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诗会惊艳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今日之会，不知可有令人眼前一亮之作？”苏珩缓缓道。

　　身旁的礼部尚书笑道：“苏公放心，今科状元楚晏之才，据说七步成诗，下笔有神，定不会令我等失望。”

　　暮春三月的京城，琼林苑中百花争艳，柳絮如雪。

　　一年一度的琼林诗会正在这里举行，这是大胤王朝文坛最负盛名的盛会。才子云集，名流荟萃，翰林院的学士、京中的文人墨客乃至皇亲贵胄齐聚于此，吟诗作对，切磋文墨。

　　园中最高处的八角亭内，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襟危坐，他们是今日诗会的评判，皆是文坛泰斗。其中以太子太傅、文渊阁大学士苏珩最为德高望重，他捋着长须，环视园中才俊，眼中既有期待也含忧虑。

　　正说话间，台下忽然一阵骚动。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青衣男子信步而来，身姿挺拔如松，眉目清朗如画，虽衣着朴素，却自有一股超凡脱俗的气质。

　　“那是何人？”苏珩眯起眼睛问道。

　　“回苏公，此人名唤沈墨言，江南人士，虽无功名在身，却在江南文坛颇有名气，据说诗词歌赋无一不精。”身旁侍从低声回禀。

　　沈墨言对四周投来的目光视若无睹，自顾自寻了一处僻静角落坐下，取出一卷旧书静静翻阅，仿佛周遭的喧嚣与他无关。

　　诗会正式开始，才子们轮流上台，或吟咏春色，或抒发抱负。佳作频出，掌声不绝。今科状元楚晏果然名不虚传，一首《春思》婉约清丽，赢得满堂喝彩。

　　轮到沈墨言时，他已微醺，步履却依然稳健。他略一思索，提笔蘸墨，挥毫而就。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诗成，满场寂静。

　　片刻后，苏珩猛地站起身，胡须微颤：“好！好一个‘云想衣裳花想容’！此诗只应天上有啊！”

　　四下顿时哗然，赞叹之声不绝于耳。楚晏站在一旁，面色由红转白，手中的酒杯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园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守门小吏连滚带爬地冲进来，气喘吁吁地喊道：“长...长公主驾到！”

　　众人皆惊，纷纷起身整理衣冠。长公主胤凰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妹妹，不仅容貌冠绝天下，更是智慧超群，常为皇上出谋划策，在朝中影响力极大。但她深居简出，极少出席此类场合，今日突然驾临，令在场众人既惊且喜。

　　八名宫女开道，一顶华美的轿辇缓缓入内。轿帘掀起，先是一只纤足踏出，绣金凤纹的红色宫鞋轻轻点地。随即，一个身着绯色宫装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刹那间，满园春色似乎都黯然失色。

　　长公主胤凰年方二十，云鬓花颜，明眸似水，顾盼间自有威严。她目光扫过全场，在沈墨言身上微微停顿，而后转向主亭，轻启朱唇：“本宫路过此地，听闻才子云集，特来一睹文采。诸位不必多礼，继续便是。”

　　话虽如此，在场谁还敢放松？个个屏息凝神，生怕在长公主面前失了体面。

　　胤凰在特意为她准备的座位上落座，淡淡道：“方才似乎读到一首好诗，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苏珩忙令侍从将沈墨言的诗作呈上。胤凰接过，细细品读，美目中闪过一丝惊异。她抬头问道：“这位沈才子现在何处？”

　　沈墨言从人群中走出，行礼道：“草民沈墨言，参见长公主殿下。”

　　胤凰打量着他，见他虽衣着朴素，却气度不凡，面对自己既不卑不亢，也无谄媚之态，心下已有几分欣赏。

　　“沈公子大才，不知可愿再赋诗一首，以飨众人？”胤凰声音平和，却自带威严。

　　沈墨言躬身道：“草民遵命。”

　　他略一沉吟，目光掠过胤凰发间的一支金步摇，脱口吟道：

　　“金步摇轻云鬓堆，玉容寂寞泪阑干。

　　梨花一枝春带雨，愁绪满怀无释处。”

