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汗位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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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城中的虞战顾不上休息,立刻着手全力加固城防。他深知突厥可汗身受重伤,敌军必会疯狂报复,且末城破或许就在这一两天之间。
然而,事情却并未如他所料那般发展——
此时的可汗金帐内,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滴出冰水。
浓重的药草味、血腥气,以及从昏迷的阿史那射匮身上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衰败气息,混合在一起,令人心头发紧。
可汗的卧榻被安置在帐中最显眼的位置,铺着最柔软的雪豹皮。
但此刻躺在上面的人,却面色惨白,气若游丝,半边脸被白布包裹,裸露的皮肤上尽是灼伤与瓷片划出的血痕,胸口微弱地起伏着。
巫医刚灌下汤药不久,阿史那射匮喉咙里发出一阵咕噜声,头一歪,又是一小口暗红色的血水混合着药汁,从嘴角溢出,被侍从慌忙擦拭。
每一次这样的吐血,都让帐中某些人的眼神闪烁一下。
榻前,聚集了西突厥几乎所有有分量的部落首领。
人人甲胄在身,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阿史那朝鲁也在其中。
他本来被虞战释放后,正想召集部落,趁着夜色和混乱,远走高飞,保存实力。
可还没等他完全集结人马,前方就传来更惊人的消息——阿史那射匮被隋军重伤,生死不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改变了他的打算。
“走?往哪走?射匮若死,汗位空悬,此时走了,岂不是将偌大草原、二十万大军,拱手让给统叶护那个软蛋?不,绝不能走!这或许…是长生天赐予我阿史那朝鲁的机会!”
他立刻赶来金帐,名为“探视”,实为窥探、搅局,伺机而动。
此刻,阿史那统叶护双眼通红,他看着兄长吐血的模样,心如刀绞,猛地踏前一步,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隋人伤我兄长!此仇不共戴天!”
“我们必须立刻集结大军,攻破且末,屠尽城中汉狗,将那冠军侯千刀万剐,用他的人头来祭奠兄长的伤痛!”
他声音激昂,引得一众与他亲近的将领和部落首领纷纷附和:
“对!报仇!”“踏平且末!”“杀了那个冠军侯!”
“好啊!”
一个冰冷而带着讥诮的声音响起,压过了嘈杂。
正是阿史那朝鲁。
他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阿史那统叶护,
“统叶护为兄报仇,孝感动天,令人钦佩。”
“你去啊,现在就去点兵攻城,我们都支持你。”
他话锋突然一转,声音陡然拔高,
“不过,你若是打着为现任可汗阿史那射匮报仇的旗号去攻城略地,那么按照我突厥开国先祖伊利可汗定下的祖制——你就等于自动放弃了竞争汗位的资格!”
“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祖制?”
阿史那统叶护一愣,随即怒道,
“什么陈年旧规!现在哪还有人遵守那个!”
“为兄长、为可汗报仇,天经地义!”
“你不遵守,我遵守。”
阿史那朝鲁一字一顿,目光扫过帐中众人,尤其在那些资格较老的首领脸上停留片刻,
“在座的,想必也有记得这条祖制由来的。”
“当年,伊利可汗年老,继承人室点密可汗尚在远方征伐。”
“伊利可汗最怕的,就是自己死于敌手之后,有那野心勃勃之辈,借着‘为先可汗复仇’的名义,杀敌立功,积累无上威望,到时候室点密可汗远征归来,还能不能顺利继承汗位,可就难说了。”
他声音低沉,仿佛在讲述古老的训诫:
“所以,伊利可汗留下规矩:可汗之仇,唯有新任的可汗,才有资格、有义务去报!”
“其他人,若敢僭越,打着为前任可汗复仇的旗号擅动刀兵,便是觊觎汗位,心怀叵测,当为突厥各部共讨之!”
帐内一时寂静。
这条规矩确实存在,只是年代久远,在汗位传承相对稳定、对外战争频繁的岁月里,渐渐被人淡忘。
但此刻被阿史那朝鲁在如此敏感的时刻、以如此郑重的口吻重新提起,其分量和用意,不言自明——
他就是要在法理和道义上,堵死阿史那统叶护“为兄报仇”从而积累威望、顺理成章继位的道路!
“你!你你你……”
阿史那统叶护被这番引经据典的逼问噎得说不出话来,指着阿史那朝鲁,手指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他通晓汉文,自然明白对方这是用祖宗成法来绑架他,偏偏这“成法”在此时此地被抛出,具有极强的杀伤力。
若他强行报仇,阿史那朝鲁便可借此发难,联合其他不满的部落,名正言顺地攻击他“违逆祖制、图谋不轨”!
