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先民遗泽

　　聚居地的大门在老者身后缓缓合拢，把内外隔成了两个世界。车队停在原地，空气里绷着一种奇异的张力，掺着荒原的死寂，还有刚才那场看不懂的接触带来的冲击，让人心里发紧。

　　“他……他刚才说的到底是啥？”王胖子忍不住打破沉默，眼睛直勾勾盯着张起灵。

　　张起灵没立刻回答，目光还锁在那扇紧闭的木门上，仿佛能穿透厚重的木材，看到后面藏着的秘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收回视线，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罕见的、像是触到了遥远记忆的滞涩：“古老的祭祀语……提到了守护，羁绊，星辰，还有火种。”

　　吴邪赶紧掏出本子记下这些关键词，心脏砰砰直跳：“他认识我们？或者说，认识林曦……还有小哥你？”

　　解雨臣眉头拧得紧紧的，理性分析：“更可能是他感知到了林曦身上残留的、属于湖心水晶的秩序能量，还有小哥你和那股能量之间的深羁绊。那老者不简单，他说不定……是某种古老传承的守护者。”

　　李莎低头检查着探测器：“聚居地周围的能量屏障特别稳定，原理不清楚，但确实把这片区域净化得很干净。他们在这儿活了多久？又是怎么掌握这种技术的？”

　　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投向了那座白色的阶梯建筑，还有老者最后指的星空方向。

　　“去那儿。”张起灵开口，做了决定。老者留下的指引很明确，星图上那个标记点，说不定就是下一个答案。

　　这一次，不再是抱着虚无缥缈的希望瞎找，而是有了明确的目标。车队的气氛悄悄变了，之前沉重的绝望感，被一种掺着紧张和期待的情绪取代。

　　他们没再试着和聚居地接触——对方显然没打算交流，只给了指引。车队绕过聚居地，朝着星图标记的方向继续前进。

　　接下来的路，环境越来越“干净”。辐射读数一个劲往下掉，甚至偶尔能看到一些小型的、变异程度很低的动物在灌木丛里窜来窜去。这片土地，就像被遗忘在末世里的一块“净土”。

　　几天后，他们到了星图标记的大致区域。这里是一片广阔的高原，风刮得呼呼响，吹动着稀疏却顽强生长的针叶植物。高原中心，不是想象中的宏伟遗迹，而是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天坑。

　　天坑边缘特别陡峭，像是被巨神一斧头劈开似的，往下望去，只有让人头晕目眩的幽暗。坑壁不是岩石，而是一种泛着微弱金属光泽、光滑得要命的材质，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能量源……在下面。”林曦的躯壳没法回应，但张起灵像是能通过那点残存的羁绊，感受到一丝微弱的牵引。他走到天坑边缘，凝视着下方的黑暗。

　　“咋下去啊？”王胖子看着那光滑如镜、几乎没地方落脚的坑壁，犯了难。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的、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嗡鸣声响起。天坑边缘，一块看着和周围没啥区别的地面突然无声地滑开，露出了一个向下的、灯火通明的金属通道！

　　通道里面整洁得超乎想象，墙壁是泛着冷光的合金，地面一尘不染，和外面废土的破败景象形成了鲜明对比。仿佛这座设施压根没受末世影响，一直在这里静静运转着。

　　众人面面相觑，这明显是邀请。

　　张起灵没半点犹豫，第一个迈步走进通道。吴邪、解雨臣、李莎还有几名精锐护卫紧随其后，王胖子和黑瞎子等人留在外面接应，随时保持通讯。

　　通道往下延伸，不算长。尽头是一扇巨大的、刻满复杂能量纹路的金属大门。当张起灵靠近时，大门上的纹路一个个亮了起来，发出柔和的蓝光，随后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门后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穹顶很高，散发出柔和的白光，把整个大厅照得清清楚楚。大厅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由无数精密水晶和能量导管组成的环形装置，正在安静运转，散发出稳定又强大的秩序能量波动——和湖心水晶是同源的，却更庞大、更复杂！

