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全国大赛的最后一道门

　　乌野排球部内，空气里弥漫着汗水、止痛喷雾和纯粹的、毫不掩饰的狂喜味道。

　　胜利的余韵像醇厚的酒，让每一个少年都醉了。

　　西谷夕和田中龙之介正抱在一起，进行着某种意义不明、但看起来极为神圣的、泪流满面的胜利仪式。日向翔阳则像一颗无法停下的橙色弹球，在狭窄的房间里到处乱窜，嘴里不断发出“呀呼——！”“我们赢了——！”的欢呼，试图用拥抱去袭击每一个他看到的人。

　　就连一向沉稳的队长泽村大地，此刻也和菅原孝支靠在一起，脸上是如释重负的、近乎虚脱的笑容。他们等这一天，等了太久。。

　　另一边，影山飞雄正默默地喝着水，眼神却时不时地飘向那个同样安静的角落。在那里，北川圭正在用毛巾擦拭着头发，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胜利，只是一场寻常的练习赛。

　　赢了……

　　影山飞雄的内心，远不如表面那么平静。及川彻最后那句话，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回响——“打败我的，可不是你。”

　　他知道，前辈说的是事实。

　　这种感觉很奇妙。既有获胜的喜悦，也有一种说不清的、想要变得更强的焦躁感。

　　“好了，都安静一下！”

　　乌养系心教练拍了拍手，让喧闹的休息室安静了下来。他环视着眼前这群脸上还挂着傻笑的队员们，先是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随即又板起了脸。

　　“赢了青城，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是宫城县的No.1了？”

　　“噢噢噢！”田中和西谷这对活宝立刻高举手臂，发出了怒吼。

　　“白痴！”乌养教练没好气地吼了回去，“高兴到此为止！及川那小子最后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

　　原本热烈的气氛瞬间冷却了下来。

　　“‘把白鸟泽也从王座上拉下来’……”缘下力轻声重复着这句话，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

　　“没错。”乌养教练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赢了青城，我们只是拿到了挑战最终boSS的‘资格券’而已。我们和决赛之间，还隔着一头真正的怪物。”

　　他走到战术板前，猛地将一张照片贴在了最中央。

　　照片上，是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坚毅、留着深橄榄色短发的男人。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白鸟泽学园，队长，牛岛若利。

　　“在分析他之前，”乌养教练的目光转向了北川圭，“圭，你来说吧。你对白鸟泽的理解，你比我更深。”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北川圭身上。

　　北川圭放下毛巾，站起身来，平静地走到战术板前。

　　“青叶城西，”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是一道复杂的方程式，它有很多变量——及川前辈的指挥、岩泉前辈的强攻、其他队员多变的配合。解开它，需要我们进行同样精密的计算和应对。”

　　他顿了顿，拿起笔，在牛岛若利的照片上画了一个圈。

　　“而白鸟泽……它不是方程式。”

　　北川圭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它是一门大炮。一门简单、粗暴、但威力足以摧毁一切的大炮。他们的战术理念只有一条——把炮弹，送到这门大炮的手中。”

　　“牛岛若利，全国三大主攻手之一。”

　　“更麻烦的是……”他看向月岛、西谷和大地，一字一句地说道，“他是个左撇子。”

　　“左撇子？”日向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

　　影山的瞳孔一缩。

　　“左撇子的扣球，无论是球的旋转、过来的角度、还是我们拦网时需要封堵的直线和斜线，都和习惯的右手球员完全相反。”他下意识地开口解释，声音有些干涩。

　　“没错。”北川圭点头赞许道，“这意味着，我们所有的防守习惯，都要被颠覆。你们的身体会下意识地去防守直线，但他的直线，在我们看来是斜线。你们习惯的拦网手型，对他来说可能全是漏洞。”

　　休息室内，一片死寂。刚才胜利的喜悦，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压力。

　　“那……那要怎么办？”山口忠紧张地问道。

　　“白鸟泽的哲学是‘简单就是最强’。”北川圭继续说道，“他们拥有全县最强的矛——牛岛若利，和全县最稳固的盾——以天童觉为核心的、猜测式拦网（Guess block）。”

　　“他们不需要像青城那样打出复杂的配合，因为牛岛一个人，就足以解决绝大部分问题。二传手白布会把绝大多数球都传给他，用最简单、最高、最开网的传球，让牛岛用绝对的力量撕开对手的防线。”

　　“力量……吗？”日向翔阳的眼中，非但没有恐惧，反而燃烧起了熊熊的火焰，“不管是左撇子还是右撇子，只要能把球打过去，我也能得分！”

　　“说得好，日向。”北川圭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但是，光有气势可不够。”

　　他转身，用笔在战术板上写下了三个大字：

　　【总力战】

　　“对付白鸟泽，靠某一个人的灵光一闪是没用的。影山的快攻、月岛的拦网、西谷前辈的救球……我们所有的武器，都必须拧成一股绳。”

　　“拦网，不是为了拦死他，而是为了限制他的路线，哪怕只是蹭到一下，改变一点点球路，就是胜利。”

　　“接球，不是为了完美接到位，而是为了不让球直接落地，只要能把球垫起来，哪怕再歪，我们就有反击的可能。”

　　“进攻，我们每一个攻手，都必须做好在最艰难的情况下扣球得分的准备。”

　　北川圭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后停留在影山飞雄的脸上。

　　“听明白了吗？影山。下一场比赛，你要成为战场上最冷静的弹药分配师。而我们其他人……”

　　他环视全场，声音斩钉截铁。

　　“就是负责牵制、消耗、并最终打倒那头怪物的团队。”

　　攻略“大王者”的庆功宴，在这一刻，正式转变为讨伐“绝对王者”的战前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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