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石壁上的血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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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缝里的黑暗被一丝惨白的晨光撕开,从藤蔓缝隙渗进来,落在陈远脸上。他猛地惊醒,不是因为光,而是因为冷。那股借来的药效像退潮般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有加倍的疲惫和左肩伤口火烧火燎的剧痛。高烧还没退,脑袋里像塞了一团滚烫的棉花,又沉又晕。他咬紧牙关,没让自己哼出声。旁边,阿草和丫妹还在睡,丫妹的小脸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平静了些,紧挨着她的主铭文板呼吸般明灭着极淡的金晕。阿草蜷缩着,眉头紧锁,手里还握着那柄青铜短剑的柄。
不能躺着了。再躺下去,身体会彻底垮掉,感染也会要了他的命。
他用还能动的右手撑着岩壁,一点点把自己从冰冷的地面撬起来。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牵动伤口,疼得他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湿透了刚有些干结的衣襟。他靠着岩壁喘息,等那一阵眩晕过去。
必须找吃的。水还能撑一天,但三个人,尤其是一个重伤员和一个孩子,没有食物补充热量和体力,根本熬不下去。
他看向外面。天光渐亮,林间传来早起鸟雀的啁啾。这是个好迹象,至少附近没有大型掠食者或追兵活动的明显痕迹。
“阿草。”他声音嘶哑地叫了一声。
阿草几乎是立刻睁开了眼,眼神里没有了昨夜的惶恐,只剩下一种紧绷的警惕和疲惫。“远哥?你……你怎么样?”她立刻坐起,看向陈远的伤口,那里的布条又被渗出的血和药汁染脏了。
“死不了。”陈远扯了扯嘴角,指了指外面,“天亮了,得找吃的。你在附近找,别走远,以能看到这个崖缝为界。找野果、蘑菇、任何能吃的植物根茎。看到小动物,尽量别惊动,我们没力气追。”
阿草点头,把丫妹轻轻挪到干燥的苔藓堆上,让她继续挨着主铭文板睡。她拿起剑,又看了看陈远:“远哥,你……一个人行吗?”
“我就在洞口附近活动,找点柴,再看看有没有别的草药。”陈远示意她放心,“记住,安全第一。有动静立刻回来。”
阿草不再多说,拨开藤蔓,灵巧地钻了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弥漫的林间。
陈远又缓了一会儿,才拄着那根简易拐杖,挪到崖缝口。他没有立刻出去,而是躲在藤蔓后,仔细听了半晌,又观察了周围的地面和植被。没有新鲜的人类足迹,也没有异常声响。
他这才小心地走出来,在崖缝附近几米的范围内,开始缓慢地移动,寻找干燥的柴火和可能遗漏的草药。每弯一次腰,每捡起一根树枝,左肩都传来撕裂般的抗议。高烧让他的视线时不时模糊,看东西带重影,他不得不经常停下来,靠着树干喘息。
收获寥寥。几把相对干燥的细枝,几丛可以当火绒的干枯苔藓。草药只找到一小把蒲公英,聊胜于无。
就在他准备返回崖缝时,目光无意间扫过崖壁底部一处被茂密蕨类植物覆盖的地方。那里,一块青灰色的岩石表面,似乎有一片不太自然的暗红色污渍。
陈远心头一动,忍着痛挪过去,用拐杖拨开肥大的蕨类叶子。
不是污渍。
是几个用手指蘸着某种深色液体(很可能是血),在岩石上匆匆划出的、极其简陋的符号!
符号一共三个,歪歪扭扭,但特征鲜明:
第一个,像一根歪斜的棍子,旁边点了三个点。
第二个,是一个箭头,指向东南方向。
第三个,像是一只简笔画的眼睛,但眼睛上划了一道斜杠。
陈远的心脏猛地一跳。这不是自然痕迹,也不是野兽抓挠!这是人为留下的标记!而且……这画风,这潦草又透着股狠劲的笔触……
“老藤?!”他低呼出声。
是了!那歪斜的棍子像他的拐杖,三个点可能代表他们三个人(老藤、疤脸、或者他想象中的陈远他们)?箭头指向东南,正是他们现在所在的大致方向!而那只被划掉的眼睛……是警告?意思是“不要看”?还是“有眼线”、“被监视”?
老藤还活着!而且他来过这附近,甚至可能就在不久前!他留下了标记,是在指路?还是在示警?他为什么不直接来找崖缝?是没发现?还是……不能?
陈远立刻蹲下身(这个动作让他疼得龇牙咧嘴),仔细检查标记周围的地面。泥土湿软,有几处模糊的脚印,大小和深浅不一,不止一个人!其中一组脚印相对清晰,步幅大而杂乱,像是仓促奔跑或拖拽重物留下的,方向与箭头指向一致。另一组脚印则更浅、更凌乱,似乎在此徘徊过。
老藤不是一个人!他被追踪?还是他在追踪别人?
陈远的心沉了下去。他摸了摸岩石上的“血指印”,已经干涸发黑,应该有一段时间了,但绝不是好几天前。很可能就是昨天傍晚到今天凌晨之间!
必须找到老藤!他带着另一部分玉板,而且他知道的关于这片区域、关于袭击者的信息可能比他们多!
“远哥!”阿草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她怀里用大树叶包着一捧紫黑色的浆果,还有几块沾着泥的块茎。“我找到吃的了!那边还有条小溪!”
陈远立刻招手让她过来,压低声音:“看这个。”
阿草凑近,看到石壁上的血指印,脸色瞬间白了。“这是……”
“很可能是藤叔留下的。”陈远指着符号解释,“他可能还活着,往东南去了。但他处境不妙,可能被人追,或者他在追什么人。这标记是警告。”
阿草紧紧攥住了怀里的浆果,树叶被捏得窸窣作响。“那……那我们怎么办?去找藤叔?”
