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峰会前的暗涌

　　陆廷渊指出的路，是一条陡峭的悬崖小道，两侧皆是深渊。

　　成为傅深科技峰会的女伴，这意味着她将正式从“云境区”这个相对封闭的猎场，走向一个更广阔、也更复杂的公开舞台。那里汇聚着全球顶级的科技巨头、资本大鳄和媒体目光，任何一丝差错都会被无限放大。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天穹”的特定阶层。

　　傅深对此不置可否，算是默许了陆廷渊这近乎“推波助澜”的举动，或许他也想看看，这个被他标记过的女人，能在那样的场合掀起怎样的风浪。霍峥则直接调高了峰会当天的安保等级，并亲自审核了沈清歌的临时通行权限，流程公事公办，不带任何私人情绪。谢知许派人送来了一本关于科技峰会历史和重要参会者背景的精装手册，附着一张没有署名的卡片，上面只有一句打印的话：“期待你的演出。”——一如既往的旁观者姿态。

　　而江烬的反应最为激烈。他直接冲到云境区，当着众人的面，抓住沈清歌的手腕，艺术家式的任性表露无遗。

　　“不准去！那种充斥着铜臭和代码的无聊场合有什么好去的？你的舞台应该在聚光灯下，在我的工作室里！”他眼底燃烧着偏执的火焰，“我正在为你构思一个全新的系列，比那件‘废墟之花’更震撼！你需要时间，需要沉浸在我的艺术世界里！”

　　沈清歌平静地抽回自己的手，看着他：“江先生，我们有过约定。我完成你的秀，你支付我报酬和抽成。交易已经结束。接下来我的时间，由我自己支配。”

　　她的冷静像一盆冷水，浇在江烬狂热的火焰上。

　　“你！”江烬气结，俊美的脸上满是挫败和不解，“钱？你就只在乎那些数字？傅深能给你的，我加倍给你！留在我身边，我能给你名望，给你艺术界的至高地位！”

　　“我不需要名望，至少现在不需要。”沈清歌的语气没有丝毫动摇，“我需要的是资本，是能让我彻底掌控自己命运的资本。傅深先生的峰会，是目前最快的途径。”

　　她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华丽表象下的冰冷现实。江烬愣住了，他看着她那双清冽而坚定的眼睛，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这个被他视为缪斯的女人，内心有着一套与他截然不同的、冰冷而强大的运行逻辑。她不是等待被雕琢的玉石，而是手握刻刀的人。

　　“……你会后悔的。”江烬最终扔下这句话，带着一身压抑的怒火和失落，转身离开。但那眼神分明在说，他绝不会就此放弃。

　　打发走了江烬，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成为傅深的女伴，绝不仅仅是穿着漂亮礼服站在他身边那么简单。那是一个需要极致演技、情报处理和危机应对能力的战场。

　　沈清歌利用陆廷渊“不算太糟”的评价间接带来的便利，以及傅深给予的A级权限，开始疯狂地汲取一切与峰会相关的信息。

　　她研究了所有已公布的参会者名单，背下了他们的照片、背景、主要成就和近期动态，甚至通过交叉信息分析他们之间潜在的合作与竞争关系。她查阅了傅深名下科技公司最近三年的发展轨迹、核心技术壁垒和面临的主要挑战。她甚至调阅了往届峰会的影像资料，分析与会者的着装风格、交谈模式和潜在的社交规则。

　　她像一块永不饱和的海绵，又像一台高速运行的计算机，将所有信息分门别类，整合分析，形成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峰会生存指南”。

　　在这个过程中，她敏锐地注意到一个名字——莱诺·科斯蒂亚。一位来自欧洲的老牌贵族兼科技投资人，其家族基金在基础科学研究领域投入巨大，与傅深目前急于突破的某个新材料研发项目高度契合。但资料显示，此人性格傲慢，难以接近，且对合作伙伴的背景极为挑剔。

