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无标记的“永恒约定”

　　巨大的爆炸冲击波过后，星际堡垒核心区域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残存的电火花在扭曲的金属骨架间噼啪作响，如同哀悼的挽歌。武器核心的殉爆摧毁了大部分关键设施，也彻底断绝了组织的野心。残余的敌方力量在第七舰队后续清扫部队的攻势下，迅速土崩瓦解。

　　医疗队在最核心的废墟边缘，找到了昏迷不醒的陆烬。他伤势严重，失血过多，但最令人担忧的是强行注射“感知修复剂”对神经系统造成的潜在损伤。他被紧急送回了经过紧急修复的巡逻舰医疗舱，进行全力抢救。

　　而沈寻，在经历了那场彻底失控的、毁天灭地般的SS级信息素爆发后，同样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他的精神力严重透支，身体机能因为过度压榨而濒临崩溃，被安置在陆烬隔壁的医疗舱内，同样接受着最严密的监护。

　　整个第七舰队都笼罩在一种胜利后夹杂着沉重担忧的氛围中。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两位英雄的苏醒。

　　时间在寂静的等待中流逝。

　　首先醒来的是陆烬。他在昏迷了三十多个小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医疗官立刻进行了全面检查，结果让人稍稍松了口气——身体伤势在纳米机器人的修复下稳定恢复，但正如所料，那强制激活的感知能力，如同昙花一现，伴随着药剂效果的彻底消退和神经系统的自我保护机制，再次衰退了下去，恢复到了之前那种近乎“绝缘”的状态。

　　他对此似乎毫不在意。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依旧是嘶哑地询问：“沈寻……怎么样了？”

　　当得知沈寻尚未脱离危险时，陆烬沉默了片刻，便不顾医疗官的劝阻，执意让人用悬浮轮椅将他推到了沈寻的医疗舱外。他无法进去，只能隔着观察窗，看着那个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维生管线、脸色苍白脆弱得仿佛易碎琉璃的人。

　　陆烬的手紧紧攥着轮椅的扶手，指节泛白。那双总是冷静锐利的眼眸里，此刻盛满了无法言喻的心疼、自责，以及一种深沉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守着，如同最忠诚的守卫。

　　又过了十几个小时，在精心的治疗和陆烬无声的守候下，沈寻的生命体征终于逐渐稳定，并从深度昏迷转为浅眠。他醒来时，窗外（模拟的）正是一片绚烂的星云景象，柔和的光线洒满舱室。

　　他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那种熟悉的、被严密过滤后的洁净空气，以及……窗外那个隔着玻璃、深深凝望着他的身影。

　　是陆烬。

　　他坐在轮椅上，看起来消瘦了些，脸色也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在与他视线对上的瞬间，骤然亮了起来，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

　　沈寻的心，在这一刻，终于彻底落回了实处。他对他露出一个虚弱却无比真实的笑容。

　　陆烬也微微勾起了唇角，那是一个极其清浅，却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的弧度。

　　---

　　数周后，巡逻舰踏上了返航的归途。危机彻底解除，组织的残余势力被联邦联合舰队清剿，古籍的秘密被归档封存，相关的技术被严格管控。一场足以颠覆星系的灾难，消弭于无形。

　　陆烬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已经可以脱离轮椅自如行动。沈寻的精神力透支也通过静养和特殊调理逐渐恢复，只是脸色依旧比常人苍白一些，但那双眼睛，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清亮通透，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两人之间的关系，在经过最终战的生死考验后，变得自然而亲密。他们依旧会一起在舰桥分析星图，在研究室讨论问题，但更多的时候，只是安静地待在一起。陆烬会给他带来他喜欢的、甜度超标的营养饮料，沈寻则会在他熬夜处理文件时，强行关掉他的终端，塞给他一杯安神的热茶。没有过多的言语，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流淌着无需言说的默契与关怀。

