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今天我不为赢

　　轮椅碾过地面的轻响在空荡的发布厅里格外清晰。

　　苏晚星望着三步外的麦克风架，喉结动了动——前世此刻，她正躺在医院的推床上，监护仪的滴答声里，粉丝隔着玻璃举着“我们信你”的灯牌，而她连抬手触碰的力气都没有。

　　陆野的掌心还焐着轮椅扶手，像道无声的锚。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搭在麦克风上。

　　没有提词器，没有演讲稿，连提前准备的发言稿都被她揉成纸团扔进了垃圾桶。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百叶窗漏进来时，她突然明白：那些精心设计的排比句，比不过最原始的心跳声。

　　“今天，我不为赢。”她的声音清凌凌的，像敲碎冰面的第一滴水，“为不再有人输。”

　　全场寂静。

　　后排扛摄像机的小哥手一抖，镜头晃出一片白噪点；坐在第一排的老娱记张姐摸出纸巾，却没急着擦眼睛——她在等，等这个被全网黑了三年的姑娘，说出那些该说却从未说出口的话。

　　但苏晚星没再开口。

　　她对着镜头微微侧头，像是在看某个只有自己能看见的画面。

　　大屏突然亮起。

　　时间轴视频自动播放的“滴”声惊得几个人抖了抖。

　　第一帧是她18岁的脸，高考放榜时蹲在公告栏前，马尾辫扫过水泥地，手指点着“712分”的位次笑出眼泪，右下角是教育局的文件编号：2015-06-28-003。

　　镜头闪到三年前的颁奖礼后台，她穿着月白色旗袍，后背的蕾丝绣着星子，却在转身时被人扯住裙角——那是程氏捧的新人故意绊的，监控画面里，对方缩在幕布后比了个“嘘”的手势，而系统提示的红光在她视网膜上跳动：【危险：舞台右侧幕布有5c裂口】。

　　再切到舞台事故现场。

　　聚光灯下，她的高跟鞋卡在裂开的木板里，坠落时撞翻的追光灯砸在小腿上，血浸透了月白裙裾。

　　弹幕里突然有人发：“这不是三年前被删掉的监控？”紧接着有人跟：“看时间戳！

　　2020-11-07-23:15:00，和当时医院的急救记录完全吻合！“

　　观众席传来细碎的啜泣。

　　坐在第三排的实习记者小夏咬着嘴唇，手机屏幕亮着她昨晚翻到的旧微博——那时她还是苏晚星的黑粉，跟着骂“装学霸”“蹭学历”，此刻看着视频里那个蹲在公告栏前的姑娘，后槽牙咬得生疼。

　　视频播到程昱操控司法段落时，会议室的音响突然“刺啦”一声。

　　所有人都僵住，连导播都忘了切画面。

　　“证据链不能毁，但也不能现在公开......等她足够强。”

　　梧桐使者的声音像块烧红的铁，“叮”地砸进寂静里。

　　前排有老记者“唰”地站起来，手机掉在地上都没察觉：“这是当年程氏法务部的加密录音！

　　我查过三年，他们说服务器被黑客攻击了！“

　　观察室里，老白拍案的声响通过直播传了出去：“比电影更伟大的叙事！

　　一个受害者，让施害体系里的良心也站了出来！“他的保温杯被震得滚到桌角，周小禾的手机在桌上疯狂震动——她刚发的”苏晚星不是撕开伤口，她是把刀交给了所有人“已经被转了十万次。

　　苏晚星盯着大屏，眼前浮现出前世在医院收到的匿名短信：“程氏法务部2020年11月7日23:17分有段加密录音，密钥是你的生日。”那时她浑身插满管子，根本够不着手机，等助理发现时，短信已经被程氏买通的护士删掉了。

　　现在，那串被时间掩埋的声音，正通过直播传向每一个亮着的屏幕。

　　系统提示的蓝光突然暴涨。

　　【“共生意志场”触发“真相共振”——全球范围内3721名共鸣者信念汇聚，生成琉璃护盾】的字样在她视网膜上流转，半透明光幕从地面升起，无数光点如星河倒悬，在她头顶凝成一面流转着“证”“义”“守”三字的盾牌。

　　弹幕瞬间炸成一片。

　　“她头顶有光！是琉璃色的！”

　　“我妈在厨房看直播，说那光像庙里的琉璃瓦！”

　　“3721个共鸣者？是不是之前自发组法律援助群的那些人？”

　　苏晚星伸手触碰光幕，指尖传来温凉的触感。

　　她想起凌晨三点阿哲发来的消息：“苏姐，有个技术小哥说，他爸爸是当年被程氏搞垮的小导演，现在他黑了程氏服务器三天三夜，就为等这个时刻。”

　　发布会结束三小时，“苏晚星时间轴”登顶全球趋势榜首。

　　法国《电影手册》的推文配图是她站在轮椅前的侧影，配文：“东方的觉醒时刻”；BBC的专题分析里，专家指着时间轴上的文件编号：“这不是个人复仇，是系统性的权力结构裂变。”

　　而国内三家曾参与资本围猎的经纪公司，连夜在官微发了解散声明——有眼尖的网友发现，其中一家的解约条款里，赫然加了“禁止打压艺人心理状态”的补充协议。

　　野食的后厨飘着牛骨汤的香气。

　　陆野握着陈师傅的电话，听那头说：“老刀师兄说，这锅汤，该叫‘真相之汤’。”他低头看汤锅里浮着的萝卜花，用小刀在花瓣边缘轻轻一挑，“共”字的刻痕便清晰起来。

　　“晚星回来了。”帮工小妹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苏晚星推着轮椅进门时，门槛上放着个牛皮纸包裹。

　　她弯腰捡起，工牌上的“程氏集团特别事务部”几个字刺得眼睛发酸。

　　字条是用铅笔写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故意改变了笔锋：“我女儿今天报名了公益心理援助计划。

　　谢谢你们没让我彻底变成坏人。“

　　陆野端着汤碗走过来，青瓷碗沿还凝着水珠：“你给了她选择的机会。”

　　苏晚星把工牌贴在胸口，抬头时眼睛发亮：“原来最狠的刀，是让人看见光。”

　　晨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照在汤面上。

　　系统提示的蓝光悄然亮起：【共益值 999，国际通道解锁进度：37%】。

　　心理援助中心的落地窗外，林小月缩在墙角的布艺沙发里。

　　她盯着手机里的直播回放，苏晚星站在轮椅前说“不为赢”的画面循环播放着。

　　手腕上的疤痕在晨光里泛着白，她摸出包里的抗抑郁药，却没急着吃——药瓶下压着张传单，“公益心理援助热线”几个字被她用红笔划了粗线。

　　风掀起半开的窗帘，一片梧桐叶飘进来，落在她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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