　　这或许是一个机会。一个向傅深证明她“不可替代价值”的机会。

　　峰会前夜，沈清歌被传唤至傅深的私人领域。这里与他办公的书房不同，更像一个充满野性张力的休息室，陈列着各种猛兽标本和抽象画作，空气里弥漫着雪茄和威士忌的醇厚气息。

　　傅深穿着宽松的黑色丝绒睡袍，领口微敞，露出结实的胸肌轮廓。他慵懒地陷在沙发里，手里把玩着一个金属打火机，看向走进来的沈清歌，目光如同打量即将披挂上阵的铠甲。

　　“准备得如何？”他问，声音带着一丝酒后的沙哑。

　　“基本就绪。”沈清歌站在他面前，不卑不亢。她今天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头发利落地扎起，素面朝天，与平日里“云侍”的柔美形象截然不同，更像一个干练的助理。

　　“基本？”傅深挑眉，似乎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

　　“信息可以准备，但临场的变数无法完全预测。”沈清歌如实回答，“比如，科斯蒂亚先生对合作伙伴的‘背景挑剔’，具体指哪些方面？仅仅是商业信誉，还是包括……女伴的出身？”

　　她直接点出了莱诺·科斯蒂亚的名字，并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傅深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兴味。他没想到她功课做得如此细致，并且敢如此直接地向他提问。

　　“都有。”傅深放下打火机，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目光锐利地盯着她，“老派的欧洲贵族，既看重实打实的利益，也在乎虚无缥缈的‘格调’和‘体面’。在他眼里，‘天穹’的女伴，可算不上什么光彩的背景。”

　　他毫不掩饰地说出了最残酷的现实。带着一个俱乐部出身的女伴去会见莱诺，本身就带着极高的风险，可能会直接触怒对方。

　　“所以，”沈清歌迎着他的目光，眼神冷静得像冰，“您需要一个，能让他忽略，甚至改变对‘天穹女伴’看法的……存在。”

　　傅深笑了，那是一种看到猎物自己跳进陷阱的愉悦笑容。“没错。所以，你明白你明天的角色了吗？你不仅仅是个装饰品。你要在所有人面前，证明你配站在我身边，证明你拥有足以让科斯蒂亚那样的老狐狸都不得不正视的‘价值’。”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他伸出手，不是碰触她，而是用手指，轻轻拂过她衬衫的领口，动作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占有欲。

　　“陆廷渊给了你考验，我同样给你一个。”他的声音低沉，带着蛊惑，“明天，如果你能帮我拿下莱诺，或者至少让他对合作的态度产生决定性松动……”

　　他顿了顿，指尖停留在她锁骨上方，微微用力。

　　“……我不介意，让你真正成为‘傅深的女人’，而不仅仅是‘天穹的云侍’。”

　　这个承诺，带着巨大的诱惑，也蕴含着极致的危险。成为傅深公开承认的女人，意味着她将一步登天，但也意味着她将彻底被打上他的烙印，暴露在更激烈的明枪暗箭之下，并且……必然会引来其他四位大佬更复杂的反应。

　　沈清歌的心脏微微加速。她知道，这是一场豪赌。赢了，她在“天穹”的地位将彻底稳固，还清债务指日可待。输了，她可能万劫不复。

　　她抬起眼，看着傅深近在咫尺的、充满野性魅力的脸，没有躲闪，也没有迎合，只是清晰地回答：

　　“我会尽力，展现我的价值。”

　　她没有承诺成为“他的女人”，只承诺展现“价值”。

　　傅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收回了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很好。我期待你的表现。”他转身，走向酒柜，“去吧，明天，别让我失望。”

　　沈清歌转身离开，背脊挺直。

　　在她身后，傅深倒了一杯酒，目光落在她消失的门口，眼神幽深。

　　他很好奇，明天那个汇聚了全球顶尖目光的舞台上，这只被他、也被其他人盯上的小野猫，是会惊慌失措，还是会……亮出足以撕裂既定规则的爪子？

　　而与此同时，在“天穹”另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一份关于沈清歌的详细评估报告，被送到了谢知许的手中。他翻看着报告中关于她近期所有动向的分析，尤其是在陆廷渊处停留了18小时47分并通过考验的记录，温雅的脸上露出了更加浓厚的兴趣。

　　“价值展现么……”他轻声自语，指尖划过报告上沈清歌的照片，“或许，是时候……也下一注了。”

　　峰会尚未开始，无形的硝烟已然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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