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双方就位

　　热气腾腾的饭菜很快就摆满了整张八仙桌，油光锃亮、入口即化的红烧肉，酸甜开胃的糖醋排骨，还有一盘清脆爽口的油焖笋，无一不是地道的宁波家常风味。

　　陈婶还在不断地从厨房里端出新菜，嘴里念叨着：“阿圭，多吃点，看你瘦的！在日本肯定吃不惯吧？”

　　“哪有，陈婶，您这手艺，五星级酒店的大厨都比不上。”北川圭嘴里塞着一块排骨，含糊不清地夸赞道，引得陈婶笑开了花。

　　老李头则拿出一瓶白酒，给陈海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美滋滋地抿了一口，对着陈海炫耀道：“怎么样，我这眼光不错吧？当初在公园里，我就一眼看出这小子不是一般人！”

　　饭桌上的气氛热烈而融洽，充满了家人闲聊般的烟火气。北川圭大口地吃着饭，感受着这久违的、没有任何拘束的温暖，感觉自己仿佛不是一个刚刚跨越国境的来客，而是一个离家许久、终于归来的孩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海教练放下了筷子，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换上了一副郑重的神情，再次将那个在机场就问过的问题抛了出来。

　　“阿圭，咱们说点正事。”他看着北川圭，“你这小子，在日本那边前途一片大好，V1联赛的球队估计都快把你们乌野的门槛踏破了吧？怎么就下定决心，要在这个时候回来？”

　　这个问题，让喧闹的饭桌瞬间安静了下来。老李头和陈婶也好奇地看向北川圭，他们也想知道，这个在他们眼里的“排球天才”，为何会放弃在日本的坦途。

　　北川圭咽下口中的饭菜，也放下了碗筷。他知道，这个问题必须回答，而且必须给出一个合情合理的答案。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脸上露出一个真诚而谦逊的笑容：“陈叔，其实原因很简单。首先，我是真的很喜欢咱们华国的文化。虽然我在日本长大，但很多习惯和思维方式，还是更亲近这边。”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桌上丰盛的菜肴，继续说道：“而且，上次您带着我来北仑基地试训那几天，虽然时间不长，但我真的学到了很多东西。这里的排球氛围，那种纯粹为了国家荣誉而拼搏的劲头，让我非常向往。所以，我就想，趁着还年轻，回来这边好好锻炼一下自己。”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达了文化认同，又捧了对方，同时还展现了自己“积极上进”的态度。

　　陈海静静地听着，他当然知道，这小子说的话肯定不全是实话，一个能在日本高中排坛呼风唤雨、建立王朝的“魔术师”，其内心的抱负绝不可能只是“锻炼一下自己”这么简单。

　　但这重要吗？

　　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回来了。这个他当初一眼相中，却因国籍问题而扼腕叹息的天才，如今真的放弃队籍，坐在了他的面前。

　　陈海教练的脸上重新绽放出爽朗的笑容，他端起酒杯，朝北川圭示意了一下：“你这小子，嘴巴倒是会说！不过不管你怎么想的，你这个人，很对我的胃口！你能回来，我很开心！”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说道：“你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第一步，先解决你的学籍问题，我已经联系了宁波大学，他们对你这个‘全国冠军mVp’非常欢迎，会以体育特招生的身份录取你。这样，你就是咱们省队挂靠在大学里的正式队员。”

　　“第二步，等入学手续办完，你就直接来省队报道。队里的情况比较复杂，有老队员，也有刺头，你一个‘空降’的天才，肯定会有人不服气。到时候，拿出你在日本赛场上的本事，用实力让他们闭嘴。能做到吗？”

　　“没问题。”北川圭的回答干净利落，眼神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这才是陈海想看到的眼神。

　　“好！”陈海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先吃饭！吃完饭，好好休息！”

　　与此同时，地球的另一端，巴西，里约热内卢。

　　当北川圭的家宴正进行到高潮时，经历了十几个小时飞行的日向翔阳，才刚刚拖着疲惫但兴奋的身体，走下飞机。

　　一股夹杂着海洋咸味与热带植物芬芳的湿热空气，如同一个巨大的拥抱，瞬间将他包裹。与日本清晨的微凉截然不同，这里的阳光炽热而奔放，仿佛连空气都在燃烧。

　　“哇啊啊……”日向站在航站楼出口，看着眼前的一切，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四周是川流不息的、肤色各异的人群，耳边是完全听不懂的、如同唱歌般的葡萄牙语。远处高楼林立，但视线所及之处，总有郁郁葱葱的山峦和摇曳的棕榈树闯入视野，将这座现代化的都市与狂野的自然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这就是里约！

　　日向的心脏“怦怦”直跳，他从背包里拿出鹫匠教练给的地址和一张写着“请带我到这个地址，谢谢”的葡语纸条，深吸一口气，开始了他的第一次“异国大冒险”。

　　他学着周围人的样子，招手拦下了一辆黄色的出租车。司机是一个热情开朗的黑人大叔，看到日向递过来的纸条，露出一口白牙，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他上车。

　　车子开动，窗外的景象如同一幅幅流动的画卷，在日向眼前展开。

　　与日本整洁有序的街道不同，这里的街头充满了随性而鲜活的生命力。墙壁上布满了色彩斑斓、极富想象力的涂鸦；街边的露天咖啡馆坐满了正在聊天大笑的人们；甚至在等红灯的间隙，都有杂耍艺人在车流中表演。

　　车子经过一片开阔的海滩，科帕卡巴纳海滩。金色的沙滩上，密密麻麻地支着太阳伞，无数穿着泳衣的人在嬉戏、奔跑、享受着阳光。更让日向移不开眼睛的，是沙滩上随处可见的沙滩排球网和正在踢着沙滩足球的人们。

　　他们的动作舒展而有力，每一次跳跃、每一次扑救，都充满了力量与美感。那份融入了阳光、沙滩与汗水的排球，看得日向热血沸腾。

　　“排球……”他喃喃自语，眼睛里仿佛有火焰在跳动。

　　出租车继续前行，渐渐驶离了繁华的海滨大道，拐进了一些更具生活气息的街区。道路两旁是依山而建、色彩斑斓的房屋，层层叠叠，错落有致。他看到了在街角踢着破旧足球的孩子，看到了在阳台上晾晒衣物的主妇，看到了在小卖部门口喝着啤酒、看着电视的大叔们。

　　这里的一切，都与他过去十七年的人生经验截然不同。陌生，却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这就是……世界啊。”日向把脸贴在车窗上，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期待。

　　他不再只是那个只能仰望“小巨人”背影的少年，也不再是那个需要影山和北川圭托举才能飞翔的诱饵。他独自一人，来到了这个排球王国，他要在这里，靠自己的双脚，站稳在这片土地上，然后，跳得比任何时候都高！

　　不知过了多久，出租车在一个看起来相对安静、也颇为整洁的街区停了下来。司机大叔指了指窗外一栋带着院子的两层小楼，示意他到了。

　　日向付了钱，道了谢，拖着行李箱站在小楼前。小楼的墙壁刷成了明亮的蓝色，院子里种着几棵叫不出名字的热带植物，一个简易的沙滩排球场占据了院子的大半空间。

　　他能听到院子里传来排球被击打的声音，以及少年们用葡语交流的喊声。

　　这里，就是他未来两年将要生活和修行的地方。

　　日向翔阳站在门口，紧了紧背包的带子，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将所有的疲惫、紧张与不安都吐了出去，只留下满腔滚烫的战意与兴奋。

　　他抬起手，准备敲响那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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