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夜市烟火，贵妃醉歌

　　齐阳市的深秋，凉意渐浓，梧桐叶在昏黄的路灯下打着旋儿飘落。陈武桢和苏雯清的“约会”，就在这老城区的烟火气里，以一种近乎程式化的节奏，缓慢推进着。

　　等待与旁观：门头房的微光

　　陈武桢下班后，习惯性地乘坐公交车，穿过半个城市，来到苏雯清工作的那间小小的广告门头房。门脸不大，玻璃门上贴着褪色的“XX广告设计”字样。推开门，一股混合着油墨、纸张和泡面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狭小的空间里，堆满了各种纸张、展板样品和一台嗡嗡作响的电脑。

　　苏雯清正坐在电脑前，眉头微蹙，专注地盯着屏幕，手指在鼠标上快速点击。她的老板（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和老板娘（正在角落里整理杂物）偶尔会和她交流几句工作。那个负责安装运输的师傅，则蹲在门口抽烟。

　　陈武桢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大波澜。老板会抬头招呼一声：“小陈来啦？坐会儿，雯清快弄完了。”老板娘会递过来一杯热水。苏雯清则头也不抬地说：“稍等啊，还有一点。”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陈武桢便坐在角落一张堆着杂物的椅子上，安静地等待。他看着苏雯清专注的侧脸，看着她略显疲惫的神情，看着她身上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裤和普通针织衫。他试图找点话题，比如“今天忙吗？”或者“这个设计挺好看的。” 苏雯清通常只是“嗯”一声，或者简短地回答：“还行。” “客户要得急。” 便又沉浸在工作中。

　　这种等待，漫长而有些尴尬。陈武桢看着这间逼仄的门头房，再想想自己公司那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试图理解苏雯清的工作环境，但那种油墨和泡面混合的味道，以及老板和老板娘之间琐碎的对话，都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融入的疏离感。他刻意忽略这些不适，告诉自己：这是她的生活，他需要理解和尊重。

　　换装与启程：巷口的短暂停留

　　终于，苏雯清保存好文件，关闭电脑，长舒一口气。“好了，走吧。”她站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包。

　　两人走出门头房，沿着老城区狭窄、略显破旧的街道，走向苏雯清租住的那条小巷。路灯昏暗，行人稀少，只有秋风卷起落叶的沙沙声。

　　走到巷口，苏雯清停下脚步，对陈武桢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进去换身衣服。”她的语气依旧平淡，带着点不容置疑。

　　陈武桢点点头，站在巷口昏黄的路灯下。他看着苏雯清走进那条幽深、杂乱的巷子，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为什么之前每次他说要早点来等她下班，她总是抱怨“还没弄完”或者“别来这么早”。原来，她需要这个时间，需要这个空间，去完成从“小作坊设计师”到“约会对象”的转变。

　　大约十分钟后，苏雯清走了出来。她换下了工作时的牛仔裤和针织衫，穿上了一件略显时尚的短款外套，下身是黑色丝袜配着一条短裤，脚上换了一双短靴。深秋的凉意让她微微缩了缩脖子。这身装扮，让她整个人显得精神了许多，也增添了几分少女的活力。

　　陈武桢看着她，眼睛亮了一下。他由衷地说：“这样穿挺好看的。” 他其实觉得她工作时那朴素的样子也很好，但此刻的苏雯清，确实更符合他对“约会”场景的想象。

　　苏雯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走吧。”

　　他们的目的地，永远是老城区那个热闹的夜市。人声鼎沸，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小吃的香气——烤串的焦香、麻辣烫的辛辣、臭豆腐的独特气味，还有廉价香水、汗水和尘土混合的复杂气息。

　　苏雯清似乎很享受这里的氛围。她熟门熟路地穿梭在拥挤的人流中，偶尔会在某个小摊前驻足，看看发卡、小饰品或者手机壳。陈武桢紧跟在她身边，努力适应着这种嘈杂和拥挤。他刻意寻找话题：

