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西行路！初遇法家锋芒！

　　离开黄河畔的墨家据点，陈远、墨影与白弈三人，化身为一支寻常的行商队伍，沿着尘土飞扬的官道，向着西方，那座象征着天下权柄中枢的城池——镐京，迤逦而行。

　　陈远换上了一袭半旧的青色深衣，头戴斗笠，将那份过于引人注目的气质稍作遮掩。墨影依旧负责前哨与警戒，他的机关术在野外的效用远超闹市。白弈则凭借其鬼谷门人的学识与口才，扮演着商队管事的角色，应对沿途关隘盘查，倒也滴水不漏。

　　伤势虽已无碍，但陈远并未放松。他分出一部分心神，持续运转着那初生的“时空感知”。在他的“视野”中，官道不再仅仅是黄土夯实的路面，而是一条流淌着微弱人气、车马痕迹与地脉余韵的“河流”。两侧的田野、村落，则如同一个个大小不一的“节点”，与这条“河流”以及更深邃的大地脉络相连，构成一幅动态而宏大的图景。

　　这种感知让他对周围环境的洞察力提升了数个层级。他能提前“听”到远处传来的、尚未抵达耳边的马蹄声，能模糊感知到村落中聚集的人气多寡，甚至能察觉到某处地脉的细微异常——那可能是古战场残留的煞气，也可能是某些精怪盘踞的痕迹。

　　这一日，行至一处名为“函谷”的险要之地。两侧山势陡峭，林木森森，官道在此变得狭窄曲折，乃是出了名的易守难攻之所，也是盗匪时常出没的区域。

　　尚未进入谷口，陈远的时空感知便捕捉到了一丝异样。谷内某处的空间结构，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凝滞”与“锐利”感，与他之前感知到的任何自然景象或能量残留都不同。那并非“清道夫”的阴冷，也非妖物的邪异，而是一种……极具秩序感、甚至带着某种强制性约束力的“规则”之力残留！

　　“谷内有情况，小心。”陈远压低声音提醒。

　　墨影立刻放缓了脚步，手悄然按在了腰间的机关弩上。白弈也收敛了神色，目光警惕地扫视着两侧的山崖。

　　三人小心地踏入函谷。谷内光线顿时昏暗了几分，空气中弥漫着土石和腐叶的气息。行不过里许，前方的景象让三人脚步一顿。

　　只见狭窄的官道中央，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尸体！看其穿着打扮，正是盘踞于此地的一伙悍匪。然而，他们的死状却极为奇特——并非刀剑砍杀或箭矢贯穿，而是每个人都被某种无形的、极其锐利的力量，精准地切割成了数块，断口平滑如镜，仿佛被最锋利的刀刃瞬间斩过！鲜血染红了地面，却诡异地没有四处流淌，仿佛被某种力量约束在了特定的范围内。

　　更令人心惊的是，在尸体旁边，立着一根新削的木桩，木桩上以某种尖锐之物，刻着几个铁画银钩、充满肃杀之气的大字：

　　“以法止杀，禁绝奸宄！”

　　字迹深刻，笔锋如刀，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冷酷。

　　“这是……”墨影眉头紧锁，上前仔细检查尸体和那木桩，“好霸道的手段！好凌厉的‘意’！出手之人，对力量的掌控已至化境，更难得的是这份……冷酷的秩序感。”

　　白弈打量着那些字迹，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与了然：“法家……这是法家的手段！而且绝非寻常法家子弟所能为。此法重刑名，倡严刑峻法，以绝对的规则约束行为，违者必遭雷霆之惩。看这手段，已然将‘法’之精神融入了自身的力量体系之中，形成了独特的‘法域’之力。”

　　“法家？”陈远目光微凝。他对此并不陌生，在原本的历史中，法家思想将在未来的战国大放异彩，尤其是在秦国。没想到，在这西周初年，便已见到了如此纯粹而凌厉的法家手段实践者。

　　他的时空感知仔细探查着那片区域。那“凝滞”与“锐利”的感觉，正是源自于此。残留的力量并非持续散发，而是如同烙印般，深深印刻在了那片空间结构中，形成了一种临时的“规则场”，任何心怀恶念、试图在此地为非作歹之人，踏入这片区域，恐怕都会引动残留力量的自动反击！