　　四周的墙壁是由巨大的屏幕构成的，上面滚动着浩瀚的星图、复杂的数据流，还有……一些关于“盖亚”能量侵蚀模式的动态模拟图！

　　这里不是简单的节点，更像是一个远古文明的监控前哨站，或者研究中心！

　　一个身影背对着他们，站在环形控制台前。他穿着朴素的灰色长袍，身形挺拔。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

　　正是之前在聚居地外出现的老者！但这会儿，他脸上那种佝偻和苍老感好像减轻了不少，眼神更深邃，仿佛藏着无尽的智慧和岁月的沉淀。

　　“欢迎来到‘观星殿’，被选中的继承者们。”老者的声音不再晦涩，而是用一种清晰、带着古老韵味的通用语说道。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被吴邪和李莎小心翼翼抬着的林曦躯壳上，眼里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有惋惜，还有……了然。

　　“您……是谁？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吴邪按捺不住心里的震撼，抢先开口问道。

　　“我是这里的看守者，你们可以叫我‘守墓人’。”老者平静地回答，“这里是先民留下的众多观测站之一，负责监控星球的能量脉络，还有……记录‘外魔’——也就是你们说的‘盖亚’的侵蚀进程。”

　　他走到环形装置旁，手指轻轻一点，一块屏幕亮了起来，上面显示出沉寂盆地和湖心水晶的影像。“当‘钥匙’回归，触动最终封印时，这里就收到了信号。我也感知到了守护者灵魂的……牺牲。”

　　守墓人的目光再次投向林曦，带着敬意：“以魂补阵，维系秩序，这是先民也曾做过的选择。他的灵魂没有消散，只是和‘静滞核心’融在了一起，陷入了最深的‘秩序沉眠’——简单说，就是灵魂被秩序能量裹着，睡着了。”

　　“秩序沉眠？”张起灵终于开口，声音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眼神里满是急切，“怎么唤醒？”

　　守墓人看向他，眼神锐利得仿佛能洞穿灵魂：“很难。几乎不可能。除非……”

　　“除非什么？”张起灵往前迈了一步，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整个大厅的空气都好像凝住了。

　　守墓人没怕，只是缓缓说道：“除非能找到‘源初之光’。”

　　“根据先民最后的记载，‘外魔’入侵、能量网络崩溃的时候，他们不是毫无准备。他们把文明最精华的知识、最本源的秩序能量代码，封存在了一个叫‘源初之光’的特殊能量体里，然后把它发射到了星空深处一个预设好的安全坐标。希望有一天，后继者能把它找回来，重启能量网络，驱散外魔。”

　　“只有‘源初之光’那种最本源的秩序力量，才有可能在不破坏封印的前提下，和‘静滞核心’产生超越层次的共鸣，把融合的灵魂安全剥离、唤醒。”

　　找回“源初之光”？重启远古网络？这听起来跟神话似的！

　　“坐标呢？”张起灵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语气里没半点波澜，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守墓人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最后的发射太仓促、太混乱，坐标记录残缺不全。我们只知道一个大概的星域方向，还有……‘源初之光’本身会散发一种独特的波动，只有和它同源的秩序能量才能感应到。”

　　他指向大厅穹顶，那里模拟着浩瀚的星空：“它就在那片星海里的某个地方，跟沉入大海的一根针似的，难寻得很。”

　　希望再次出现，却比之前更渺茫、更遥不可及。跨越星海？找一个传说中的能量体？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现在的能力极限，甚至超出了这个末世时代的想象。

　　大厅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张起灵，在听到“只有与其同源的秩序能量才能感应”时，目光骤然落在了林曦胸前那枚黯淡的玉石碎片上。

　　这枚源自湖心水晶母体的碎片，说不定……能和那“源初之光”产生感应？

　　他抬起头，望向穹顶那片模拟的、无尽深邃的星空，冰封的眼眸中，第一次燃起了足以焚尽一切阻碍的、实质般的火焰。

　　不管有多远，不管有多难。

　　他都会去。

　　为了林曦，为了那未曾熄灭的秩序火种，也为了这场跨越万古的、文明与外魔的终极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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