阿史那朝鲁不再看脸色铁青的统叶护,他缓步走到阿史那射匮的卧榻前,俯视着昏迷不醒的可汗,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大汗,您若死了……这汗位的继承人,您心中可有人选?”
“是我阿史那朝鲁,还是您的弟弟,统叶护?”
“阿史那朝鲁!”
阿史那统叶护勃然大怒,猛地冲上前,一把将阿史那朝鲁从榻前推开,厉声喝道,
“我兄长尚在,你竟敢在他面前提‘死’字?还如此无礼逼问!你这般言行,情同造反!”
“造反?”
阿史那朝鲁被推得踉跄一步,他脸上露出狞笑,右手“唰”地一下,重重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统叶护,我敬你是可汗之弟,但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也莫要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阿史那统叶护毫不示弱,同样手按刀柄,眼中怒火熊熊:
“你想怎样?!”
刹那间,金帐内的气氛紧绷到了极致!
支持阿史那朝鲁的几个首领,如鹰隼般上前几步,隐隐与朝鲁站在一起,手也按上了刀柄。
而支持阿史那统叶护的王庭亲信和部分部落首领,也立刻上前,与朝鲁一派形成了对峙!
帐内顿时剑拔弩张,寒光隐现,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只需一点火星,恐怕立刻就是一场血腥的内讧火并!
眼看局势即将失控,一直缩在角落、脸上鞭痕未消的耶度斤站了出来,张开双臂,拦在了两派中间,
“诸位!诸位首领!冷静!万万不可啊!”
“大汗他还没归天呢!你们这就要在可汗的金帐里,在长生天的注视下,拔刀相向,爆发内战吗?!让隋人看我们的笑话吗?!”
他这番哭喊,稍稍缓和了那立刻就要爆发的杀意。
阿史那统叶护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他盯着耶度斤,沉声问道:
“耶度斤,你是三朝老臣,见识多。”
“你说,眼下这局面,该当如何?”
“你…支持谁?”
他问得直接,阿史那朝鲁也立刻目光灼灼地逼视过来:
“耶度斤,你是聪明人。”
“难道你想拥护一个成天只知读汉书、学汉礼,想把我们勇猛的突厥儿郎,都变成汉人那样只会之乎者也的懦夫,来做我们的大汗吗?”
“阿史那朝鲁!你说谁是懦夫?!”
阿史那统叶护再次被激怒。
“说的就是你!怎么,不服?”
阿史那朝鲁冷笑,既然已经撕破脸,他也豁出去了,
“不服就来战!用草原的规矩,胜者为王!”
眼看两人又要动手,耶度斤连忙再次拦阻,他脸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声音带着回忆的沉重:
“不要动武!万万不可啊!”
“你们可还记得,当年达头可汗升天之后,我突厥各部,不也是这样在金帐内外,抽出刀来互砍!”
“那一场内乱,死了多少我突厥的勇士和英雄?流了多少同族相残的鲜血?”
“最终得益的又是谁?是我们自己吗?”
“不!是那些虎视眈眈的敌人!是隋人,是铁勒人!”
他环视众人,提高了声音:
“到底谁有资格继承汗位,统领我突厥诸部,这不该由我们在这里用刀剑决定!”
“这应该…由射匮大汗自己决定!”
说着,他走到阿史那射匮榻前,俯身,用极恭敬、也极清晰的声音问道:
“大汗!老臣耶度斤,斗胆请问大汗!”
“若长生天真要召您去享用无尽的牧场和美酒,您心中属意的继承人,究竟是朝鲁,还是统叶护?”
“请您示下!”
帐内死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着阿史那射匮的嘴唇,希望能从那苍白干裂的唇间,吐出一个名字。
然而,阿史那射匮只是眉头痛苦地蹙了蹙,喉间又发出一声含糊的咕噜,溢出些血沫,眼皮沉重地颤动了几下,终究没有睁开,更无法说出半个字。
他伤势太重,已彻底陷入深度昏迷,甚至可能永远无法醒来。
等待了漫长而令人窒息的片刻,耶度斤直起身,脸上露出遗憾和无奈,对着众人缓缓摇头:
“看来…大汗无法明示了。”
他顿了顿,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用一种“顾全大局、遵循古礼”的郑重语气说道:
“既然大汗无法指定,那么,按照我们草原上最古老、也最公正的规矩——应当在圣山三弥山,召集所有大小部落的首领、叶护、俟斤、吐屯,举行会盟,由各部共同推举,选出一位众望所归的新可汗!”
