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归墟之引

　　凝璆燕心中微凛，但并不意外。她缓缓转身，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灰雾中的墨渊。

　　他依旧是一身白衣，在这片混沌的灰色背景中，显得格外醒目，却又奇异地和谐，仿佛他本身就能斩开一切迷障。他的目光落在那个不断旋转的灰色漩涡上，眼神凝重。

　　“归墟？”凝璆燕捕捉到他话语中的关键词。

　　“传说中万物终结与起始之地，吞噬一切，亦孕育一切。”墨渊解释道，目光转向她，“你的混沌神脉，是通往归墟的钥匙，亦可能是引动归墟的祸源。此地异变，皆因你觉醒时，无意间引动了深藏地底的一丝归墟之气。”

　　他的话语，解开了凝璆燕心中的疑惑。原来这并非单纯的混沌之气汇聚，而是涉及到了更本源的“归墟”概念。

　　“你能解决它？”凝璆燕问。墨渊既然认得，或许有办法。

　　墨渊看着她，摇了摇头：“归墟之力，非人力可强行平息或收取。即便是我，贸然触碰，亦可能被其吞噬。”

　　他顿了顿，继续道：“但你可以。”

　　“我？”

　　“你是钥匙。”墨渊的目光深邃，“归墟之力因你而显化，亦当由你引导其回归沉寂，或者……将其纳为己用。但这过程极其凶险，稍有不慎，你自身便会先被归墟同化。”

　　他是在提醒她风险。

　　凝璆燕看向那令人心悸的灰色漩涡，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风险与机遇并存，这本就是她选择的道路。

　　“我该怎么做？”

　　墨渊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做某种决定。最终，他抬手，一道冰冷的剑意凝聚于指尖，那并非攻击性的剑意，而是一种蕴含着极致秩序与封印力量的意念。

　　“我以无上剑意，为你暂时稳定此地空间，隔绝内外，防止归墟之力进一步扩散，也避免外界干扰。剩下的，靠你自己。”他沉声道，“记住，谨守本心，混沌虽包容万物，但你的意识，必须凌驾于混沌之上，方能驾驭，而非被驾驭。”

　　话音落下，他指尖剑意猛然点出！

　　“嗡——！”

　　一道无形的、由无数细微剑纹构成的结界，以他和凝璆燕为中心，瞬间张开，将整个广场笼罩在内！结界之外，灰雾的翻涌似乎平缓了一些，那股吞噬之力也被限制在了结界范围中。

　　做完这一切，墨渊的脸色微微苍白了一丝。施展这种稳定空间的结界，对他消耗亦是极大。

　　“开始吧。”他退后几步，为凝璆燕护法，同时也是在近距离观察她如何应对这归墟之力。这对他理解混沌，理解她，至关重要。

　　凝璆燕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再犹豫。她盘膝坐在漩涡前方，闭上双眼，将全部心神沉入识海，沟通那已然初步觉醒的混沌神脉。

　　她不再压制混沌金丹的渴望，反而主动放开身心，引导着自身的混沌本源气息，与前方那归墟漩涡建立联系！

　　“轰！！！”

　　如同干柴遇到烈火！

　　那归墟漩涡感受到同源本源的吸引，瞬间狂暴起来！更加庞大的、精纯至极的混沌之气（或者说归墟之气）如同洪流决堤，疯狂地涌向凝璆燕！

　　痛！无法形容的剧痛！

　　她的身体仿佛要被这股洪流撑爆，经脉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识海也如同被投入了风暴中心，无数混乱、暴虐、蕴含着万物终结意志的意念冲击着她的神魂！

　　墨渊在一旁看得分明，凝璆燕的身体表面，开始出现细微的、如同瓷器般的裂纹，灰黑色的气流从裂纹中逸散出来。她的脸色痛苦地扭曲着，但她的眼神，透过半阖的眼帘，却依旧保持着令人心惊的清明与坚定！

　　她在运转混沌神脉的功法，如同一个无比精密的磨盘，疯狂地碾碎、提纯、吸收着涌入的归墟之力！她的修为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攀升！

　　金丹中期……金丹后期……

　　但更危险的是神魂层面的较量！那归墟意志试图同化她的意识，将她变成只知道吞噬与毁灭的混沌傀儡！

　　“谨守本心……我的意识，凌驾于混沌之上……”

　　凝璆燕紧守灵台最后一点清明，前世今生的记忆，复仇的执念，对力量的渴望，以及……凤燎那炽热的笑容，墨渊冰冷的守护……种种情感与意念，成为了她对抗归墟同化的锚点！

　　她的神魂在归墟之力的冲刷下，变得愈发坚韧、凝实！

　　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那狂暴的归墟漩涡，终于开始慢慢缩小，变得温顺。大部分精纯的归墟之力已被凝璆燕吸收、驯化。

　　当最后一缕灰气融入她体内时，漩涡彻底消失，原地只留下一个光滑如镜的凹坑。

　　凝璆燕缓缓睁开双眼。

　　她的修为，赫然稳固在了金丹期大圆满！只差一步，便可凝结元婴！

　　而她的混沌神脉，经过此次归墟之力的洗礼，变得愈发凝实、强大，那“混沌同化”的能力范围和作用对象，似乎也扩大了不少。更重要的是，她的神魂之中，仿佛烙印下了一丝“归墟”的真意，对“终结”与“虚无”有了更深的理解。

　　她成功驾驭了这次危机，并将其转化为了自身的机缘。

　　她看向一旁的墨渊，轻声道：“多谢。”

　　若非他稳定空间，隔绝内外，她未必能如此顺利地吸收归墟之力，过程中很可能引发更大的动荡。

　　墨渊看着她安然无恙，修为大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但语气依旧冰冷：“归墟之力非同小可，你好自为之。”

　　他身影渐渐变淡，最终消失在灰雾中，仿佛从未出现。

　　结界散去，周围的灰雾也开始缓缓消散，古浔镇的异象，正在平息。

　　凝璆燕知道，经此一事，她对混沌神脉的掌控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而墨渊与她之间，那复杂难言的关系，似乎也因这次共同的“秘密”，变得更加紧密了一些。

　　她走出逐渐清晰的古镇，看到了外面焦急等待的凤燎。

　　新的力量，已然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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