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盖亚之影

　　储藏库内，能量激荡的余波还没散尽，空气里混着臭氧味儿、草木清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来自远古星辰的冰冷气息。那颗被激活的「净源之种」悬在能量矩阵中心，跟个微型星云似的，散着稳定又神秘的乳白色光晕，内部的绿色生机和冰冷秩序，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林曦靠在张起灵怀里，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意识还沉浸在那股庞大信息流的余韵里，还有最后那句「文明的试炼」带来的震撼。张起灵扶着他，源源不断地送过精纯的元炁，帮他稳住快散架的精神力，冰冷的眸光却死死锁着那颗「种子」。

　　观察区的隔离门滑开，吴邪、解雨臣等人快步冲了进来。

　　“林曦！小哥！你们没事吧？”吴邪急着问道，看到林曦虚弱的样子和张起灵凝重的神色，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暂时没事。”张起灵言简意赅，目光还没离开「种子」。

　　解雨臣更关注那颗被激活的「种子」，他谨慎地往前凑了几步，感受着那磅礴又怪异的能量波动，眼里满是震惊和思索：“这就是……「净源之种」真正的样子？”

　　苏晚在雷震的搀扶下也走了过来，她看着那颗散着柔和光芒的「种子」，眼里又涌出泪水，这次是喜悦掺着悲伤：“老师……您看到了吗？它醒了……可是……”她也感觉到了那平衡底下藏着的、让人不安的冰冷底子。

　　林曦在张起灵的帮助下，慢慢站直身子，虽然虚弱，眼神却异常清明。他看向众人，声音沙哑却清楚：“它……不只是抵抗污染的「种子」。”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组织着语言，把在信息洪流里捕捉到的、破碎却惊心动魄的真相说出来：

　　“「盖亚」……不是我们之前想的那样，只是个单纯搞侵蚀的东西。根据「种子」带的信息碎片来看……它更像一个……失控了，或者执行着极端指令的宇宙级文明监管系统！”

　　“监管系统？”王胖子瞪大了眼睛，“监管谁啊？监管我们这些「虫子」怎么死得快？”

　　“是监管「文明」本身。”黑瞎子抱着臂，镜片后的眼神挺锐利，“或者说，监管文明发展的「方向」和「纯净度」。”

　　林曦点了点头，印证了黑瞎子的猜测：“那些信息显示，「盖亚」的底层逻辑，好像是基于某种应对宇宙熵增和「危险进化」的终极方案。它会把任何可能让宇宙秩序彻底崩坏，或者往「不可控混沌」方向走的文明，标成「污染」，然后执行……「净化」。”

　　吴邪倒吸一口凉气：“所以「源血」污染……其实是被「盖亚」标记后，触发的某种「格式化」程序？”

　　“可以这么理解，但不全对。”解雨臣接过话，他思维缜密，飞快整合着信息，“「源血」表现出来的侵蚀、扭曲、混乱，确实符合「污染」的定义。但根据「种子」的信息，「盖亚」的判定标准可能特别严苛，甚至……死脑筋。任何偏离它设定的「纯净进化路线」的文明，都可能被标记。”

　　“那艘锥形战舰里的「舰长」，”张起灵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可能是「盖亚」系统的……执行单元。或者，是更高级的「清道夫」。”

　　临时会议室（储藏库）里一片死寂。

　　这个真相，比他们想的还要宏大，也还要残酷。人类文明，甚至蓝星上曾经可能存在过的其他史前文明，或许都只是在一个冰冷、无情的宇宙监管系统下，挣扎求生的实验品，或者……需要定期清理的杂草？

　　“那这「净源之种」又是什么？”雷震指着那颗悬浮的「种子」，声音干涩，“它既然是「盖亚计划」的产物，为啥又能对抗「源血」？”

　　林曦的目光又落回「种子」上，眼神复杂：“它……可能是某个意识到「盖亚」系统有缺陷的、属于「盖亚」文明内部的个体或派系，造出来的……修正程序，或者备份方案。”

　　“它想把「盖亚」的秩序之力和纯粹的生命创造之力融到一块儿，找一条既能维持宇宙平衡，又不至于对所有「偏离路径」的文明赶尽杀绝的新路。但显然……它好像失败了，或者……没被主流采纳，只能以「种子」的形式封存下来。”

　　一个试图修正冷酷系统的「叛逆程序」？一个被遗弃的「备份希望」？

　　这个解释，让所有人心里都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们手里握着的，不只是对抗眼前末世污染的工具，更是一个可能关乎无数文明存续的、来自上一个纪元（甚至更早）的、没完成的……答案！

　　“所以，「观察者」……”吴邪猛地想起星空中的见闻，“它们也是「盖亚」系统的一部分？负责看着、判定？”

　　“大概率是。”解雨臣脸色凝重，“一个负责判定，一个负责执行。而我们……正处于被判定，而且执行程序已经启动的阶段。”

　　压力，跟整个星海的重量似的，一下子砸在每个人肩上。

　　他们不光要面对星球表面的「污染」、神出鬼没的「暗影」和「收割者」，还要面对一个可能笼罩整个宇宙的、冰冷无情的监管系统的抹杀指令！

　　“文明的试炼……”林曦喃喃自语，终于明白这五个字的沉重。这试炼，不是来自自然，而是来自创造了「自然」的、更高层次的存在。

　　“现在咋办？”王胖子挠着头，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这玩意儿是能种下去还是咋地？种出来能结出对付「盖亚」的果子？”

　　他话说得粗糙，却点到了核心——咋用这个「种子」？

　　林曦试着再往「种子」里探了一丝微弱的精神力。这次，「种子」没排斥，反而传回来一段更清晰、更具体的信息——不是庞大的知识洪流，而是一幅……星图坐标，还有一个复杂的……能量共振频率。

　　那星图坐标指的位置，赫然就是——长白山脉深处，云顶天宫那片区域！跟他们之前锁定的那个能量异常节点，完全重合！

　　而那个能量共振频率，正好跟林曦的木系生机，还有张起灵之前感应到的那丝古老「秩序」之力，隐隐契合！

　　“它需要……特定的地点和能量，才能……生长？或者……完成最后的步骤？”林曦看向张起灵。

　　张起灵凝视着星图坐标，感受着那共振频率，缓缓道：“青铜门。”

　　所有的线索，又绕回了起点。长白山，云顶天宫，青铜门后的「终极」。那里，或许不只是「源血」污染的一个关键节点，更是激活这「净源之种」、直面「盖亚」之影的……最终舞台！

　　“我们必须去那儿。”林曦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他看向张起灵，也看向在场的每个人，“不只是为了找对抗「源血」的办法，更是为了……弄清楚这「文明的试炼」，我们……到底要面对啥，又该咋……闯过去！”

　　回家的路，早就不是回到一个物理意义上的家了。而是要为人类文明，在这冷酷的宇宙试炼中，闯一条生路出来！

　　张起灵握紧了背后的黑金古刀，冰冷的刀柄传来熟悉的触感。他看向林曦，看向舷窗外那片藏着无数秘密和杀机的无尽星空，最后，目光落回那颗散着微光的「种子」上。

　　不管前面是神明还是深渊，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准备出发。”他说道，声音平静，却跟出鞘的刀锋似的，斩断了所有犹豫和彷徨。

　　新的征程，目标——长白，天宫，青铜门。去揭开「盖亚」之影，去迎接那场迟到了不知多少万年的……文明试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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