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宫宴惊变

　　宫宴设在太和殿，琉璃灯盏悬在梁上，映得满殿金碧辉煌。文武百官按品级分列两侧，后宫妃嫔的珠翠环绕着主位上的皇帝，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苏璃站在赵珩身后，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袖。殿内的暖意驱散不了她心底的寒意，尤其是看到丽贵妃端坐在妃嫔席首位，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仿佛昨日冷宫的血腥与慎刑司的惨叫都与她无关。

　　“皇儿，”皇帝放下酒杯，看向赵珩，“昨日你说查到坤宁宫旧案的线索？”

　　赵珩起身，躬身道：“是，儿臣已找到先皇后的手书，证实三年前的大火并非意外。”

　　话音刚落，殿内的丝竹声便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赵珩身上，有惊讶，有探究，还有藏在暗处的慌乱。

　　丽贵妃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随即笑道：“太子殿下怕是思念先皇后心切，才会对陈年旧案如此执着。先皇后早已入土为安，何必再翻出来扰她清净？”

　　“贵妃娘娘说笑了。”赵珩看向她，眼神锐利如刀，“若是普通意外，自然不必深究。但若是人为谋害，儿臣身为儿子，岂能坐视不理？”

　　“你这是怀疑有人谋害皇后？”皇帝的脸色沉了下来。

　　“儿臣不敢妄断，”赵珩递上那叠从井中找到的手书，“但这些手书足以证明，先皇后生前确遭人胁迫。儿臣恳请父皇彻查此事，还先皇后一个清白。”

　　内侍将手书呈给皇帝，殿内鸦雀无声。苏璃注意到，太尉李嵩的手指在袖中紧紧攥着，指节泛白。而站在文官队列里的太师，始终闭目养神，仿佛事不关己。

　　皇帝看着手书，脸色越来越凝重，忽然将纸页拍在案上：“丽贵妃！你给朕解释清楚！”

　　丽贵妃连忙起身，跪在地上：“陛下息怒！臣妾对此一无所知啊！定是太子殿下弄错了，想借此诬陷臣妾！”

　　“是不是诬陷，查过便知。”赵珩冷冷道，“儿臣已让人将当年坤宁宫的守卫传来，相信他们会说出真相。”

　　李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秦风带着几个禁军冲了进来，单膝跪地：“殿下！不好了！太尉李嵩调动城外驻军，封锁了宫门！”

　　满殿哗然！

　　李嵩猛地站起身，抽出腰间的佩剑，指向赵珩：“赵珩！你别以为扳倒贵妃就能稳坐太子之位！今日我便替陛下清理门户，废了你这个挑拨离间的逆子！”

　　“放肆！”皇帝气得浑身发抖，“李嵩！你想造反吗？”

　　“臣不敢！”李嵩却没有放下剑，“但太子勾结外臣，意图谋害贵妃，罪证确凿！臣这是在护驾！”

　　他话音刚落，殿外便传来厮杀声。丽贵妃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李嵩身边，脸上露出狰狞的笑：“陛下，事到如今，您就认了吧！太子早已不是您能掌控的了，不如让三皇子继位，我们还能保您一世安稳。”

　　“你……你们……”皇帝指着他们，一口气没上来，竟晕了过去。

　　“陛下！”内侍们惊呼着围上去。

　　“抓住太子和那个贱婢！”丽贵妃指着赵珩和苏璃，“其余人等，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禁军与李嵩的人在殿内厮杀起来，杯盘碎裂，桌椅倒塌，一派混乱。赵珩将苏璃护在身后，拔出秦风递来的剑，眼神冷冽：“李嵩，你以为凭这点人手就能困住朕？”

　　“困不住也要困！”李嵩挥剑刺来，“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赵珩侧身避开，剑刃擦着衣袍划过，带起一阵疾风。苏璃看着两人缠斗在一起，手心全是冷汗。她知道，赵珩虽会些武艺，却远不及常年征战的李嵩。

　　就在李嵩的剑即将刺中赵珩时，一道黑影忽然从梁上跃下，挡在赵珩面前。是太师的贴身护卫！

　　护卫与李嵩缠斗在一起，太师缓缓睁开眼，看向赵珩：“太子殿下，老臣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赵珩皱眉：“太师也要反？”

　　“老臣只是不想看到血流成河。”太师的语气平静，“陛下病重，国不可一日无君。三皇子虽年幼，却比你更适合继位。”

　　苏璃忽然明白了柳嫔口中的“那个人”是谁。原来是太师！他一直隐在幕后，借着丽贵妃和李嵩的势力，想扶持三皇子上位！

　　“休想！”赵珩挥剑砍向太师，却被护卫挡开。

　　殿内的厮杀越来越激烈，秦风带着的禁军渐渐不支。苏璃看着倒在地上的侍卫，看着染血的金砖，忽然想起坤宁宫井里的骨头渣。原来这深宫的和平，从来都是用鲜血铺就的。

　　“殿下！”她从发髻上拔下那支皇帝赏赐的玉兰簪，簪尖锋利，“我们得冲出去！”

　　赵珩点头，护着她往殿外冲。李嵩见状，甩开护卫追了上来：“哪里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号角声，紧接着，是秦风惊喜的呼喊：“是镇北将军的人！他们来救驾了！”

　　李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镇北将军是先皇后的表哥，一直镇守北境，今日不知为何会突然回京。

　　“不可能……”李嵩喃喃自语，“我明明封锁了所有消息……”

　　赵珩看着他惊慌的样子，冷笑一声：“你以为朕这些年在东宫，什么都没做吗？北境的军报，早就送到镇北将军手里了。”

　　镇北将军带着亲兵冲了进来，很快便控制了局面。李嵩被按在地上，丽贵妃瘫软在地，面如死灰。太师看着这一切，闭上眼睛，再也没有说话。

　　苏璃扶着赵珩，看着殿内狼藉的景象，忽然觉得很累。这场宫宴，终究还是变成了一场血战。

　　“陛下怎么样了？”赵珩问道。

　　“太医正在救治，暂无大碍。”秦风回道。

　　赵珩点点头，看向苏璃，眼底带着一丝疲惫，却也有一丝释然：“都结束了。”

　　苏璃望着窗外，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是啊，都结束了。丽贵妃、李嵩、太师……那些藏在暗处的敌人，终于都浮出水面，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只是这胜利的代价，未免太过沉重。

　　她低头，看着掌心被玉兰簪划破的伤口，血珠渗出，染红了洁白的衣袖，像极了坤宁宫井边的那丛开得惨烈的野花。

　　或许，这就是他们必须承受的。

　　为了活下去，为了复仇，也为了……守护那些值得守护的东西。

　　朝阳透过窗棂照进殿内，驱散了血腥气，也照亮了赵珩眼底的坚定。苏璃知道，经此一役，东宫的地位再无人能撼动。

　　而她的登天阶，也终于在血与火的洗礼后，变得更加坚实。

　　前路依旧漫长，但只要他们并肩同行，便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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