　　陈武桢（指着一个小摊）：“雯清，你看这个发卡挺别致的，要不要试试？” （他拿起一个带水钻的发卡）

　　苏雯清（瞥了一眼）：“太闪了，不适合我。（摇头）”

　　陈武桢（放下发卡）：“哦……那再看看别的？”

　　苏雯清（没回应，继续往前走）

　　陈武桢（看到卖围巾的）：“天冷了，要不要买条围巾？我看那边有条羊绒的……” （他指向一个看起来稍好点的摊位）

　　苏雯清（直接打断）：“不用，我有。（语气平淡）”

　　陈武桢（有些讪讪）：“哦……”

　　逛了一会儿，到了吃饭时间。苏雯清径直走向夜市转角处那家她常去的“苍蝇馆子”。店面很小，桌椅油腻，墙壁被油烟熏得发黄。苏雯清找了个靠里的位置坐下，熟练地点菜：“老板，一份酸辣土豆丝，一份麻婆豆腐，两碗米饭。”

　　陈武桢看着油腻的桌面和简陋的环境，眉头微皱。他忍不住说：“雯清，要不……我们去前面那家新开的湘菜馆？环境好点，也干净些。” （他指了指不远处一家看起来明亮干净的店铺）

　　苏雯清（头也不抬，用纸巾擦着筷子）：“不用，这儿挺好。味道不错，还便宜。（语气坚决）”

　　陈武桢（还想争取）：“我请你，没关系的……”

　　苏雯清（抬眼看他，眼神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我说了，这儿挺好。你要是不习惯，可以不吃。”

　　陈武桢（被噎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妥协）：“……行，听你的。”

　　饭菜很快上桌。味道确实不错，但陈武桢吃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看着苏雯清平静地吃着饭，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觉得自己想带她去更好的地方，想给她更好的东西，是一种表达诚意和付出的方式。但在苏雯清看来，这似乎是不必要的浪费，甚至是对她生活方式的不认同。他感到一种无力感和不被理解的委屈。

　　就在这时，隔壁店铺的音箱里，突然响起了那首熟悉的旋律——李玉刚的《新贵妃醉酒》。那凄美婉转的戏腔，瞬间穿透了夜市的喧嚣：

　　“爱恨就在一瞬间

　　举杯对月情似天

　　爱恨两茫茫

　　问君何时恋……”

　　苏雯清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似乎亮了一瞬，嘴角微微上扬。“这首歌真好听。”她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难得的、真实的情绪波动。

　　陈武桢（有些意外）：“这是谁唱的？”

　　苏雯清（点点头）：“李玉刚啊。他的声音很特别，能把戏曲和流行结合得这么好。《新贵妃醉酒》……讲的是杨贵妃和唐明皇的故事吧？很凄美。”

　　陈武桢（努力跟上话题）：“哦……是讲杨贵妃的？我……我之前没怎么听过。”（他确实是通过苏雯清才知道李玉刚的）

　　苏雯清（似乎来了点兴致）：“是啊。‘爱恨就在一瞬间’……‘问君何时恋’……唱得多好啊。可惜，再美的爱情，也敌不过现实和命运。”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和……疏离？

　　陈武桢听着那凄美的唱腔，看着眼前平静吃饭的苏雯清，再联想到歌词里“爱恨两茫茫”、“菊花台倒影明月”的悲凉意境，心头莫名地笼罩上一层阴霾。这首歌的悲情色彩，仿佛在为他和苏雯清这段平淡、克制、甚至带着点隔阂的交往，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预兆。

　　吃完饭，两人又在夜市里漫无目的地逛了一会儿。苏雯清话不多，陈武桢也找不到太多共同话题。大部分时间，是沉默地并肩走着，听着周围嘈杂的人声和那首《新贵妃醉酒》的旋律在远处隐隐回荡。

