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生命回响

　　决定一旦定下，整个“种子”基地跟上了发条的精密仪器似的高速转起来——虽说这台仪器刚遭过重创，不少部件还带着裂痕和焦黑。

　　激活“净源之种”可不是件容易事。根据张起灵的感知和苏晚提供的残缺数据，这玩意儿既需要极其纯净又强大的生命能量环境，还得有个能扛住能量冲击的密闭空间。

　　基地深处，原本用来存重要物资、防御等级最高的“零号储藏库”被紧急清空、改造。解雨臣亲自带人铺能量引导线路，加固内部结构，还设了好几重应急隔断。王胖子和黑瞎子守着外围，几乎寸步不离库外通道，眼神警惕地扫着每个角落，好像“收割者”的影子下一秒就会冒出来。

　　库房中央，那个金属箱子被放在林曦亲手绘制的能量聚焦矩阵中心——矩阵纹路不是刻上去的，是他催生出的细密藤蔓自然交织而成，泛着柔和绿光，跟基地冰冷的金属地面形成了诡异又和谐的对比。这纹路看着玄奥，其实是林曦结合古墓阵法和木系结界原理改的，能最大化引导能量。

　　林曦站在矩阵边缘，手里握着那根跟他性命相连、此刻光芒收着的翠绿树枝。他脸上还带着倦意，眼神却亮得很，跟两颗沉静的星辰似的。张起灵站在他身侧稍后面，黑金古刀没出鞘，但周身气息已经跟周围空间融在了一起，既像最忠诚的护卫，又像随时能拔出来的利刃，警惕着任何不对劲的动静。

　　吴邪、解雨臣、苏晚，还有硬撑着赶来的雷震，都站在库房边缘的观察区里，隔着厚重的多层强化玻璃，紧张地盯着中心的一切。苏晚双手紧紧攥在胸前，嘴唇抿得发白。

　　“开始吧。”林曦深吸一口气，对张起灵微微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他手里的树枝轻轻点向脚下的藤蔓矩阵。

　　嗡——

　　跟往平静湖里扔了颗石子似的，以树枝落点为中心，一圈柔和的绿色光晕荡开，瞬间点亮了整个矩阵！那些藤蔓纹路好像活过来了，绿色的光芒跟血液似的在里面流，散发出磅礴又纯净的生命气息，库房里的空气都变得清新，透着股生机劲儿。

　　林曦把全部心神都沉进了跟矩阵的连接里，引导着自己精纯的木系生机，跟涓涓细流似的缓缓注入矩阵，再通过矩阵放大、纯化，像温和的春雨，洒向中央那个冰冷的金属箱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

　　箱子起初没啥反应，还跟之前似的，沉默地立在绿光里。

　　林曦的额头渐渐冒出细密的汗珠——撑着这么高强度的能量输出，对他来说也耗得厉害。可他没停，反倒更专注了，把自己对生命的理解、对自然的感悟，一股脑融进输出的能量里。

　　张起灵能清楚感觉到林曦生命能量在往下掉，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下，却没出声打扰。他的精神力跟最精密的雷达似的，一边锁着箱子，一边护着林曦。

　　就在林曦脸色开始发白，输出快到极限的时候——

　　咔哒。

　　一声特别轻，却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耳朵里的脆响，从箱子里传了出来！

　　紧接着，箱子表面那些幽蓝色的纹路又亮了！但这次，光芒不再冰冷排斥，反倒在绿色生命能量的浸润下，变得温润又深邃！箱盖和箱体的缝隙里，淌出跟液态星光似的柔和光辉！

　　“成了！”观察区的吴邪忍不住低呼一声，身体都往前倾了倾。

　　苏晚更是激动得捂住了嘴，眼里瞬间涌满了泪。

　　林曦精神一振，强忍着透支的难受，加大了能量输出！

　　箱子表面的幽蓝光和矩阵的绿色辉光开始缠在一起、融合，像两种不同颜色的水流汇到一块儿，撞出更绚丽、更神秘的光彩。库房里响起了若有若无的低沉嗡鸣，又像是无数生命发芽、生长的细微声响凑成的宏大乐章！

　　箱子，在光芒里缓缓飘了起来！

　　箱盖悄没声儿地滑开，露出了里面那个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小空间！

　　那颗乳白色的“种子”，静静悬在能量空间中央，表面的绿色辉光和里面的星辰光点转得明显快了，跟一颗沉睡了好久、刚被唤醒的心脏似的，开始缓慢又有力地搏动！

　　咚……咚……咚……

　　一种不是通过空气传过来，而是直接撞进所有生灵意识里的、沉稳又浩瀚的脉动，在库房里荡开！

　　每一次脉动，都带着一股更磅礴、更纯净的生命能量，像涟漪似的扩散！观察区的玻璃被震得嗡嗡响，吴邪他们只觉得浑身舒坦，连日的疲惫和旧伤，好像都在这能量里得到了安抚。

　　可张起灵的眼神却变得更锐利了！

　　他感觉到，在这无比纯净的生命脉动深处，那一丝跟“盖亚”同源的冰冷基底，也跟着“种子”的苏醒被激活、放大了！它就像藏在甜果核心里的苦仁，跟外面的生命光华诡异地盘缠在一起。

