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点贡献点，我换了续命的“药”

　　崖缝里的黑暗浓得化不开，像冰冷的墨汁灌满了每一寸空隙。只有角落渗水敲打石洼的滴答声，规律得让人心慌。陈远背靠着粗糙潮湿的岩壁，每一次呼吸都扯着左肩的伤口，疼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高烧带来的眩晕感像潮水，一浪浪拍打着意识的堤岸，冰冷和燥热在身体里诡异地交织。

　　不能睡。睡着了，体温会失控，伤口会恶化，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

　　他咬紧牙关，舌尖抵住上颚，用那点微不足道的刺痛对抗着昏沉的欲望。右手在黑暗中摸索，碰到腰间环首刀冰凉的刀柄，握紧，汲取一丝虚无的力气。

　　旁边传来阿草压抑的、细碎的啜泣声，还有丫妹在睡梦中不安的呓语。这声音比绝对的寂静更让人揪心。

　　得做点什么。为了自己，也为了这对母女。

　　他闭上眼睛，将几乎溃散的意识强行收束，沉入怀中时痕珏那一点温润的所在。

　　黑暗的意识深处，一点微光亮起，浮现出简略的信息面板。

　　【守史人：陈远（预备）】

　　【状态：重伤（左肩深度切割伤伴失血过多，轻度感染，高烧）】

　　【贡献点：2】

　　【持有物：时痕珏（绑定）；‘秩序源-主铭文板’（间接接触/观察状态）】

　　2点贡献点。少得可怜。但他现在最需要的，恰恰是能救命的东西。

　　他集中意念，看向【技能/能力灌输】和【修复/强化】区域。可供选择的条目在重伤状态下似乎多了几个灰暗的选项，但亮着的依然不多。

　　【基础伤口紧急处理与抗感染知识（强化）】（1点）：更详细的清洁、缝合（理念）、草药辨识与使用知识，适用于当前时代可获取材料。

　　【体能透支缓解（临时）】（1点）：小幅刺激身体潜能，暂时压制严重疲劳与部分伤痛感知，提升清醒度与基础行动力约一个时辰。副作用：效果结束后疲惫感加倍，可能加重伤势。

　　【疼痛耐受强化（被动/永久）】（2点）：永久性提升神经对疼痛的耐受阈值，小幅增强意志力。（备注：兑换后不可逆转。）

　　【初级自愈催化（一次性）】（3点）：消耗贡献点，引导时痕珏能量温和刺激伤处细胞活性，加速愈合进程（效果视伤势严重程度而定）。需贡献点：3点。

　　陈远的目光在几个选项间快速移动。

　　知识类（1点）有用，但远水难解近渴，他现在需要的是立刻能起效的东西。疼痛耐受（2点）是永久提升，但眼下更重要的是处理伤势和恢复行动力。体能透支缓解（1点）能让他暂时“站起来”，但副作用可能让本就严重的伤势雪上加霜。

　　最理想的是【初级自愈催化】（3点），直接加速愈合，但他只有2点贡献值。

　　怎么办？

　　他的目光落在那【体能透支缓解（临时）】和【基础伤口紧急处理与抗感染知识（强化）】上。两个加起来正好2点。前者能让他获得暂时的行动力和清醒头脑，后者能提供正确处理伤口、寻找草药的知识，避免感染恶化。

　　这似乎是目前唯一可行的组合。用暂时性的“兴奋剂”换取处理伤口、寻找生路的机会，虽然风险不小。

　　没有时间犹豫了。体温在升高，伤口在隐隐作痛发烫，这是感染的征兆。

　　“兑换【体能透支缓解（临时）】和【基础伤口紧急处理与抗感染知识（强化）】。”他在心中默念。

　　【确认。消耗贡献点2点。当前贡献点：0。】

　　【知识灌输中……副作用激活中……请保持意识清醒。】

　　熟悉的、带着轻微刺痛的信息流涌入脑海，这一次是关于伤口清创、简易缝合理念（没有针线，但提供了用坚韧植物纤维和磨尖细小骨刺替代的思路）、以及数十种本地区域常见止血、消炎、退热草药的特征、采集部位和简易处理方法。知识比之前的生存指南更加专精和深入。

