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方案

　　第二天下午，乌野排球馆。

　　与和久谷南的比赛被安排在三天后，但乌养教练没有进行针对性的战术演练，而是将所有时间都交给了北川圭。

　　体育馆的中央，北川圭站在所有人面前，身后是一块巨大的战术白板。

　　“在讨论如何战胜白鸟泽之前，我们首先要明白昨天说三件事。”北川圭的声音冷静而清晰。

　　“第一，牛岛若利是左撇子。这意味着我们过去所有的防守经验，都需要清零重来。”

　　“第二，白鸟泽的核心战术是‘力量’。他们会用最简单的方式，将球交给最强的人。这要求我们的防守，必须具备前所未有的韧性。”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的目光扫过全场，“这将是一场五局制的比赛。胜利不属于得分最多的球队，而属于能站在球场上直到最后一刻的球队。这是一场……体能和意志的‘总力战’。”

　　他拿起笔，在白板上写下了三个训练模块。

　　【方案一：防守体系重构——‘狩猎’左撇子】

　　“从现在开始，西谷前辈、泽村前辈、你们两人将组成‘牛若限定’防守组。”

　　北川圭看向西谷夕：“前辈，你的任务不再是追求‘完美接球’，而是不计一切代价，用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把球‘蹭’起来。我需要你忘掉技巧，回归野兽般的直觉。”

　　他又看向泽村大地：“队长，你是我们防线最后的‘理性’。你的任务是根据我的场下指示和月岛的拦网，去封堵最有可能的路线。你的站位，决定了我们防守的下限。”

　　【方案二：拦网革命——从‘墙壁’到‘漏斗’】

　　“月岛。”北川圭的目光转向了全队最高的眼镜少年。

　　“在。”月岛萤推了推眼镜，表情严肃。

　　“还记得我们之前一直讨论的吗？”北川圭的声音沉稳下来，“拦网，不仅仅是一堵墙。”

　　月岛萤的镜片下，眼神微微一凝。他当然记得，从黄金周合宿到夏季预选赛，那个关于“网”而不是“墙”的理论，几乎成了北川圭对他进行个人指导时的口头禅。

　　“对付牛岛若利，试图用‘墙’去一次性拦死他，是成功率极低的赌博。”北川圭继续说道，“所以，现在要把我们一直演练的理论，提升为这场决赛的最高战术指令。你的任务，不再是追求单纯的‘有效拦网’，而是将我们的整个前排，构筑成一个巨大的‘漏斗’。”

　　他拿起笔，在战术板上，于代表前排拦网的位置画了一个倒三角，箭头直指后排防守区域。

　　“你要和影山、田中前辈一起，用你们的手，像漏斗的边缘一样，不断地去触碰、干扰、限制牛若的扣球。将他那力道万钧的炮弹，削弱、改变方向，然后‘引导’向我们后排防守队员所在的‘漏斗底部’。明白吗？我们不需要拦死他。”

　　北川圭的目光锐利如刀：“每一次触球，每一次让他打得不舒服，都是一次战术上的胜利。”

　　“只是……触球吗……”月岛萤低声重复道，眉心紧锁。

　　这一次，他的疑惑不再是源于对理论的否定，而是源于对执行难度的深刻理解。将理论付诸实践，尤其是在面对全国最顶级的左撇子重炮手时，这其中的压力和挑战，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这和他过去冷静地、置身事外地分析排球，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次元。

　　“对，就是‘只是触球’。”北川圭捕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加重了语气，“我们要用无数次的‘有效触球’，去累积他的烦躁，去消耗他的体力，去为我们的每一次反击创造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在这场‘总力战’中，其他人是弹药，是炮火，而你——”

　　北川圭用笔尖，重重地点了点月岛萤的名字。

　　“——是我们整个防守体系的，司令塔。”

　　月岛萤的内心猛地一震。

　　“司令塔”这个词，他曾听北川圭用在自己身上，也用在及川彻身上。但此刻，当这个词被赋予了“对抗牛岛若利”这一沉重无比的使命时，他才第一次真正感受到这两个字背后那几乎要压垮肩膀的责任感。

　　【方案三：全员进攻——‘同步’的獠牙】

　　最后，北川圭看向了影山和日向。

　　“白鸟泽不仅有牛若，还有另一大麻烦——天童觉。他的‘猜测式拦网’，是我们怪人快攻最大的克星。”

　　“那怎么办？”日向急切地问道。

　　“用他无法猜测的方式去进攻。”北川圭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当所有人都动起来的时候，他就没法猜了。”

　　他转过身，对影山飞雄说道。

　　“影山，还记得对青城战的决胜局，菅原前辈和你同时在场时，我们打出的那个战术吗？”

　　影山飞雄的眼神一凛。

　　他当然记得。当他和菅原前辈同时站在球场上时，整个队伍的进攻选择瞬间变得立体起来，那种眼花缭乱的进攻方式，是敲开青叶城西防线的重要一锤。

　　“那个‘双二传’体系，让青城的拦网一度陷入了混乱，为我们创造了宝贵的机会。”北川圭解释道，“但它的局限性也很明显——它需要两位二传手同时在场。这是一种奇兵战术，无法成为常规手段。”

　　他的目光锁定在影山身上，语气变得格外郑重。

　　“所以，我们要将那个‘雏形’，进行彻底的完善和升级。从今天起，影山，你要学会在没有另一位二传手辅助的情况下，独自发动这一战术。我们要演练的，是它的最终形态——‘单核·多点同步进攻’！”

　　北川圭用笔在白板上画出了复杂的箭头，连接着场上四个攻击点。

　　“日向、东峰前辈、田中前辈，甚至月岛，”他提高了音量，让指令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你们四人要从不同位置，同时助跑！影山，你的任务，就是要在万分之一秒内，观察对手拦网的瞬间破绽，将球传给四个高速移动目标中的任何一个！”

　　“我们要用极致的速度和压倒性的选择项，让天童觉引以为傲的‘直觉’，彻底失灵！”

　　整个体育馆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北川圭这份详细、缜密、甚至堪称疯狂的训练计划给镇住了。

　　如果说菅原和影山的双二传同步进攻是“1 1＞2”的化学反应，那么现在，北川圭要求影山一个人做到“1＞4”的效果！这对其视野、判断力、传球技巧，都提出了近乎变态的要求。

　　“圭……这些，我们真的能做到吗？”菅原孝支有些担忧地问道。

　　北川圭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自信。

　　“能不能做到，取决于你们有多想去那个舞台。”他指了指窗外，“全国大赛的舞台。”

　　“现在，”他的声音陡然拔高，“训练开始！西谷前辈，泽村前辈，去接球机！我把它调试成了模拟左手重炮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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