　　就在这时，变故又发生了！

　　悬浮的“种子”猛地爆发出刺得人睁不开眼的乳白色光辉！光芒里，无数细密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根须虚影猛地探出来，跟有了生命似的，疯狂扎向四周的虚空，好像在贪婪地吸着什么！同时，一股混乱又庞大的信息流，裹着无数破碎的画面、声音、意念，跟决了堤的洪水似的，顺着林曦和它连接的能量通道，反过来冲他的意识海！

　　“呃啊——！”

　　林曦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晃了晃，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角溢出一缕血！这信息流的冲击，比他预想的厉害多了，里面有些冰冷、混乱的意念，还想污染、侵蚀他的精神核心——这感觉，跟他在丧尸世界对抗高阶污染体的精神攻击一模一样！

　　“林曦！”张起灵脸色骤变，一步跨过去，瞬间到了林曦身后，右手并指如剑，带着凝练的元炁和凛冽的意志，猛地点在他后心！

　　一股精纯又霸道的能量涌进林曦体内，强行护住他的心脉和精神核心，帮他扛住那恐怖的信息冲击！同时，张起灵的左掌按向了那颗光芒万丈、根须乱舞的“种子”！他不能打断激活，那可能出大事，但必须压住这失控的能量和混乱的信息！

　　他的掌心，麒麟血的气息和对抗“盖亚”触须时领悟的秩序之力一起爆发！

　　“镇！”

　　一声低喝，跟惊雷似的炸在能量激荡的库房里！

　　乳白色的光芒和乱舞的根须虚影一下子顿住了！那混乱的信息流也断了一瞬！

　　借着这宝贵的间隙，张起灵的精神力强行钻进跟“种子”的连接里——他不是要读那些信息，而是要梳理、引导！

　　他“看”到了！

　　在那混乱的信息洪流里，有星辰诞生又湮灭的壮丽，有文明兴起又衰亡的悲歌，有无数生命形态演化、挣扎的痕迹……而这一切的底层，从头到尾都缠着两种完全不同、却又分不开的法则力量——一种是满是生机、孕育万物的创造之力（跟林曦的力量是一路）；另一种是冰冷、绝对，执行着宇宙尺度“筛选”与“归零”的秩序之力（跟“盖亚”“观察者”是一路）！

　　“净源之种”，根本不是单纯的救赎玩意儿。它更像一个……试验场？或者说，是个想把这两种对立法则融到一块儿的……失败品？又或者……是把钥匙？

　　张起灵没法一瞬间弄明白所有，但他抓住了最关键的一点——这“种子”渴望生命能量，可它核心的冰冷秩序，需要更强大的、同源的力量来平衡、引导！

　　“继续！”他对着勉强稳住神的林曦低喝，“引导它！用你的生命意志，去跟它里面的生机共鸣！”

　　林曦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他精神一清。他抛开所有杂念，不再被动扛着，而是主动把自己最本源的生命意志，化成一道道清晰的意念，融进持续输出的能量里，像最温柔的呼唤，安抚着那颗狂暴的“种子”。

　　柔和又坚定的生命意志，跟张起灵镇压梳理的秩序之力，凑成了奇妙的配合。

　　狂躁的“种子”渐渐平静下来，刺目的光芒收了回去，乱舞的根须虚影也慢慢缩了回去。那混乱的信息流开始变得有序，最后，凝成一道清清楚楚的意念，像隔着万古岁月的叹息，在张起灵和林曦的脑海里响起来：

　　【……融合……亦或……终结……文明的试炼……于此……延续……】

　　乳白色的光芒彻底稳了，跟个微型星云似的缓缓转着。那颗“种子”静静悬在里面，表面的绿色辉光和内部的星辰和谐共处，散发出一种平衡又神秘的气息。

　　激活，成了。

　　库房里狂暴的能量潮汐慢慢平息下来。

　　林曦脱力似的往后倒，被张起灵稳稳扶住。他靠在张起灵怀里，大口大口地喘气，脸上却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好像窥见了宇宙一角奥秘的震撼和疲惫。

　　张起灵低头看着他，又看向那颗恢复平静的“种子”，冰冷的眸子里，翻涌着无数思绪。

　　他们唤醒的，到底是什么？

　　是希望的火，还是……打开了另一个更危险的潘多拉魔盒？

　　“文明的试炼……”林曦喃喃地重复着那最后的意念，抬头看向张起灵，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凝重。

　　回家的路，找到的“希望”，好像正把他们往一个关乎整个文明命运的、更宏大也更残酷的舞台上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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