着自己碗里的米饭，仿佛能数清楚一共有多少粒。

　　大人们先是闲聊了几句关于高考、关于假期安排的话题，然后，气氛微妙地安静了一瞬。

　　林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林妈妈放下筷子，看了看自家儿子那副鸵鸟样子，又看了看旁边坐姿端正、但指尖微微蜷起的沈砚，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柔而了然的笑容。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温和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小疏，小砚。”

　　被点名的两人同时一颤！林疏猛地抬起头，撞进妈妈含笑的眼眸里。沈砚也坐直了身体，神情更加专注。

　　“你们两个小家伙……”林妈妈笑着，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扫视，“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们说，又不敢说啊？

　　林疏的大脑“嗡”地一声！ 他张着嘴，像个离开水的鱼，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下意识地看向沈砚，发现对方也正看着他，眼神里是鼓励，也是共同承担的决心。

　　“阿姨，我……”沈砚率先开口，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哎呀，行啦行啦！”沈妈妈笑着打断了他，拍了拍林妈妈的手，“你看把他们俩给紧张的！咱们就别卖关子啦！”

　　林爸爸也呵呵笑了起来，接口道：“就是！我们啊，早就看出来啦！你们两个，从小吵吵闹闹这么多年，看起来是针尖对麦芒，其实啊，心里早就装着对方了吧？”

　　早就……看出来了？！(☉?☉)！

　　林疏彻底石化！仿佛被一道天雷劈了个外焦里嫩！?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爸妈，又看看沈家父母，他们脸上那如出一辙的、带着慈爱、调侃和“我们什么都懂”的笑容，让他感觉自己像个在大人面前演滑稽戏的小丑！

　　“你、你们……什么时候……”林疏的声音都在发抖。

　　“什么时候？”林妈妈忍俊不禁，“大概是从你小学三年级，因为小砚跟别的小朋友多说了两句话，你就气得把人家橡皮藏起来开始？” “或者是从你初中那次发烧，迷迷糊糊一直喊小砚名字开始？” “再不然，就是从你们俩每次吵架，看起来凶得不得了，结果转头又偷偷关心对方开始？”

　　林妈妈每说一句，林疏的脸就红上一分，到最后，几乎要冒烟了！ 这些……这些他以为隐藏得很好的细节……原来早就被大人们看在眼里了吗？！

　　沈爸爸也笑着补充：“小砚也是，从小到大，眼里就只有小疏。别人送的情书看都不看就扔掉，小疏随口说一句想吃什么，第二天保准就能出现在他桌上。”

　　沈砚的耳根也微微泛红，但他没有否认，只是默默地听着。

　　“所以啊，”林妈妈总结陈词，语气无比温柔和开明，“你们俩能在一起，我们一点都不意外，反而觉得……特别好！”

　　“两家是世交，知根知底。”林爸爸接口，语气郑重，“你们在一起，我们一百个放心，一百个赞成！”

　　“没错！”沈妈妈笑得眼睛弯弯，“以后啊，咱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巨大的、不真实的幸福感如同温暖的潮水，瞬间将林疏淹没！ 他之前所有的担忧、恐惧和不安，在这一刻，被父母们如此直白、如此温暖的接纳和祝福，冲击得粉碎！

　　他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视线变得模糊起来。他赶紧低下头，不想让爸妈和……沈砚，看到自己这么没出息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而干燥的手，在餐桌下，悄悄地、坚定地，覆上了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

　　是沈砚。

　　他握住了他的手，力道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林疏浑身一颤，却没有挣脱。那掌心传来的温度，仿佛带着电流，瞬间安抚了他所有慌乱的情绪。

　　沈砚紧紧握着林疏的手，抬起头，看向四位笑容满面的家长，他的眼神清澈而坚定，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和承诺：

　　“叔叔，阿姨，爸爸，妈妈。” “你们放心。” “我会好好对他的。” “一辈子。”

　　这句承诺，如同最庄重的誓言，在温馨的餐厅里回荡。

　　林疏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中，他看到沈砚正侧头看着他，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眸里，此刻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和爱意。

　　他也用力回握住了沈砚的手。

　　所有的言语都显得多余。 这一刻，被家人理解和祝福的幸福，与身边这个人带来的悸动，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好！好！好！”林爸爸连说三个好字，高兴地举起了酒杯，“来来来！为了这两个孩子，为了咱们两家，干杯！”

　　“干杯！！”

　　清脆的碰杯声，伴随着欢声笑语，为这个夜晚，画上了一个无比圆满和幸福的句号。

　　父母的“开明”态度，像是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通往幸福的大门。

　　原来，最大的勇气，来自于最深的理解和最无私的爱。

　　林疏看着身边笑容温柔的沈砚，又看看眉开眼笑的父母们，心里那块一直悬着的大石头，终于稳稳地、幸福地落了地。

　　死对头的协议早已作废。 而属于他们的，崭新的恋爱协议，才刚刚开始谱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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