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三大爷”

　　“许大茂这么早就出门了？”

　　刘海中盯着许大茂紧闭的屋门，板着脸问阎阜贵。

　　“谁都看得出你老刘要找他算账，他哪敢留着？他那小身板可不敢跟你硬碰。”

　　阎阜贵对刘海中倒有几分同情，说到底就是官瘾大了点，谁想到连管事身份都丢了。

　　“算他溜得快。”

　　刘海中哼了一声，也出门上班去了。

　　许大茂一大早离开院子，倒不全是为了躲刘海中——有这层原因，但不是最主要的。

　　真正重要的是，他今天得去相亲。

　　许大茂的母亲以前在轧钢厂大股东娄振华家做过保姆。

　　新中国成立后，自然不能再做伺候人的活儿，但她跟娄家还保持着来往。

　　说起来，许家本来是不敢打娄振华女儿娄晓娥的主意的。

　　还是许母走动时听娄母提起，说现在找亲家难，一心想挑个成分好的。

　　可四九城里成分好的虽多，要年纪相当、相貌堂堂又成分好的，就不那么容易了。

　　就算找着了，人家也嫌弃娄家资本家的身份。

　　这事就一直拖着，娄晓娥都二十四了，相了几回亲， ** 都没成。

　　许母心里便记挂上了这件事。

　　娄家有钱，成分不好那是他们自己的问题，只要娄晓娥嫁过来时嫁妆丰厚，往后若真要出什么事，把她赶出家门就是了，跟许家可扯不上关系。

　　抱着这样的盘算，许母便琢磨着让许大茂和娄晓娥见上一面。

　　许大茂长得不差，又是轧钢厂宣传科的放映员，高中文化，怎么也比那些没文化的强，心里的那份得意劲儿自然不用多说。

　　许大茂也不是什么善类，母亲的心思他多少能猜到。

　　他本就是个不安分的人，借着放映员身份，也勾搭过几个姑娘，那一套流程熟得很。

　　之前许母把娄晓娥的照片拿给许大茂看，他顿时就上了心。

　　娄晓娥长得确实漂亮，和这年代许多瘦弱的年轻姑娘不同，她家境优渥，吃穿不愁，身形丰腴，一下子就把许大茂的魂勾走了。

　　他也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娄晓娥相亲。

　　刘海中到轧钢厂上班，开工前还特意去宣传科找许大茂，却没见到人。

　　一打听，才知道许大茂今天请了假，还穿得整整齐齐，说是去相亲。

　　刘海中操作机器，锻打零件，越想越气。

　　他的脾气就像那锻锤一样，一锤一锤地往下砸。

　　他觉得自己太冤了，要不是许大茂多嘴说了那几句，他二大爷的身份也不会被王主任撤掉。

　　如今管事的位置没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被安排上。

　　四合院的管事虽是住户推选，但也得街道办批准。

　　通常街道办觉得哪个院需要管事，就会安排推举，若对推举结果不满意，还会让重新选。

　　刘海中好不容易把手里两个零件做完，就把剩下的活交给同组工人，找了个借口离开锻造车间，往钳工车间走去。

　　他实在舍不得二大爷的位置，想找易中海商量商量。

　　“一大爷，麻烦您个事，能不能帮我和街道办王主任说说？”

　　刘海中平时莽撞，可那全是因为情商低，骨子里还是欺软怕硬。

　　这会儿有求于易中海，就恭恭敬敬喊“一大爷”

　　没事的时候，只喊“老易”

　　易中海对这位共事十多年的老伙计再了解不过，他撅撅屁股就知道要拉什么屎，更何况昨天才出的事。

　　“老刘啊，这才过去多久，不好这么着急。

　　王主任昨天刚撤了你，今天又要把你换上去，她面子往哪搁？等过些日子，大家把这事淡忘了，我再跟王主任提一提。

　　咱俩搭档这么多年，你放心，院里二大爷的位置，跑不了你的。”

　　易中海心里瞧不上刘海中这副官迷样，但面上不露分毫。

　　他说的话，不过是推脱罢了。

　　易中海心中清楚，四合院的管事大爷制度不过是临时安排，随时可能被街道办撤销，毕竟既无薪水，也无正式编制。

　　他暗自思量，倘若四合院只剩下一位管事大爷，那或许更合他心意。

　　从前他未必有这个念头，但今天妻子刘梅提出收养烈属孤儿的建议，让他觉得，若能成为院里唯一的管事，再利用自己的人脉，说不定能争取到一个预备会员的身份。

　　有了这个身份，收养孩子的事自然会顺利得多。

　　刘海中没能察觉易中海的推托之意，只以为他说的“等一段时间”

　　不过是半月一月的事。

　　若只需等上这些日子，他倒也愿意，心情便轻松了几分。

　　易中海掐灭手里的烟，准备回车间。

　　他瞧见贾东旭正和几个低级工人在墙角偷懒，本要上前训几句，却想起别的事，终究没过去，径直回了车间。

　　对于贾东旭，易中海原本是把他当作养老的首选，不然也不会亲自教导，短短四年就帮他转正，还考过了二级钳工。

　　可惜这人扶不上墙，又不知感恩，令易中海颇感失望。

　　若不是林建国出现，若不是刘梅提议收养烈属孤儿，他或许还会试着挽回。

　　毕竟已经投入那么多。

　　可如今，他不想再管贾东旭了——真要收养孩子，他的一切自然都要留给那孩子，何必再在贾东旭身上浪费。

　　“易师傅，贾东旭实在太过分了，说是去上厕所，都快半小时不见人影。

　　看他工位上的活，今天怕是又完不成了。”

