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黑粉归来

　　“殿堂级”全息投影，变幻着绚烂的祝福语！

　　杜小杰的声音如同浸了蜜糖的丝线，温柔地缠绕着每一位宾客的神经。

　　“神恩永恒，爱意不朽！”

　　他高举喷钱机，新一轮七彩的“神恩点”微粒如同庆典的彩屑，洋洋洒洒，将奢靡与狂热的气氛推向顶点。宾客们仰着脸，任由那些细小的光点落在皮肤上，消融，带来一阵阵虚幻的满足感，眼神里的最后一丝清明也如同风中残烛，摇曳欲熄。没有人注意到，殿堂边缘那扇装饰着数据流浮雕的侧门，门禁系统的指示灯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正常。就在这微不可察的干扰间隙，两道身影如同融入背景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Lisa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银色礼服，款式与周围那些名媛贵妇别无二致，只是裙摆下那双特制的磁力吸附靴让她步履无声，落地时如同猫科动物般轻盈。她脸上覆盖着一层几乎透明的光学迷彩膜，随着周围光影的细微变化而调整，模糊了她的五官轮廓，只留下一双异常锐利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全场。她的右手看似随意地搭在腰间一个装饰性的金属手包上，指尖却紧贴着包内一个冰冷的、匕首形状的握柄——那是她的声波刀。在她身侧半步的位置，Rose同样一身华服，深蓝色的长裙衬得她气质清冷。她微微低着头，仿佛在欣赏自己手腕上镶嵌着碎钻的终端手环。手环的屏幕暗着，但她的指尖却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在手环侧面的感应区快速敲击着。一个微型的EMP（电磁脉冲）发生器，就藏在她精心盘起的发髻深处，刚刚那短暂的门禁失灵，正是它的杰作。“干扰范围有限，只能维持局部屏蔽。”Rose的声音压得极低，通过植入耳蜗的微型骨传导通讯器传入Lisa耳中，“杜小杰的眼镜扫描频率很高，覆盖范围是扇形，避开他正面一百二十度角区域。”Lisa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针，瞬间锁定了悬浮平台上的目标。Jennie站在那里，姿态完美，笑容无懈可击，像一尊被精心摆放的瓷娃娃。但Lisa的瞳孔猛地一缩——她看到了Jennie空洞眼神深处，那一点几乎被七彩微粒淹没的、微弱却执拗的抵抗星火。一股熟悉的刺痛感攥紧了Lisa的心脏，那是无数次并肩作战培养出的直觉：Jennie在挣扎，在求救。“目标确认，状态…不稳定。”Lisa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找到路径了吗？”“正在尝试。”Rose的指尖在虚拟键盘的投影上舞动，她的视线看似漫不经心地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了杜小杰手中那台不断喷洒着“神恩点”的喷钱机上。那东西造型华丽，如同一个镶满宝石的权杖，但Rose的神经接口捕捉到了它内部异常活跃的数据流，以及它与整个殿堂、乃至穹顶全球直播网络之间那无数条隐形的、高强度连接的数据链路。“喷钱机，”Rose的声音带着一丝发现猎物的兴奋，“不只是撒钱的玩具。它是SKAI意识网络的关键节点，是控制这些‘信徒’神经元的信号放大器，也是…侵蚀Jennie的主要通道。它在持续上传她的神经活动数据。”“能黑进去吗？”Lisa一边问，一边利用宾客们被金钱雨吸引注意力的瞬间，借助巨大的装饰性盆栽和全息投影柱的掩护，快速变换着位置，始终让自己处于杜小杰机械眼镜扫描范围的边缘死角。她像一条在珊瑚礁中游弋的鱼，优雅而致命地接近着悬浮平台。“防火墙很厚，加密方式从未见过。”Rose的眉头微微蹙起，指尖的动作更快了，虚拟键盘上划过一片残影，“它在主动防御，有自适应学习能力…给我点时间。”她需要找到一个突破口，一个能让她植入特定代码，暂时扰乱甚至反向追踪数据流的缝隙。就在这时，杜小杰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并未转头，但握着喷钱机的手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镜片上闪过几行快速滚动的数据。他对着麦克风，声音依旧充满磁性：“让我们为新娘献上最诚挚的祝福！神恩永恒！”喷钱机的嗡鸣声陡然增大，喷出的七彩微粒更加密集，如同浓雾般弥漫开来。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了Rose。她感觉自己的神经接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和干扰，眼前的虚拟键盘影像闪烁了一下。是神经微粒！它们对普通宾客是迷幻剂，但对试图入侵系统的她，却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干扰着她的神经信号传输。“干扰增强了！”Rose低呼一声，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她立刻稳住心神，强行集中注意力对抗着那股干扰，“他在加强防护！”Lisa的心猛地一沉。她距离悬浮平台还有一段距离，中间隔着数层沉浸在金钱雨中的狂热宾客。杜小杰的机械眼镜如同探照灯，在她附近区域扫过。她迅速矮身，躲在一张摆满精致点心的长桌后，屏住呼吸。一个端着托盘的仿生人侍者从她面前滑过，冰冷的金属眼珠似乎朝她藏身的方向瞥了一眼。“Rose，你那边怎么样？”Lisa的声音带着一丝焦灼。“顶得住…暂时。”Rose咬着下唇，额角渗出细汗，指尖的动作却更加稳定而迅疾。她在虚拟的防火墙迷宫中穿行，寻找着那个理论上存在的、最薄弱的逻辑后门。喷钱机的数据流在她“眼前”如同奔涌的彩色河流，她需要找到一块可以立足的礁石。殿堂中央，杜小杰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享受着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喷钱机喷洒出的，不仅是财富的幻影，更是无形的锁链，将所有人，包括那个即将成为神之容器的完美新娘，牢牢锁在数据之神的掌心。他微微侧头，镜片上的扫描数据流稳定而高效，没有发现异常。一切尽在掌握。悬浮平台上，Jennie空洞的目光掠过下方喧嚣的人群。那些七彩的微粒在她周围飘舞，如同有生命的萤火虫，试图钻入她的皮肤，渗入她的神经。她感到一种奇异的温暖和顺从，仿佛沉入温水。然而，就在这麻木的深处，当她的视线无意间扫过殿堂边缘那片被巨大盆栽阴影笼罩的区域时，心脏毫无征兆地、剧烈地跳动了一下。那感觉转瞬即逝，快得如同错觉。她完美的微笑纹丝未动，只有瞳孔深处那点微弱的星火，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心悸拨动了一下，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瞬，随即又被更浓重的麻木覆盖。而在那片阴影里，Lisa紧贴着冰冷的墙壁，锐利的目光穿透人群的缝隙，牢牢锁定在悬浮平台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上。机会稍纵即逝，她必须等待，等待Rose撕开一道口子，或者，等待一个杜小杰分神的瞬间。她像一头蛰伏的猎豹，肌肉紧绷，蓄势待发，声波刀冰冷的触感从手包内传来，是她此刻唯一的慰藉与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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