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北境异动

　　黎明前的至暗时刻，沈默与云隐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悄然回到了镇国公府。府内依旧寂静，唯有书房窗口透出一点昏黄的灯火，如同黑暗中指引归途的星辰。

　　追命早已在密室入口处等候，见到两人安然返回，紧绷的神色才略微放松。他敏锐地嗅到二人身上残留的、极其淡薄的血腥气与地底阴寒的土腥味，心中一凛，却并未多问，只是沉声道：“国公爷，云先生，一切安好？”

　　沈默微微颔首，脱下沾染了夜露与尘埃的外袍，露出其下略显苍白的脸颊。他走到桌边，提起温在暖笼里的茶壶，为自己和云隐各倒了一杯热茶。滚烫的茶水入喉，驱散了地宫带来的阴寒，也稍稍平复了激荡的心绪。

　　“瑞王府地下，确有祭坛，以‘幽冥煞晶’为核，九条地脉锁链强行抽取龙脉支脉灵气，加以污染后导向他处。”沈默言简意赅，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守卫是‘玄冥会’的人，已清理。云先生暂时压制了祭坛效力，但恐难持久。”

　　追命倒吸一口凉气，他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龙脉被窃取的实证，依旧感到一阵心惊肉跳。“玄冥会……果然是他们！”

　　云隐坐在一旁调息，此刻缓缓睁开眼，接口道：“对方手段高明，阵法古老邪异，非寻常江湖门派所能为。这玄冥会所图甚大，且根基之深，恐怕超出我们之前的预估。瑞王府，恐怕只是他们众多触角之一。”

　　就在这时，沈默怀中的蕴魂木微微一热，胤凰的魂音带着凝重响起：“沈默，云先生，方才在地宫，我全力感应龙脉被窃取后的流向，虽因干扰未能溯源至终点，但那股被污染的灵气，其最终汇聚的大致方位……更偏向皇城西北的深处，并非仅限于瑞王府一带。”

　　“西北深处……”沈默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勾勒出皇城西北的简略轮廓，“瑞王府在此，紧邻西苑太液池。再往西北，是……宗庙的一部分，以及……几座亲王府邸，其中就包括……”

　　他的手指点在了一个位置上，那里代表着已故瑞王胤祉的府邸，但目光却越过它，落在了更靠近核心区域的一个点上。

　　“裕王府。”云隐平静地说出了那个名字。

　　裕王胤祥，先帝堂弟，小皇帝的皇叔，素以风雅淡泊、不问政事着称，在宗室中口碑颇佳，府邸正在皇城西北，位置比瑞王府更靠近宫禁，也更为幽静。

　　“会是他吗？”追命眉头紧锁，“裕王平日深居简出，只爱吟风弄月，收藏古玩，从未听说与江湖势力有所牵连。”

　　“越是看似无害，往往藏得越深。”沈默目光幽冷，“影煞袭击，朝中流言，龙脉窃取……这一连串事件，若背后没有一位身份足够尊贵、且能接触到核心机密的人策应，难以想象。裕王，无论从动机（皇位）、地位（皇叔）、还是地理位置（府邸靠近龙脉异常区），都具备条件。”

　　云隐补充道：“而且，别忘了王允之、周廷玉等人。他们在朝中经营多年，树大根深，若说他们背后没有一位皇室成员作为倚仗或盟友，其胆量未必敢如此公然与你叫板。裕王，或许是他们的底气之一。”

　　密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怀疑的矛头指向一位颇具声望的皇叔，这其中的干系实在太大了。没有确凿证据，贸然行动，不仅会打草惊蛇，更可能引发宗室动荡，甚至被反咬一口。

　　“此事需慎之又慎。”沈默最终开口，“裕王府不比瑞王府，守卫必然森严无数倍，且必有更高明的阵法防护，贸然探查，风险极大。”

　　就在此时，书房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是府中心腹管事的声音：“国公爷，兵部李尚书有紧急军情呈报。”

　　沈默与云隐交换了一个眼神。李敢此时派人来，绝非寻常。

　　“进来。”