　　几乎同时，另一股截然不同的感觉从时痕珏涌出，迅速流遍四肢百骸！那不是治愈的暖流，而像是一针强效的、冰冷的肾上腺素！原本沉重的疲惫感和剧烈的疼痛，像是被一层无形的隔膜暂时屏蔽了大半，虽然依旧存在，但变得“遥远”而“可以忍受”。眩晕感迅速消退，头脑变得异常清醒，甚至有种过度清醒的锐利感。原本虚弱无力的四肢，也重新涌起一股虚浮但确实存在的力气。

　　副作用提示里说的“压制伤痛感知”和“刺激潜能”，此刻体会得淋漓尽致。他知道这力量是借来的，代价高昂，但至少，他现在能动了，能思考了。

　　他猛地睁开眼，黑暗中，视力似乎也因精神的强行提振而清晰了一些。他看向旁边蜷缩着的阿草。

　　“阿草。”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平稳了许多。

　　阿草的啜泣声停了，她抬起头，黑暗中看不清表情，但能听到她吸鼻子的声音。“远哥？你……你好点了吗？”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担忧。

　　“暂时死不了。”陈远尝试活动了一下左臂，剧痛依旧，但那种仿佛骨头要散架的无力感减轻了些。他撑着岩壁，用右手和那根简陋拐杖，慢慢站了起来。

　　阿草慌忙也起身，想要搀扶。

　　“我没事，药劲上来了。”陈远阻止她，借着远处藤蔓缝隙透进的极其微弱的星光，打量这个石穴。“这里有渗水，很好。我们需要火，需要处理伤口。”

　　他根据刚获得的知识，快速分派任务：“阿草，你拿着我的刀，去洞口附近，找几种植物。”他描述了特征：叶片肥厚多汁、边缘有细锯齿的“马齿苋”（消炎），茎秆有毛、开小黄花的“蒲公英”（清热），还有任何能找到的、生长在背阴潮湿处的“苔藓”（最简陋的敷料）。“小心点，别走远，注意动静。”

　　阿草没有犹豫，接过环首刀，用力点头：“我认得马齿苋和蒲公英！藤叔教过！”她转身就轻手轻脚地拨开藤蔓，出去了。

　　陈远则挪到渗水的水洼边，用阿草留下的那个破陶碗，小心舀水。然后，他忍着左肩的疼痛，用右手和牙齿配合，艰难地解开之前粗糙的包扎。

　　布条粘连着凝结的血痂和些许化脓的组织被撕开，疼得他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借着微弱的光线，他看清了伤口：皮肉翻卷，深可见骨，边缘已经红肿，有些地方渗出浑浊的液体。感染确实开始了。

　　他先用清水反复冲洗伤口，冰冷的水刺激得他浑身打颤，但头脑在药效下保持着冷酷的清醒。冲洗掉大部分污物和脓液后，他撕下内里相对干净的衣服碎片，蘸着水，仔细擦拭伤口周围。

　　做完这些，阿草回来了，手里抓着一把马齿苋和蒲公英，还有几块厚实的青苔。

　　“远哥，找到了！”

　　“好。”陈远接过马齿苋和蒲公英，放进陶碗里，用一块干净的石头小心捣烂，混合成糊状。然后，他让阿草帮忙，将这种散发着青草和苦味的糊状物，厚厚地敷在清洗过的伤口上。

　　清凉的感觉暂时压住了火辣辣的疼痛。接着，他又用捣碎的蒲公英汁液混合了一点清水，自己喝了几口，苦涩的味道直冲脑门，但希望能有点清热效果。

　　最后，他用阿草找来的、相对干净的苔藓覆盖在草药糊上，再用之前准备好的、用热水烫过（用最后一点火绒在陶片下小心烘烤过）的布条重新包扎固定。整个过程笨拙而疼痛，但每一步都基于刚获得的知识，有条不紊。

　　包扎完毕，陈远已经满头虚汗，那股药效支撑起来的虚浮力气也开始有些回落。他靠在岩壁上喘息。

　　“远哥，这样……能行吗？”阿草忐忑地问。

　　“不知道，但比等死强。”陈远实话实说，“感染能不能控制住，发烧能不能退，看天意，也看这草药有没有用了。”他顿了顿，看向阿草，“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阿草摇摇头，下意识摸了摸腰间别着的青铜短剑，低声道：“就是……就是手还有点抖。心里……慌得厉害。”她想起白天用板子砸死人的那一幕，胃里又是一阵不适。

　　“正常。”陈远声音平静，“第一次都这样。记住那种感觉，但不是让它压垮你，是让它告诉你，为了活下去，有时候不得不做不想做的事。”这话与其说是安慰阿草，不如说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阿草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渐渐用力。

