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锈链绞杀，数据血偿

　　铁砧堡垒内部，比从外部感知更加压抑死寂。

　　少女如同幽灵般在庞大而复杂的金属通道中穿梭，骨爪落在冰冷的甲板上，未发出丝毫声响。【混沌源噬】的力量在体表形成一层极淡的灰膜，不仅扭曲了光线实现视觉隐匿，更将她的一切能量波动和生命气息都收敛到了极致，完美融入了这座钢铁巨兽沉寂的背景噪音之中。

　　通道内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机油腐败的酸味，还有一种……极其微弱的、如同电子元件烧焦后的臭氧味，其中夹杂着一丝令人不适的、属于“主脑”造物的冰冷秩序感——那是清道夫变异体残留的气息。

　　根据女工程师——她自称“薇拉”——传来的数据，这些变异体原本是堡垒自身的自动化维护单元，但在长期的围困和“主脑”意志的持续侵蚀下，其核心程序发生了恶性变异，变得极具攻击性，且以啃噬能源设施、散播低语污染为生，成了堡垒内部最大的毒瘤。

　　通道两侧的墙壁上，时常可以看到巨大的、仿佛被某种巨兽利齿撕裂的破损管道，以及干涸的、呈现出不祥墨绿色的腐蚀痕迹。一些地方还散落着破碎的机械零件和早已风化的人类骨骼，诉说着曾经发生过的惨烈内部清洗。

　　越是靠近第三区能源核心阵列，空气中的臭氧味和那种冰冷的秩序污染感就越是浓烈。通道内的灯光也变得更加不稳定，时而疯狂闪烁，时而彻底熄灭，只有紧急照明系统提供着血红色的、不祥的微光。

　　嗡——

　　一种极其细微的、如同无数细小齿轮高速摩擦又卡顿的噪音，从前方的拐角处传来，夹杂着一种啃噬金属的、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少女停下脚步，猩红的魂火微微收缩，感知力如同触须般悄然蔓延过去。

　　拐角后方，是一个巨大的能源中转舱室。舱室内一片狼藉，数根粗大的能量输送管道被撕开，裸露的内部线路闪烁着危险的电火花。而就在这些破损的管道之间，三只奇形怪状的机械造物正在忙碌着。

　　它们大致还保持着类似蜘蛛的基座形态，但肢体数量增多且扭曲变形，布满了锈迹和莫名的增生金属瘤。它们的“头部”不再是传感器，而是变成了巨大的、不断开合旋转的、布满利齿的钻头状口器，正贪婪地啃噬着管道内富含能量的线缆。它们的金属外壳上，覆盖着一层不断蠕动变化的、如同苔藓般的墨绿色数据流，散发出浓郁的“主脑”污染气息和冰冷的杀意。

　　这些变异体的能量反应并不算特别强大，大约相当于之前遭遇的清道夫猎犬水平，但它们散发出的那种精神污染波段却异常活跃且刁钻，如同无形的毒雾弥漫在整个舱室，不断冲击着闯入者的意识，试图植入混乱与服从的指令。

　　少女眼中魂火冰冷，没有丝毫波动。这种程度的精神污染，对她历经吞噬和墟婴洗礼的意识来说，如同清风拂面。

　　她的目标是快速、安静地解决它们，避免惊动可能存在的更多敌人或堡垒的自动防御系统。

　　骨翼微微收拢，灰芒在爪尖凝聚。

　　就在她准备暴起发难的瞬间——

　　其中一只正在啃噬管道的变异体，其背部那蠕动的墨绿色数据流猛地亮了一下，发出一阵更加刺耳的噪音。它猛地抬起头（如果那能算头），钻头口器停止转动，对准了少女隐匿的方向！

　　“检测到……未授权灵波……” “威胁……清除……”

　　另外两只变异体也立刻停止啃噬，冰冷的传感器红光锁定过来！它们背部的墨绿色数据流同时亮起，彼此连接，形成一个小型的污染力场，精神污染的强度瞬间提升了数倍！同时，它们肢体的关节处弹出锋利的振动刃，如同发现猎物的毒蜘蛛，猛地弹射而起，从三个不同方向扑向少女！速度极快，配合默契！

　　被发现了！是那种活跃的污染数据流增强了对灵波的敏感度！

　　少女并不惊慌，反而顺势而动！

　　面对扑来的三只变异体，她不退反进，脊背骨翼猛地弹出，但不是用于攻击，而是如同两面巨大的盾牌，狠狠向前方左右拍击！

　　砰！砰！

　　两声闷响！左右两侧扑来的变异体被势大力沉的骨翼直接拍飞，狠狠撞在舱室的金属墙壁上，发出零件散架的呻吟，体表的墨绿色数据流都紊乱了一瞬！

　　而正前方那只变异体的钻头口器，已然带着撕裂一切的尖啸，刺到了她的面前！

　　少女甚至没有用眼睛去看，那只一直凝聚着灰芒的骨链之爪如同未卜先知般倏然探出，精准无比地……抓在了钻头口器的侧面！避开了最锋利的尖端！

　　【喰星爪】！发动！

　　嗤——！！！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响起！混沌灰芒如同强酸般瞬间侵蚀了钻头口器的结构，其上的墨绿色数据流发出哀鸣，疯狂闪烁试图抵抗，却在更高层级的吞噬力量面前迅速黯淡、崩解！