　　这首诗明写女子容貌，暗含愁思，既赞美丽又显深度。四下再次哗然，敢对长公主如此直白地作诗，这沈墨言胆子不小！

　　胤凰脸颊微红，眼中却无怒意，反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欣赏。她正要开口，忽然远处传来一声惊呼：“有刺客！保护长公主！”

　　刹那间，数道黑影从树丛中窜出，直扑主亭！园内顿时大乱，才子官员们抱头鼠窜，侍卫们拔刀迎敌，刀光剑影取代了方才的诗情画意。

　　刺客武功高强，出手狠辣，明显是训练有素的死士。侍卫们节节败退，眼看就要逼近主亭。

　　混乱中，一支冷箭直射胤凰面门！她花容失色，呆立当场。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影闪过，沈墨言竟不知何时已到她身前，手中不知从何处多出一柄软剑，轻轻一抖便将箭矢击落。

　　“殿下小心。”沈墨言声音平静，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一片落叶而非挡开致命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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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惊魂未定，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一时怔住。这个文采风流的书生，竟然还会武功？

　　刺客见一击不中，更多人手加入战团，攻势更加凌厉。沈墨言护在胤凰身前，剑法精妙绝伦，看似轻描淡写，却总能恰到好处地化解危机。

　　“保护长公主！”园外传来更大的喧哗声，京畿卫的援兵终于赶到。刺客见势不妙，迅速撤退，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几具尸体和满园狼藉。

　　危机解除，沈墨言收起软剑，又恢复成那个温文尔雅的书生模样，仿佛刚才那个剑术高手是另一个人。

　　胤凰整理了一下仪容，恢复镇定，问道：“沈公子好身手，不知师从何人？”

　　沈墨言躬身答道：“家父曾任武官，略教过些防身之术，让殿下见笑了。”

　　胤凰心知他不愿多说，也不再追问，只道：“今日多谢公子相救。公子文武双全，埋没草野实在可惜。可愿入朝为官，为国效力？”

　　在场众人无不艳羡，得长公主青睐，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谁知沈墨言却摇头道：“多谢殿下厚爱，然草民闲散惯了，恐难胜任官职。”

　　举座哗然。竟有人敢拒绝长公主的邀请？

　　胤凰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恢复如常，淡淡一笑：“人各有志，本宫不便强求。不过今日救命之恩，他日定当相报。”

　　说罢，她转身吩咐起驾回宫，不再多看沈墨言一眼。

　　待长公主仪仗远去，园内顿时炸开了锅。众人围着沈墨言，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好奇的。楚晏走上前，冷笑道：“沈兄果然深藏不露，不仅诗才了得，武功也不凡，连长公主的邀请都敢拒绝，真是令人佩服。”

　　沈墨言只是笑笑，不作辩解，拱手向众人告辞，飘然而去。

　　是夜，长公主府内。

　　胤凰卸去钗环，对镜沉思。贴身侍女轻声问道：“殿下今日受惊了，可要传御医来看看？”

　　“不必。”胤凰摇头，忽然问道，“你觉得今日那沈墨言如何？”

　　侍女想了想：“才学确实出众，武功也好，只是太过孤傲，不识抬举。”

　　胤凰微微一笑：“我看未必。此人眼神清明，不似狡诈之徒。他拒绝我时，眼中并无畏惧或傲慢，反倒有一丝...忧虑。”

　　“忧虑？”侍女不解。

　　胤凰没有解释，只是吩咐道：“派人去查查他的底细。我要知道他的一切。”

　　“是。”

　　同一时间，京城一家僻静客栈内。

　　沈墨言临窗而立，望着天边明月，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玉佩上刻着一个奇怪的图案，似龙非龙，似凤非凤。

　　“十年了...”他轻声自语，眼中闪过复杂神色，“父亲，您当年的冤屈，孩儿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玉佩，这是父亲留下的唯一遗物，也是解开当年那场惊天大案的关键线索。

　　今日诗会，他本不愿出头，但见到长公主的那一刻，他忽然改变主意。或许，这位以智慧闻名朝野的长公主，能成为他复仇计划中的一枚重要棋子？

　　“胤凰...”他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嘴角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我们还会再见的。”

　　月光如水，洒在他俊朗的侧脸上，映出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谁也不知道，这场看似偶然的相遇，将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大胤王朝平静的表面下，暗流开始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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