　　这天傍晚，沈寻来到了陆烬的私人休息舱。夕阳余晖透过舷窗，将舱内染上一层温暖的金色。陆烬正站在书桌前，低头看着什么。

　　沈寻走过去，发现他手里拿着的，是一个小巧精致的黑色丝绒盒子。

　　“这是什么？”沈寻有些好奇地问。

　　陆烬抬起头，看向他，目光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柔和。他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打开了盒子。

　　里面并不是什么奢华闪耀的珠宝，而是两枚款式极其简洁的素戒。戒身是某种哑光的暗银色金属，没有任何花纹镶嵌，只在戒指内侧，似乎刻着极细微的字迹。

　　陆烬取出其中稍小一圈的那枚，托在掌心，递到沈寻面前。他的动作郑重而缓慢，眼神专注而认真。

　　“沈寻，”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却带着一种仿佛誓言般的庄重，“我们之间，没有信息素的吸引，没有生理本能的绑定。”

　　沈寻的心跳微微加速，他看着那枚素戒，又看向陆烬深邃的眼眸，似乎明白了什么。

　　陆烬继续说着，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没有标记仪式，没有世俗的契约。”

　　他拿起那枚素戒，小心翼翼地，执起沈寻的左手，将其缓缓套在了沈寻的无名指上。尺寸刚刚好。

　　冰凉的金属触感贴上皮肤，沈寻低头，看到了戒指内侧，刻着一个极其纤细，却清晰有力的字——

　　“零”。

　　是开始，也是唯一。是机械猫“零”的名字，也象征着他们始于“零”信息素干扰的、纯粹源于灵魂的吸引与选择。

　　沈寻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但他努力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他抬起头，看向陆烬，声音有些哽咽，却带着无比灿烂的笑容：“……所以，这是什么？定情信物？” (☆▽☆)

　　陆烬的耳根似乎微微泛红，但他依旧维持着表面的镇定，拿起盒子里另一枚稍大的戒指，放入沈寻手中，然后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是约定。”陆烬看着他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不用信息素绑定，不用任何外在形式束缚。”

　　沈寻接过那枚戒指，学着他的样子，郑重地将其戴在了陆烬左手的无名指上。同样的大小合适，同样在内侧刻着“零”。

　　在戒指完全戴好的瞬间，陆烬反手握住了沈寻的手，将他的手紧紧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两人的手，连同那两枚一模一样的素戒，紧密地交叠在一起。

　　陆烬凝视着沈寻，一字一句，完成了他刚才的话：

　　“不用信息素绑定，我也能找到你。”

　　无论你在何方，无论你是否伪装，无论宇宙如何变幻，凭借着我们之间超越本能、源于心灵的羁绊，我总能找到你。

　　沈寻再也忍不住，泪水终于滑落，但那是喜悦的、幸福的泪水。他回握住陆烬的手，用力地点头，笑容如同雨后初晴的阳光，明媚而温暖。

　　“嗯！”他重重地应了一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在这时，脚边传来熟悉的、细微的呼噜声。两人低头，看到机械猫“零”不知何时溜了进来，正亲昵地蹭着他们交握的手和脚踝，电子眼里闪烁着愉悦的蓝光，仿佛在为他们送上祝福。

　　沈寻笑着松开陆烬的手，弯腰将“零”抱了起来，搂在怀里。小家伙满足地在他臂弯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呼噜声更响了。

　　陆烬看着这一幕，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零”冰凉的金属脑袋，然后目光转向书桌。那里，摊开放着那本已经完成所有破译和注释的古籍残页。阳光正好落在最后一行清晰的字迹上，那仿佛是整个漫长故事，最恰如其分的注脚：

　　“羁绊从不是生理本能，是心的选择。”

　　金色的阳光，透过舷窗，温暖地笼罩着两人一猫。手指上的素戒闪烁着低调而坚定的微光。古老的智慧在阳光下静静诉说着永恒的真理。

　　没有标记，却比任何标记都更加深刻。

　　没有誓言，却比任何誓言都更加牢固。

　　这是一个始于算计与博弈，却终于真心与选择的故事。

　　也是一个，关于“零”与“永恒”的约定。

　　(￣▽￣)~*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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