　　少女爪上发力，猛地一拧！

　　咔嚓！

　　那坚硬的钻头口器竟被她硬生生从变异体身上撕扯了下来！断裂处迸射出大量的电火花和墨绿色的粘稠液体！

　　那变异体遭受重创，发出尖锐的电子嘶鸣，剩余的肢体疯狂舞动，试图后退。

　　但少女怎么可能给它机会？另一只骨爪紧随而至，五指如刀，狠狠刺入了它因口器被撕掉而暴露出的核心区域！

　　【噬忆溯源】！目标——那活跃的墨绿色数据流本源！

　　“吱——！！！”变异体的嘶鸣达到了顶点，随即戛然而止！

　　它的金属躯体剧烈抽搐了几下，然后彻底僵直，眼中的红光熄灭，体表那恶心的墨绿色数据流如同失去源头般迅速消散、蒸发。

　　少女爪尖收回，一小团挣扎扭曲的、由冰冷代码和恶毒意志构成的墨绿色光团被她强行扯出，瞬间被灰芒吞噬殆尽！关于这片区域巡逻路线、弱点分布以及一丝来自“主脑”的、针对此地的监控指令碎片涌入她的意识。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另外两只被拍飞的变异体刚刚挣扎着起身，就看到同伴被瞬间秒杀吞噬的一幕，它们的处理系统似乎出现了短暂的呆滞。

　　而少女已经如同鬼魅般欺近！

　　吸收了刚才那团数据本源，她对这两只变异体的结构弱点和行动模式了如指掌！

　　身形一闪，避开一道劈来的振动刃，骨爪如同毒蛇出洞，精准地刺入一只变异体肢体连接的薄弱关节处，灰芒一吐，整条机械腿便被轻易卸下！

　　同时，脊背骨翼一旋，锋利的翼缘如同镰刀般划过另一只变异体的传感器集群，将其变成瞎子！

　　失去平衡和视觉的两只变异体彻底陷入混乱，胡乱攻击着周围的一切。

　　少女如同在跳一场死亡的舞蹈，身影在两只发狂的变异体之间穿梭，骨爪每一次探出，都精准地 dismantle（拆解）掉它们的一个关键部件！肢节、武器、传感器……零件四处飞溅！

　　她并没有立刻下杀手，而是在……测试。测试新生的【混沌源噬】力量对不同材质、不同能量结构的侵蚀效果，测试从吞噬数据本源中获得的信息准确性。

　　最后，当她觉得信息收集得差不多了，眼中魂火一冷。

　　双爪同时探出，分别抓住两只变异体的核心能源部位！

　　【混沌源噬】！全开！

　　嗡——！！！

　　两只变异体猛地一僵，体表的墨绿色数据流如同被黑洞吸引般，疯狂涌向她的爪尖，连同它们本身的金属躯体和能量核心，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黯淡、最终化为两堆真正的废铁！所有的能量与数据本源都被吞噬一空！

　　舱室内再次恢复了死寂，只剩下能量管道破损处偶尔蹦出的电火花声。

　　少女站在原地，微微感受着体内增加的微薄能量和新增的数据碎片。这些变异体提供的能量不多，但那种独特的、活跃的污染数据流，似乎让她的【混沌源噬】对“主脑”系造物的解析能力提升了一丝。

　　她目光扫过舱室，根据新获得的数据，很快找到了主能源管道被破坏最严重的一处节点。

　　她走过去，骨爪按在破损处，心念微动。

　　这一次，她调动的不再是纯粹的吞噬之力，而是融合了那一丝源自枯荣树苗的“生命复苏”意韵的灰芒——并非用于修复生命，而是用于刺激金属活化、引导能量有序流转！

　　只见灰蒙蒙的光芒覆盖住破损的管道，那些被撕裂的金属边缘仿佛拥有了生命般，开始缓慢地蠕动、延伸、重新对接在一起！虽然无法完全修复如初，却成功地暂时封堵住了漏洞，止住了能源泄露。

　　这是她对新力量的一种尝试性运用。

　　做完这一切，她再次隐匿身形，如同最老练的猎手，向着能源核心阵列的更深处潜行而去。

　　接下来的清理过程，变得高效而致命。

　　凭借着【混沌源噬】的吞噬与解析，以及从每个变异体核心中掠夺来的数据碎片，她对这片区域的了解越来越深，甚至能预判大部分变异体的巡逻路线和聚集点。

　　她不再需要正面强攻，更多时候是如同阴影般悄然靠近，一击必杀，吞噬核心，然后利用融合了生命意韵的灰芒简单修复最重要的能源节点。

　　她的行动无声无息，如同在为这座垂死的堡垒进行一次精准的外科手术，切除掉那些腐败的“肿瘤”。

　　终于，在清理完最后一个聚集在备用能源反应堆附近的变异体小队后，整个第三区域的污染气息为之一清，虽然依旧破败，但那种令人窒息的冰冷秩序感大大减弱，连灯光似乎都稳定了不少。

　　就在这时，薇拉那带着一丝难以掩饰惊讶的通讯再次接入。

　　“……难以置信。十七个高威胁变异体聚集点，全部清除。能源泄露下降了百分之四十。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她的声音依旧冰冷，但那份疲惫似乎被冲淡了一丝，多了些许探究，“你的能量签名非常……奇特。吞噬、死亡、却又带着一丝……不该存在的生机。”

　　“交易完成。”少女没有回答她的疑问，意念冰冷直接，“数据库。”

　　薇拉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做某种权衡，最终开口道：“好吧，外来者，你证明了你的价值。来主控中心，坐标已发送。记住，别耍花样，堡垒虽然破旧，但拉几个垫背的能力还是有的。”

　　一个新的坐标信息传来，指向堡垒最核心的区域。

　　少女收起爪牙，猩红的魂火望向通道深处。

　　数据血偿已付，现在，是收取报酬的时候了。

　　她身影一动，向着主控中心的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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