“唯有如此,才能服众,才能避免内乱,才能让我突厥重新凝聚力量!”
“三弥山会盟?”
阿史那朝鲁眼睛一亮。
这对他有利!
他在各部中威望不低,实力犹存,在公开会盟中,凭借资历、实力和部分首领的支持,未必没有机会。
更重要的是,这能拖住阿史那统叶护立刻“报仇继位”的脚步。
“好!就这么办!公平公正!”
阿史那统叶护却急了:
“那我兄长的仇就不报了?且末城、那个冠军侯,就这么放过了?”
耶度斤转过身,看着阿史那统叶护,语重心长,仿佛一个忠心耿耿的老臣在劝导冲动的少主:
“统叶护,我明白您报仇心切。”
“可大汗的心意,老臣也略知一二。”
“他定然不愿看到您因为一时之怒,而错失了本该属于您的东西啊!”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等您在圣山得到各部拥戴,名正言顺地登上汗位,到时候,整合大军,再来找那虞战、找那隋朝算账,岂不更加名正言顺,也更加容易?”
他最后几个字,说得意味深长。
仿佛在说:你现在去报仇,名不正言不顺,还可能被朝鲁算计;等你成了可汗,大权在握,二十万大军如臂使指,报仇还不是易如反掌?
阿史那统叶护看着耶度斤“恳切”的眼神,心中一动。
“原来…耶度斤是拥护我的?他白天挨了鞭子,我还以为…看来是我看错他了。他这是以退为进,在帮我?”
想到这里,他心中对耶度斤的恶感消散了不少,甚至生出一丝感激。
他犹豫了一下,看看昏迷的兄长,又看看虎视眈眈的阿史那朝鲁等人,知道此刻强行动武,胜负难料,且会背负“违逆祖制、引发内乱”的骂名。
“……好吧。”
阿史那统叶护咬了咬牙,终于点头,
“耶度斤说得有理。”
“那就先回三弥山!召集会盟!”
“哼!”
阿史那朝鲁见目的达到,便不再多言,冷笑一声,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金帐。
那些支持他的部落首领,也纷纷按刀紧随其后,帐内顿时空了一小半。
见朝鲁一派离去,阿史那统叶护也松了口气,但心情依旧沉重。
他走到耶度斤身边,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歉意和亲近说道:
“耶度斤…没想到,你竟是支持我的。我以前还曾看不起你,觉得你…看来是我看错人了。今日,多谢你了。”
耶度斤脸上露出受宠若惊、又带着长者宽厚的神色,也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道:
“大王说的哪里话。”
“老臣侍奉过三位可汗,深知谁才是我突厥真正的希望。”
“您仁厚聪慧,又得大汗真传,汗位舍您其谁?”
“只要您我精诚合作,这汗位,必定是您的囊中之物!”
他凑得更近些,声音带着蛊惑:
“只是,朝鲁势大,且心怀叵测。”
“今后,无论遇到何事,还请大王务必先与老臣商量。”
“老臣在草原上还有些人脉,定当竭尽全力,助大王扫清障碍,顺利登上汗位!”
阿史那统叶护此刻正需要支持,尤其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的支持。
他感动地点点头,用力拍了拍耶度斤的肩膀(拍得耶度斤龇牙咧嘴,却不敢呼痛):
“好!耶度斤,你放心!若我真能登上汗位,绝不会亏待你!以后,你就是我的左膀右臂!”
“老臣…叩谢大王信赖!”
耶度斤躬身,脸上堆满了忠诚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深处,一丝难以察觉的算计与冰冷,一闪而逝。
阿史那统叶护又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兄长,眼中掠过痛苦与决绝,终于也转身,带着自己的支持者,大步走出了金帐。
帐内,只剩下昏迷的阿史那射匮、少数贴身侍从和巫医,以及…脸上鞭痕犹在、眼神却深不见底的耶度斤。
他缓缓走到榻边,看着气若游丝的阿史那射匮,嘴角勾起一抹极其细微的、冰冷的弧度。
“打得好算盘啊,统叶护…朝鲁…你们争去吧,斗去吧。三弥山…那才是真正的大戏台。至于最后谁能坐上那个位置…呵呵,可未必是你们俩中的一个。”
片刻之后,耶度斤也悄然掀帐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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