　　大约九点左右，苏雯清停下脚步：“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

　　陈武桢：“好，我送你到巷口。”

　　两人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秋风更凉了，吹得人身上发冷。陈武桢看着身边裹紧了外套的苏雯清，心里涌起一股冲动，想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或者……牵一下她的手。但他看着苏雯清那平静的、甚至有些疏离的侧脸，伸出的手又悄悄缩了回来。他害怕被拒绝，害怕打破这脆弱的平衡。

　　很快，又回到了那条幽深的小巷口。昏黄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苏雯清停下脚步：“我到了，你回去吧。”

　　陈武桢：“嗯……那你早点休息。”

　　苏雯清：“好。路上小心。”

　　陈武桢：“嗯……再见。”

　　苏雯清：“再见。”

　　没有拥抱，没有热吻，甚至连一个简单的牵手都没有。苏雯清说完“再见”，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那条黑暗的巷子。她的身影很快被黑暗吞没，只留下巷口那盏孤零零的路灯，和站在灯下、形单影只的陈武桢。

　　陈武桢站在原地，望着那深不见底的巷口，心里空落落的。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从他脚边掠过，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他耳边仿佛还回响着《新贵妃醉酒》那凄婉的唱腔：

　　“菊花台倒影明月

　　谁知吾爱心中寒

　　醉在君王怀

　　梦回大唐爱……”

　　这悲凉的歌词，像一句句谶语，敲打在他心上。他渴望的“真实恋爱”，他与苏雯清这段以结婚为目的的、刻意的靠近，此刻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如此……遥不可及。他付出了时间、精力，甚至刻意改变自己去迎合（虽然效果不佳），却感觉像投入了无底深渊，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苏雯清像一道平静的湖水，他投下的石子，似乎永远无法真正触及她的内心。

　　他转身，独自一人走向灯火通明的大街，准备打车回家。深秋的夜风吹在身上，冷得他打了个寒颤。他回头望了一眼那条漆黑的小巷，那里埋葬着他今晚所有的期待和努力。他感到一种深深的疲惫和迷茫。这段始于名字相似（苏雯清/柳晴雯）的“刻意”靠近，在《新贵妃醉酒》的悲音中，似乎早已预示了它无疾而终的结局。月光清冷，照着他孤独的身影，也照着他心中那份无处安放的、对“真实恋爱”的渴望。

　　……

　　齐阳市的深秋夜晚，寒意渐浓。陈武桢推开公寓的门，一股暖气和电视机的嘈杂声浪扑面而来。客厅里，刘悠苒和丰文武正歪在沙发上，对着电视里的综艺节目哈哈大笑，茶几上还散落着零食包装袋和空啤酒罐。

　　“哟！约会达人回来啦！”刘悠苒眼尖，第一个看到陈武桢，立刻揶揄道，“今晚又抛下我们两个孤寡老人，去和苏姐姐花前月下啦？”

　　丰文武也转过头，推了推眼镜，一脸八卦：“就是！陈哥，你这重色轻友也太明显了！快说说，今晚战况如何？到哪一步了？牵手没？亲嘴没？”

　　陈武桢脱下外套，换了拖鞋，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里却有种不同以往的坦然。他走到沙发边，给自己倒了杯水，顺势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今晚的约会依旧平淡，甚至有些憋闷，但或许是《新贵妃醉酒》的悲音刺激了他，或许是苏雯清那份固执的“真实”触动了他，他忽然不想再把这些事闷在心里了。

　　“行了行了，别瞎起哄。”陈武桢喝了口水，语气平静，“就是跟苏雯清吃了顿饭，逛了逛夜市，然后送她回去了。”

　　“就这？”刘悠苒夸张地瞪大眼睛，“陈哥，你这进度条也太慢了吧！这都第几次了？还停留在吃饭逛街送回家？连手都没牵？你这追女孩子的技术有待提高啊！”

　　丰文武也附和：“是啊陈哥，你这太不主动了！女孩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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