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东宫失德惊雷落

　　宫宴上的风波，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余波久久未平。

　　苏晚棠一曲箫音，不仅化解了南疆公主的刁难，更在京城权贵圈中树立了聪慧沉稳、不容轻侮的形象。

　　连带着四皇子箫弘璟，也因此事间接得益——众人见摄政王夫妇如此维护体面、手腕非凡，对其支持的皇子，也不免高看几分。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太子一党接连受挫，岂会甘心？

　　几日后的深夜，一封加密的急报由江南秘密送至摄政王府书房。

　　凌默面色凝重地将一小卷薄如蝉翼的纸张呈给箫晋珩。

　　“王爷，我们在清理冯骥府邸暗格时，发现了这个。”凌默的声音压得极低，“是太子与南疆大祭司往来的密信副本，时间……是在南疆使臣入京之前。”

　　箫晋珩展开密信，烛光下，目光锐利如刀。

　　信上内容并不冗长，却字字惊心——太子竟以允诺开放边境特定马市、降低关税为条件，换取南疆大祭司的支持，并暗示若他日登基，将助南疆牵制乃至蚕食与南疆接壤的几个大周属国！

　　通敌！

　　这是赤裸裸的通敌卖国！

　　纵然箫晋珩重生一世，早知太子德行有亏，此刻亲眼看到这白纸黑字的证据，胸腔中依旧翻涌起滔天怒火与前世的恨意交织。

　　为了扳倒他，为了那个皇位，箫弘宸竟敢如此践踏祖宗基业，视边境安宁与属国忠心为无物！

　　“消息来源可还稳妥？能否证明是太子亲笔？”箫晋珩声音冰寒，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冯骥极为谨慎，这副本是他留的后手，藏匿之处隐秘，应是真的。笔迹对比过，与太子平日批阅奏章副本的笔迹有八分相似，但……若要作为铁证，还需原件，或更直接的物证。”凌默回道，“而且，此事牵涉太大，若贸然抛出，恐引朝野震动，甚至逼狗跳墙。”

　　箫晋珩自然明白其中利害。

　　仅凭一份难以完全证实来源的密信副本，不足以彻底扳倒一国储君，反而可能打草惊蛇，让太子铤而走险。

　　他需要更稳妥、更能一击致命的机会。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杀意。

　　前世，太子便是用类似的手段，勾结外敌，最终酿成大祸，可惜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毒入膏肓……这一世，他绝不会再让此事发生！

　　“此事，还有谁知道？”

　　“除了经手的两个绝对心腹，再无他人。信物已妥善保管。”

　　“很好。”箫晋珩睁开眼，眸中已是一片沉冷的杀伐决断，“将此消息，严密封锁。继续暗中搜集证据，尤其是关于太子与南疆其他方面的勾结。另外，让我们的人，盯紧东宫一切动向，尤其是与兵部、边关将领的联络。”

　　“是！”

　　凌默退下后，箫晋珩独自在书房坐了许久。

　　跳跃的烛火映照着他冷硬的侧脸，明暗不定。

　　他手中摩挲着那枚玄铁令牌，思绪已飞远。

　　扳倒太子，势在必行。

　　但时机和方式，必须慎之又慎。

　　他要的，不仅是太子倒台，更要让四皇子弘璟，能名正言顺、平稳地接手这江山社稷，避免朝局动荡，给外敌可乘之机。

　　而这一切，都离不开前朝的运作与后方的稳定。

　　他的晚棠……

　　想到苏晚棠，他冷厉的目光柔和了些许。

　　她近日打理王府，应对各方，已是游刃有余，甚至能在宫宴上独当一面。

　　或许……可以让她知晓部分内情，有些风雨，他们需共同预见。

　　翌日用过早膳，箫晋珩并未立刻去书房，而是对苏晚棠道：“随本王去园子里走走。”

　　秋高气爽，菊香满园。

　　两人并肩走在铺满落叶的石径上，屏退了左右。

　　“江南那边，又查到些东西。”箫晋珩开门见山，声音低沉，“与太子有关，涉及……边关与属国。”

　　苏晚棠脚步微顿，抬眸看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凝重。

　　她并未追问具体内容，只是轻声道：“很麻烦？”

　　“嗯。”箫晋珩颔首，“证据尚不充分，且牵一发而动全身。”

　　苏晚棠沉默片刻，道：“王爷需要妾身做什么？”

　　她的聪慧与冷静，总是能精准地抓住核心。

　　箫晋珩看着她清澈坚定的眼眸，心中微动。

　　“暂时不必。只是让你心中有数，近日京中恐不太平，东宫那边，可能会狗急跳墙，或有其他动作。府中内外，需更加谨慎。”

　　“妾身明白。”苏晚棠点头，“王府上下，妾身会约束妥当，绝不会给王爷添乱。”她顿了顿，又道，“四殿下那边……”

　　“弘璟尚且年少，此事暂不宜让他知晓过多，以免乱了心神。你平日接触时，稍加提点即可，让他专注于眼前学业与实务。”箫晋珩安排道。

　　“是。”

　　正说着，凌默匆匆而来，脸色比昨日更加肃穆：“王爷，娘娘，刚收到的消息……陛下早朝时，突然晕厥，已送回寝宫，太医正在诊治！”

　　皇帝晕厥！

　　这消息如同一道惊雷，骤然劈下！

　　箫晋珩与苏晚棠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与凝重。

　　皇帝年迈体弱，此次晕厥，吉凶难料。

　　若皇帝有个万一，而太子之位未废……国本动摇，天下必将大乱！

　　太子更可能趁机发难！

　　“备车，本王要即刻入宫！”箫晋珩当机立断，语气急促而不失沉稳。

　　他看向苏晚棠，“府中交给你了。紧闭门户，加强守卫，没有本王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王府！”

　　“王爷放心！”苏晚棠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郑重应下。

　　她知道，真正的考验，或许就要来了。

　　箫晋珩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中充满了信任与托付，随即转身，大步流星而去，玄色披风在秋风中猎猎作响。

　　苏晚棠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园门处，袖中的手微微握紧。

　　她抬头望了望有些阴沉的天色，深吸一口气，转身对候在不远处的张嬷嬷和安嬷嬷沉声道：“传令下去，王府即日起进入戒备，各处角门落锁，亲卫轮流值守，昼夜不息。所有采买出入，需经凌侍卫或我亲自批准。让府中众人各司其职，不得慌乱，不得议论！”

　　她的声音清晰冷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

　　“是，娘娘！”张嬷嬷与安嬷嬷连忙领命而去。

　　苏晚棠独自站在满园秋色中，心绪难平。

　　皇帝病重，王爷入宫，太子虎视眈眈，朝局瞬息万变……这王府，乃至整个大周，都站在了风口浪尖。

　　她摸了摸袖中的玄铁令牌，冰凉的触感让她纷乱的心神渐渐安定。

　　王爷在前方搏杀，她必须为他守住这最后的堡垒。

　　无论宫闱之内传出何种消息，无论外面如何风雨飘摇，只要她还在，摄政王府，便乱不了！

　　她转身，步伐坚定地走向书房。

　　那里，还有诸多事务需要她处理，诸多关系需要她维系。

　　此刻，她不仅是箫晋珩的妻子，更是这座王府真正的主心骨。

　　山雨欲来风满楼。

　　但这一次，她已不再是需要完全依赖他庇护的藤蔓，而是能与他并肩承受风雨的乔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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