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不想着要赢的话，是赢不了的！

　　短暂的局间休息，对常波高中的队员们来说，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空气是凝固的。没有人说话，沉重的喘息声和滴落在地板上的汗水，构成了他们休息区的全部声音。教练在战术板上比划着什么，嘴里说着“振作起来”、“盯住10号的跑动”、“拦网要果断”之类的话，但这些话语像石子投入深海，没有激起半点涟漪。

　　队员们的眼神是空洞的。

　　队长池尻隼人看着这一切，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看向球网对面，乌野那边气氛截然不同。队员们正和他们的教练低声交流。

　　他们……好强。

　　强到让人绝望。

　　池尻的思绪不由得飘远。曾几何时，乌野也是和他们一样，在县内挣扎，被冠以“飞不起的乌鸦”之名。可现在，他们拥有了撕裂一切的利爪，和翱翔天际的翅膀。

　　我们……已经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了。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思绪就紧紧缠绕住了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哔——！”

　　第二局开始的哨声，无情地将他拉回现实。

　　比赛再次开始，但局势没有任何改变。乌野的进攻多点开花，防守密不透风。无论是田中的强攻，还是日向的快攻，甚至是月岛偶尔为之的吊球，都让他们疲于奔命。

　　比分一点点被拉开。3：1，5：2，8：3……

　　每一次失分，都像一记重锤，砸在常波队员们本就脆弱的神经上。一个队友在接飞了月岛的发球后，低着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抱歉……”

　　那声音里的无力感，像一根针，刺痛了池尻。

　　他抬起头，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对面那个稳如磐石的身影上——乌野的队长，泽村大地。

　　就在这一刻，眼前的场景与记忆中的画面，奇迹般地重合了。

　　那还是在初中，一场同样艰难的比赛。他们当时作为队友，正被对手打得溃不成军。汗水、疲惫、还有即将输掉比赛的沮丧，让年少的池尻想当场放弃。

　　他记得自己当时大口喘着气，对身边的泽村说：“不行了……大地……他们太强了，我们赢不了的……”

　　而大地是怎么回答的？

　　记忆中的少年，用护腕擦掉脸上的汗水，双眼燃烧着火焰。他看着记分牌，又回头看着池尻，用不容置疑的声音说：“你在说什么傻话！比赛还没结束呢！只要球还没落地，我们就还没输！”

　　他扑出去，用一个难看的姿势救起了一个本该死掉的球，手肘和膝盖在木质地板上擦出刺耳的声音，留下一道道红印。然后他爬起来，嘶吼着，继续投入防守。

　　那个永不放弃的、如同磐石般的背影，深深地刻在了池尻的脑海里。

　　……是啊。

　　大地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无论对手是谁，无论情况多糟，他永远是那个想着如何去赢，如何去战斗的人。

　　池尻的眼神变了。那涣散的瞳孔重新凝聚，燃起了一簇微弱却倔强的火苗。他看着自己身边垂头丧气的队友们，那句尘封在记忆深处、由他最好的朋友兼对手教会他的话，冲口而出——

　　“——不想着要赢的话，是赢不了的！”

　　他的声音嘶哑，却响彻了整个半场。

　　常波的队员们全都猛地抬起头看着他们的队长。

　　池尻隼人胸膛剧烈起伏，他指着对面的乌野，几乎是在咆哮：“都给我抬起头来！看看对面！他们是很强！强得像怪物一样！但是那又怎么样？比赛还没结束！我们还能跑，还能跳！在哨声响起前，别他妈像个死人一样站在这里！”

　　“就当是为了我们这三年！为了我们最后一场比赛！让我们像个样子地……去得分啊！”

　　这番话，点燃了队员们心中最后那点不甘。

　　“……队长说的对。”

　　“还没完呢！”

　　“哦哦哦哦哦！再拿下一分！”

　　他们的气势，肉眼可见地变了，每个人心里都想着，吃下对面一分，再一分！

　　下一个球，乌野的进攻。影山再次将球托给东峰旭。面对这记重炮，常波的拦网队员没有再畏惧，三人齐齐跳起，拼尽全力伸出手臂！

　　“砰！”

　　球狠狠地砸在了他们的手臂上，虽然依旧被打了下去，但球的威力明显被削弱了！后排的池尻一个鱼跃，将这记重扣奇迹般地救了起来！

　　“我来！”

　　二传手将球高高托出。

　　“哦哦哦哦哦！”

　　全队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着，为他们的主攻手开道。

　　主攻手奋力起跳，将球狠狠扣向了乌野的后场！

　　尽管这一球，最终还是被反应神速的西谷夕稳稳接住，并由田中打出反击得分。

　　但是，常波高中的队员们，没有再低下头。他们互相拍着肩膀，大声喊着“防得好！”、“下一球！”

　　球网的另一边，乌野的队员们清晰地感受到了对面气势的变化。

　　泽村大地的目光，穿过球网，落在了池尻隼人的脸上。他看到了汗水，看到了疲惫，但更看到了那双重新燃起斗志的的眼睛。那不是绝望，而是享受着最后战斗的、纯粹的眼神。

　　大地笑了，那是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他转过头，对着自己的队员们，用不容置疑的声音下达了指令：“所有人，别松懈。用我们的全力，去回应他们。”

　　这不仅是队长的命令，更是一种宣言。

　　影山飞雄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他看了一眼同样因为对手的斗志而兴奋得双眼放光的日向翔阳，重重地点了点头。田中和东峰旭也露出了认真的神色，重新摆出了面对强敌的姿态。

　　这才是体育竞技中，对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所能给予的、最高的敬意——用你最强的力量，去将他彻底击溃。

　　最终，第二局的比赛，以25：15结束。

　　乌野获胜。

　　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常波的队员们虽然输了，却没有人哭泣。他们走到网前，与乌野的队员们握手。

　　池尻隼人走在最后，他与泽村大地四目相对。

　　“大地，现在的你们……强得一塌糊涂啊。”池尻苦笑着说。

　　“你们的斗志，也很了不起。”泽村大地真诚地回答，“最后那几球，很棒。”

　　池尻用力地回握了一下，然后松开手，转身，带着他的队伍，昂首挺胸地走下了这个属于他们的、最后的赛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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