“必须去。”陈远斩钉截铁,“他带着东西,知道得多。而且这箭头方向,和我们原计划去更深的东南方向也一致。”他看了一眼阿草找来的食物,“先回去,吃点东西,收拾一下。我们沿着标记方向走,但必须格外小心。老藤留下‘眼睛’的警告,说明这一路可能有埋伏,或者……有别的‘东西’在看着。”
两人快速退回崖缝。丫妹已经醒了,不哭不闹,只是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们。阿草把浆果在渗水里洗了洗,先喂给丫妹几颗,酸涩的果子让孩子皱起了小脸,但还是咽了下去。陈远和阿草也分食了剩下的浆果和两块生啃的块茎(味道苦涩粗糙,但能提供一些热量和水分)。
简单进食后,陈远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口。草药糊已经干了,揭开时有些粘连,但红肿似乎消退了一点点?脓液也少了。不知是草药起了作用,还是他身体素质在【基础伤口处理】知识辅助下扛过了一劫。高烧依旧,但神志还算清醒。
他重新敷了药(用阿草新找的蒲公英和马齿苋),包扎好。然后把主铭文板重新包紧,让阿草背着,丫妹依旧用布带捆在她身前。他自己则拄着拐杖,右手握着环首刀。
“走。”他看了一眼这个短暂栖身的崖缝,率先拨开藤蔓。
晨雾已经散去大半,林间空气清新却带着寒意。他们按照石壁箭头的指向,朝着东南方向,开始小心翼翼地跋涉。陈远走得很慢,每一步都伴随着疼痛和眩晕,但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运用【环境融入】和刚获得的【基础追踪】知识,观察着沿途的痕迹。
老藤留下的标记并非连续。他们需要寻找不自然的碎石摆放、折断的特定形状树枝、或者树干上不起眼的刻痕。这些标记断断续续,但大致方向一致,而且越来越新——最近的一个刻痕,树汁还没完全凝固。
同时,陈远也发现了那些杂乱的追逐脚印。两组,有时交错,有时分开。老藤的脚印时深时浅,有时甚至出现拖拽痕迹,说明他可能受了伤,或者背负重物(玉板?)。另一组脚印则始终保持着追踪的节奏。
气氛越来越凝重。林间的鸟叫声似乎也稀少了。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面出现了一片地势较低、长满高大蕨类和湿生植物的沼泽边缘。标记在这里变得模糊,脚印也混杂在泥泞中难以分辨。
“停。”陈远示意,喘着粗气,靠着一棵桦树休息。高烧和持续行走消耗了他太多体力,视线又开始晃动。
阿草警惕地环顾四周,把丫妹往上托了托。主铭文板在她背上,隔着包袱传来稳定的温热。
就在陈远试图辨认前方路径时,怀里的时痕珏,突然毫无征兆地微微一震,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非指向性的悸动。不是警报,更像是一种……共鸣的余韵?
几乎同时,阿草背上的包袱里,主铭文板的温热感明显升高了一瞬!而丫妹突然不安地扭动起来,小手朝沼泽方向胡乱指着,嘴里发出含糊的“咿呀”声,小脸皱起,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不舒服的东西。
陈远和阿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
【玄】的声音冰冷地切入:【检测到微弱‘惰化场’残留波动。方位:正前方沼泽深处。强度:极低,衰变中。与‘秩序源’(主铭文板)产生微弱排斥共鸣。】
又是“惰化场”?这里离之前的节点和“病地”很远,怎么也有残留?是另一个微小的“畸变点”?还是……某种东西经过留下的“痕迹”?
老藤的标记指向这里,难道他追着的人,或者追他的人,跟这“惰化场”有关?
“绕过去。”陈远当机立断。他们现在状态太差,绝不能沾染任何“异常”。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准备从沼泽侧翼的干燥林地绕行。
就在他们转身刚要离开时——
“沙……沙沙……”
一阵不同于风吹蕨叶的、缓慢而粘滞的摩擦声,从沼泽深处传来。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林地边缘格外清晰。
陈远浑身汗毛倒竖,猛地回头,锐利的目光刺向声音来源处的浓密蕨丛。
只见那墨绿色的、肥大的蕨类叶片,正在微微晃动着,向两边分开。一个黑乎乎、裹满泥浆的、形状难以名状的东西,正从沼泽边缘的淤泥里,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拱了出来。
那东西不大,像条放大了数倍的水蛭,又像一段腐败的树根,表面布满粘液和泥浆,在晨光下反射着令人不适的油光。它没有明显的眼睛或口器,只在身体前端有一个不断收缩扩大的孔洞。
它似乎对光线和声音很敏感,蠕动方向,正缓缓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望”来。
阿草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后退一步,握紧了剑。
陈远的心沉到了谷底。不是野兽。这东西的气息,和他之前在“病地”水塘边感觉到的阴冷死寂,如出一辙!
是受“惰化场”污染催生出的鬼东西!
“慢慢退,别跑,别出声。”陈远用气声说,握着刀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左肩的伤口突突直跳。
那泥浆怪蠕动的速度加快了,朝着他们“爬”来,在身后拖出一道湿漉漉的、散发着淡淡腐臭的泥痕。
而更糟糕的是,陈远眼角的余光瞥见,侧后方的林地里,几棵树的后面,似乎有人影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不是错觉。
前有诡异的污染怪物,后可能有不知是敌是友的追踪者。
他们被夹在了中间。
(第115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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