　　“板子呢？”陈远问。

　　阿草解开包袱，主铭文板露出来。在绝对的黑暗里，板子表面那些暗金色纹路，竟散发出极其微弱的、仿佛呼吸般的淡金色光晕，一明一暗，与角落渗水的滴答声隐约同步。

　　陈远目光一凝。之前板子虽然温热，但从未主动发光。是应激防御后的残留活性？还是这崖缝环境有什么特殊？

　　他小心地触碰板子。嗡鸣感再次传来，比之前清晰，但温和了许多。同时，脑海中【玄】的声音带着一丝数据分析后的波动响起：

　　【检测到‘秩序源’处于低耗能活性状态。周围环境检测……石脉渗水富含微量矿物质，岩壁结构含有微弱磁性赤铁矿……环境因子与‘秩序源’修复进程产生0.7%正相关协同。】

　　【新信息解锁：秩序源（主铭文板）具有缓慢吸收特定环境游离能量（地脉、矿物辐射、纯净生命场等）进行自我修复及维持基础功能的特性。极端情绪或生命威胁可暂时激发其深层防御阵列，但会加速能量消耗，需更长时间恢复。】

　　【建议：当前环境对秩序源稳定有益。保持其与拥有纯净生命波动的幼体（丫妹）接触，可小幅提升其能量共鸣效率，加速修复，并可能有助于平复其因应激激发的能量涟漪。】

　　原来如此！这崖缝竟歪打正着，是个对主铭文板有益的“充电”环境！而且，丫妹的存在是关键！

　　陈远立刻对阿草说：“把板子放在丫妹身边，尽量让她挨着。这里的环境……对板子，可能也对丫妹有好处。”

　　阿草虽然不明所以，但依言照做，将板子小心地放在熟睡的丫妹身侧，用柔软的干草垫好。

　　就在板子贴近丫妹的瞬间，那微弱的、呼吸般的淡金光晕似乎稳定了一丝，频率更加柔和。而丫妹在睡梦中皱起的小眉头，也仿佛舒展了一点，呼吸更加均匀。

　　看到这一幕，陈远和阿草都稍稍松了口气。

　　“我们在这里至少待两天。”陈远做出决定，“我需要时间让伤口稳定，退烧。你也需要休息。这里隐蔽，有水，环境对板子有利。两天后，无论我伤势如何，我们都必须离开，去找老藤，然后……想办法联系石牙，或者，搞清那些袭击我们的人到底是谁。”

　　阿草点头，随即又担忧地问：“可是……吃的……”

　　“明天天亮，我药效还没完全过，可以和你一起在附近找找。这季节，林子里应该有些晚熟的野果、块茎，运气好也许能逮到点小东西。”陈远说着，感受着体内那股借来的力气正在缓慢消退，更深的疲惫和疼痛开始重新探头。他知道，【体能透支缓解】的效果快要过去了，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

　　“你睡吧，前半夜我守。”他对阿草说。

　　阿草摇头：“远哥，你伤这么重……”

　　“这是命令。”陈远语气不容置疑，“你需要保存体力。后半夜你来替我。”他现在头脑还清醒，正好趁着药效最后的余晖，理清思绪，规划下一步。

　　阿草不再坚持，抱着丫妹，靠着岩壁，蜷缩起来。极度的身心疲惫很快让她沉入不安的浅眠。

　　陈远独自坐在黑暗中，肩上的伤口在草药作用下传来持续的、闷闷的凉痛，高烧依旧。他握着刀，耳朵竖立，捕捉着崖缝外每一丝不寻常的声响。

　　脑海中，刚获得的草药知识在反复回放，推演着伤口可能的发展。对袭击者身份的猜测，对老藤和石牙下落的担忧，对“影刃”和“畸变点网络”的疑惧，还有那沉重的主铭文板带来的责任……千头万绪，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2点贡献点换来的，不是解脱，只是喘息之机，和更艰难的抉择。

　　崖缝外，山林寂静，夜色正浓。

　　而在遥远未知的黑暗深处，那些追踪“秩序源”而来、损失了人手的势力，是否正在重新集结，编织更大的网？

　　守夜人陈远，在重伤和高烧的折磨中，守着这微不足道的避难所，守着身旁疲惫的同伴和沉睡的孩子，也守着那面在黑暗中静静呼吸、维系着渺茫希望的古老玉板。

　　漫漫长夜，每一刻都是煎熬，也是积蓄。

　　（第114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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