　　车间负责生产监督的副主任前来告状。

　　易中海身为七级钳工，技术顶尖，在车间里颇有威望。

　　贾东旭是他徒弟，要处罚总得先和他通气。

　　以往贾东旭也常溜岗偷懒，但没像今天这么久。

　　副主任并不是真要处分，只是想提醒易中海去找人，或者帮忙把活做完，免得拖累车间进度。

　　放在过去，易中海要么亲自去找贾东旭，要么让别的徒弟帮他完成工作。

　　但今天不同，他已经决定放弃这个徒弟。

　　“他这人散漫惯了，也怪我，光教技术，没教规矩。

　　他要是还不回来，也不用找了，记个旷工。

　　要是改不了，就调去别的车间吧。

　　估计是觉得我在这，有靠山。

　　这种思想，可不能惯着。”

　　易中海表现得无可挑剔，俨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严师模样。

　　车间副主任同样点头表示同意。

　　对于贾东旭，他早就想把他调离车间，之前一直碍于易中海的面子。

　　在这个车间里，易中海带出来的徒弟不少，论影响力，易中海比他这个副主任还要高。

　　“行，有您这句话，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年轻人也得学学规矩，不能这么自由散漫。

　　现在正是大干快上的时候，偷懒耍滑的态度可不行。”

　　车间副主任边说边观察易中海的表情，见他露出赞同的神色，心里也就踏实了。

　　贾东旭今天心情挺悠闲，像往常一样找了个借口出来抽烟。

　　本来打算回车间，因为时间差不多了，之前他也看到易中海，但意外的是，易中海装作没看见他。

　　于是他的胆子更大了些，找了个避风的角落，裹紧衣服打起盹来。

　　直到下班的铃声响起，贾东旭才懒洋洋地整了整衣服，回车间拿了饭盒，准备去食堂吃饭。

　　“傻柱，多打点肉。”

　　在一食堂，贾东旭上班不积极，吃饭倒是挺积极，直接走到何雨柱打菜的窗口。

　　轧钢厂是重体力劳动单位，后勤保障做得比较充足，无论主食还是菜，都按高标准安排。

　　虽然因为大环境影响，不能天天吃肉，但每天中午的大锅饭里，还是能见到一点肉星的。

　　肉联厂基本每天会送来半片猪肉，有时还加送猪头、猪内脏等下水。

　　虽然对于全厂四千多工人来说，这点肉远远不够，但比起外面的小食堂，油水已经算不错了。

　　而且，食堂用的菜籽油也是足量供应，菜做得油汪汪的。

　　因为人多肉少，打菜的手法就很关键。

　　遇到关系好的，就多舀点肉丁肉星，甚至多加点菜汤；遇到关系一般的，就算勺子里有肉，也可能给抖掉。

　　至于分量不足的问题，食堂的人一般不敢这么做。

　　这年头，轧钢厂里工人地位高，哪怕是一线工人，食堂的人也不敢得罪，要是被举报上去，整个食堂都得挨批评。

　　何雨柱虽然在剧情里像舔狗一样照顾贾家，但那主要是因为秦淮如。

　　他和贾东旭的关系其实并不好。

　　小时候，贾东旭没少捉弄何雨柱，后来何雨柱力气大了，能压着贾东旭打了，两人关系才稍微缓和一些。

　　听到贾东旭要肉，何雨柱没搭理，直接舀了一勺白菜给他。

　　“肉，我要那边的肉，傻柱你给我打一勺！”

　　贾东旭见自己饭盒里没什么肉，很不满意，催着何雨柱。

　　“下一个，肉都给你了，别人还吃不吃？”

　　何雨柱不想惯着他。

　　再说了，每天大锅菜里剩下的肉丁，留着自己吃不香吗，何必给贾东旭。

　　“快点，打好了就让开。”

　　后面一个壮实的工人推了贾东旭一把，占了位置。

　　“何师傅，劳烦您了。”

　　新来的工人这一声称呼，让何雨柱嘴角忍不住扬起。

　　他心情一好，勺子里的菜也跟着丰盛起来，肉丁都多添了三四颗。

　　贾东旭脚步一踉跄，本想发火，可抬头看见那工人壮实的身材，估摸自己不是对手，只好憋着气灰溜溜走了。

　　下午开工时，贾东旭又是最后一个踏进钳工车间的。

　　车间主任和副主任正站在门口。

　　“贾东旭，收拾东西，去轧钢车间报到。”

　　车间主任把一张盖好章的调令递给他，转身就走。

　　他早就想把这个拖累生产进度、还带坏风气的人调走，要不是易中海一直保着，哪会留到现在。

　　上午听副主任一提，他立刻就签了调令。

　　轧钢车间是厂里最大、也最苦最累的车间，常年缺人。

　　别的车间不要的人，往往都被调到这里。

　　这里负责把钢锭等原材料加工成方管、槽钢、钢板之类的型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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