　　这是一种迥异于混沌之气的霸道力量，强调绝对的秩序与服从，与鬼谷的纵横捭阖、墨家的兼爱非攻，乃至“清道夫”那种冰冷的世界规则，都截然不同。

　　“看来，有法家高人先行一步，替我们清理了道路。”白弈语气复杂，不知是庆幸还是忌惮，“只是这手段……未免太过酷烈。法之为法，当真需如此不容情吗？”

　　就在三人驻足观察之际，官道前方，传来了一阵沉稳而规律的脚步声。

　　只见一名身着玄色布衣、身形挺拔、面容冷峻的青年，正缓步从谷内深处走来。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年纪，腰间佩着一柄看似普通的青铜长剑，步伐不快，却每一步都仿佛丈量过一般精准，带着一种磐石般的稳定感。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地上的尸体和木桩，没有丝毫波动，随即落在了陈远三人身上。那目光带着审视，仿佛在衡量他们是否“合乎规矩”。

　　陈远能清晰地感知到，这青年周身萦绕着一股无形的“场”，与那木桩和尸体上残留的力量同源，只是更加凝练、更加收放自如。他就像是一柄出了鞘的、寒光四射的法律条文，行走坐卧，皆遵循着某种内在的、不容逾越的准则。

　　青年在距离三人三丈外停下，拱手一礼，动作标准而毫无暖意：“三位可是行商？此间匪患已除，道路已通，可放心前行。”

　　他的声音平稳，不带丝毫感情，仿佛在宣读一份官方文书。

　　墨影和白弈都未轻易接话，看向陈远。

　　陈远上前一步，还了一礼：“多谢壮士出手，清理道路。不知壮士高姓大名？欲往何处？”

　　青年目光与陈远对视，似乎察觉到了陈远身上某种与众不同的气息，冷峻的眼中闪过一丝极细微的讶异，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在下，李悝（注：此处为艺术加工，李悝为战国时人，此处借用其名体现早期法家思想萌芽）。”青年报上姓名，语气依旧平淡，“欲往镐京，求见周公，呈献《法经》三卷，以法治国，以刑止乱，匡扶天下正道！”

　　李悝！《法经》！

　　陈远心中一动。虽然时间线似乎略有提前，但这无疑是一位法家先驱式的人物。他前往镐京，目的明确，就是要用他那套严刑峻法的理念，来辅佐周公，平定这初定未稳的天下。

　　“原来如此。”陈远点了点头，“镐京乃是非之地，李兄此去，恐非坦途。”

　　李悝神色不变，淡然道：“法之行，不畏艰险，不避权贵。天下纷乱，皆因礼崩乐坏，纲纪不存。唯有明法度，定赏罚，使民知所趋避，方能止乱归治。纵前路荆棘，悝，亦往矣。”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自身理念的绝对自信，以及一种近乎殉道者的坚定。

　　陈远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法家的理念，他无法完全认同，尤其是其过于严酷的一面。但他也明白，在特定的历史时期，这种强调绝对秩序的思想，或许确实能起到快速稳定乱局的作用。只是，这其中的代价……

　　李悝见陈远不再言语，便再次拱手：“三位请自便，悝还需赶路，就此别过。”

　　说完，他不再停留，迈着那精准而稳定的步伐，径直从三人身旁走过，向着函谷外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官道的拐角处。

　　谷内，只剩下那十几具冰冷的尸体，那根刻着森然字迹的木桩，以及一片令人心悸的肃杀余韵。

　　“法家……李悝……”白弈望着李悝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镐京，看来真的要热闹起来了。周公旦会接受他这套理念吗？”

　　墨影则更关注现实：“此人实力不俗，心志更是坚定如铁。若为友，或是一大助力；若为敌，必将极为棘手。”

　　陈远沉默片刻，感受着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法域”之力，以及李悝那坚定而纯粹的“求法”意志。

　　“走吧。”他最终说道，“镐京就在前方。无论何种思想，何种力量，终究要在那片舞台上，经受历史的检验。”

　　三人再次启程，函谷的插曲，如同一道冰冷的楔子，提前让他们窥见了未来那场席卷天下的、关乎“法”与“情”、“律令”与“仁德”的宏大博弈的一角。

　　西行路，风云渐起。

　　（第九十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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