　　一名身着便服的李府亲随快步走入，恭敬地呈上一封火漆密信：“国公爷，我家大人吩咐，此信务必亲手交到您手中，言及北境有变。”

　　沈默拆开信，迅速浏览，眉头渐渐锁紧。信是李敢亲笔，字迹略显潦草，显然书写时心情激荡。信中提及，北境边防哨所接连发现小股精锐蛮骑异常渗透的痕迹，与以往劫掠不同，这些蛮骑行动诡秘，似乎意在侦察边防虚实，甚至有过几次针对中低级将领的、未成功的刺杀尝试。更令人不安的是，边境几处原本归顺的部落近来也蠢蠢欲动，似有不明势力在暗中挑拨煽动。

　　“北境……”沈默将信递给云隐和追命，“时机未免太过巧合。”

　　云隐看完信，沉吟道：“京城龙脉被窃，国运受损，或许已开始显现在边疆气运上，致使外虏心生觊觎。又或者……这本就是同一盘棋？利用边境紧张，牵制朝廷精力，甚至……若能在北境制造一场大败，或害死某位重要边将，便可进一步动摇陛下威信，为你增添‘督边不利’或‘用人不明’的罪名。”

　　追命猛地一拍桌子：“调虎离山？还是内外勾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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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默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东方天际泛起的一丝鱼肚白。晨曦微光驱散着夜色，却驱不散他心头的阴霾。

　　“龙脉被窃，边关告急，朝中暗流涌动……”他缓缓道，“这几件事，看似独立，实则环环相扣。对手的网，撒得很大，也很深。”

　　他转过身，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我们不能自乱阵脚。追命，加派人手，严密监控裕王府以及王允之、周廷玉等府邸的异常动向，特别是夜间人员往来。同时，让我们在北境的人，仔细查探蛮骑异常活动背后，是否有中原人或特定势力的影子。”

　　“是！”追命领命。

　　“先生，”沈默看向云隐，“烦请您继续研究那‘玄冥会’与龙脉阵法，寻找其弱点与溯源之法。此外，还需留意，京城之内，除了裕王府，是否还有其他可能的龙脉节点异常。”

　　“放心，我已有几分头绪。”云隐颔首。

　　最后，沈默的目光落回桌上的蕴魂木，眼神柔和了些许，心中默念：“凰儿，还需你多加感应，任何一丝龙脉的异动，都可能至关重要。”

　　胤凰的魂音带着坚定的回应：“我会的。皇弟的江山，我们的家，绝不容宵小窃取！”

　　黎明的曙光如同一层薄纱，缓缓地揭开了黑暗的面纱。京城，这座古老而庞大的城市，宛如一个沉睡的巨兽，在晨曦的轻抚下，逐渐苏醒过来。

　　街头巷尾，原本寂静的街道开始热闹起来。小贩们早早地摆好了摊位，琳琅满目的商品陈列在眼前，他们用响亮的叫卖声吸引着过往的行人。新鲜的蔬菜嘞！刚出炉的包子哟！这些叫卖声此起彼伏，仿佛是一场清晨的交响乐。

　　与此同时，马车的辘辘声也在石板路上响起。车夫们挥动着马鞭，驱赶着马匹，车轮滚滚向前，发出清脆的声响。马车里坐着的人们，有的是去早市采购的主妇，有的是赶着去上工的工人，还有的是出门办事的商人。

　　而孩子们则在街头巷尾嬉戏玩耍，他们的笑声如同银铃一般，清脆悦耳。他们追逐着彼此，玩着各种游戏，给这座城市增添了一抹生机与活力。

　　这一切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京城独特的晨曲。这座城市在新的一天里，即将迎来喧嚣与繁忙，展现出它的繁华与活力。

　　然而，在镇国公府这间密室里，几人却深知，看似平静的白日之下，一场关乎国运的暗战已然升级。西北方向的疑云，不仅笼罩在皇城上空，更沉甸甸地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裕王胤祥，这位看似与世无争的皇叔，他的府邸之下，是否也隐藏着如同瑞王府那般，甚至更为惊人的秘密？北境的烽烟，又与京城的阴谋有着怎样的联系？一切，都等待着他们去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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