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初次接触

　　七十二小时，快得像指尖漏的沙。黎明基地在秦虎手里拧成了根绷到极致的弦——外墙机枪架得密密麻麻，枪管反光刺得人眼疼；了望塔哨兵眼都瞪酸了，连远处飞过的变异鸦都要盯三秒；巡逻队靴底踏得地面发颤，营区里看似如常，可每个岗哨的手都按在武器上，活像一头弓起脊背、露着尖牙的猎豹，就等猎物撞上来。远征队暂歇，抽调的精锐组快速反应小队，剩下的人练得更疯，枪声从早到晚没断过，空气里飘着火药味混着的压抑，连风都带股紧绷的劲。

　　林烬亲自圈定十二人名单：鹰眼当战术指挥，他的侦察本事在墙外没人能比；石头留着守基地，那股正面硬刚的狠劲跟潜伏侦察不搭；阿雅坐镇后方统筹，基地内政离不得她；补进来的全是尖子——两名鹰眼一手带出来的狙击观察手，望远镜看得比鹰还远；四名爬过尸山的潜伏老兵，走路都能消掉脚步声；三个技术兵各管通讯、医疗、修车，手里的家伙比命还金贵；最后是石峰。林烬盯着纸上“石峰”二字，指尖在墨迹上敲了敲——这人的格斗、警戒本事全基地拔尖，可那层化不开的神秘，非得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才放心。

　　两辆“猎犬”全地形车改得亲妈都认不出：加装的装甲板焊着捡来的厚钢板，坑洼处还留着弹痕；静音排气管藏在底盘下，运转起来只剩轻微的嗡鸣；车厢里堆得满满当当——满电的高能电池码得齐整，脉冲步枪枪口套着消音罩，医疗包上的十字标亮得刺眼，最显眼的是影子亲手改的信号追踪仪，屏幕绿点跳得清晰。补给够十二人吃一周，还塞了架通讯中继无人机——有“烛龙”供能就是硬气，不用像以前那样省着用电，连追踪仪都能24小时满功率运转。

　　出发选在黎明前最黑的时辰，天地间只剩雾气裹着的寒意。侧门悄无声地滑开道缝，两辆车像幽灵似的钻出去，轮胎压过碎石没发出半点声响，转眼就融进荒野的浓黑里。没人送行，只有秦虎孤零伶站在指挥塔上，手攥着栏杆直到指节泛白，等车灯彻底消失在雾里，才低声骂了句：“混蛋首领，早去早回！”

　　何峰的消息通过加密耳麦实时传过来：“信号源锁定西北，两百五到三百公里，强度越来越弱，间隔也乱了！”林烬低头瞥了眼追踪仪上跳动的绿点，嘴角勾了抹冷笑——陷阱不会装快没电的电池，这忽强忽弱的劲儿，更像快断气的人攥着最后一丝力气硬撑。

　　路线是鹰眼用红笔标在地图上的，专挑隐蔽的沟谷、背风的山脊走，把辐射区和变异兽巢穴绕得远远的。“猎犬”动力足，在乱石堆里都能稳着跑，鹰眼坐在副驾，眼神扫过窗外时突然低喝：“停！”——前方五十米，一群半人高的辐射蜥蜴正趴在石头上晒太阳，鳞片泛着恶心的灰绿。“低功率点射，打眼睛！”鹰眼话音刚落，两名老兵已经猫着腰下车，脉冲步枪的低鸣像蚊子叫，蜥蜴应声倒地，没发出半点惨叫，尸体都被拖到岩石后藏好。

　　穿干涸河床时，石峰突然伸手按住开车技术兵的肩膀，声音冷得像冰：“左边有痕迹。”众人顺他指的方向看去，沙地上印着一排碗口大的爪印，还沾着新鲜的透明黏液。“是铁甲鳄，最少三只！”鹰眼脸色一变，立刻打方向改道。休息时更惊险，负责警戒的新兵刚蹲下身要捡水壶，一根“枯枝”突然弹起来，尖头上冒着蓝汪汪的毒汁——“小心！”石峰的声音刚响，手腕已经翻折，匕首出鞘的寒光一闪，直接把毒虫钉在地上，毒汁溅在岩石上滋滋冒烟，刀尖离新兵脖子只剩十公分！老兵们都愣了，这反应速度，比变异兽扑食还快。

　　林烬靠在车边抽着烟，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石峰蹲在远处擦匕首，指尖捏着刀刃转了个花，动作行云流水，可眼神却没停过——扫过周围的山脊，掠过地上的车辙，像是在记路线，又像是在找什么藏起来的东西。他话少得像块石头，问一句答一句，执行命令比机器还准，可那双平静的眼睛里藏着的光，总让林烬觉得，这人心里装着比“幸存者”更沉的事。

　　第三天下午，追踪仪的绿点突然跳得亮了些。他们钻进一片荒丘，风化的石头像骷髅头似的戳在地上，风卷着沙尘刮得人脸疼，能见度不足百米。“信号源就在前十公里里！”通讯兵攥着设备，声音都发紧，“被地形挡了，杂波好多！”

　　鹰眼让车藏在巨石后，带着观察手猫着腰爬上山顶。林烬靠在车旁闭目养神，耳麦里传来鹰眼压得极低的声音：“三点钟方向七公里，山谷入口有金属反光，像钢板……谷里岩壁有凿痕，不像自然形成的……有淡烟，不是炊烟，是烧东西的焦糊味……地面有战斗痕迹，两堆车残骸，血迹干了超过二十四小时……谷深处岩壁下有遮蔽物，破了个洞……看到人影，移动慢，数量不清。”

　　林烬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锐光：“一级戒备，接触队形。”

　　车开到一公里外停下，留两人守车建通讯节点，其余八人徒步推进。越靠近山谷，血腥味越浓，还混着变异兽的腥臊和焦糊味。地面的战斗痕迹越来越清楚：散落的弹壳有粗制滥造的复装弹，也有几枚刻着规整纹路的；爆炸的浅坑里嵌着碎肉和铁甲片；发黑的血迹拖得老长，绕着石头弯弯曲曲；几具尸体被食腐兽啃得只剩骨头，有的套着破烂衣服，有的披着厚厚的铁甲——是铁甲疣猪的壳子。

　　山谷入口的路障被撞得稀烂，铁丝网挂着碎肉和毛发，三辆改装越野车烧得只剩焦黑的框架，轮胎融化在地上。林烬挥手，小队贴着岩壁呈扇形推进，转过一道弯后，所有人都下意识顿了步：谷里搭着几顶破窝棚，帆布漏着洞，几个人影在空地上慢慢挪，衣衫烂得遮不住身子，脸黄肌瘦得只剩骨头架子，看到他们的瞬间，全像被冻住似的僵在原地。

　　有人慌忙抓起身边的木棍，有人攥着生锈的刀片浑身发抖，更多人只是呆呆地看，眼神里全是麻木，像丢了魂的木偶。鹰眼打了个手势，队员们扇形散开，枪口朝下——亮明没有敌意，但手指都没离开扳机护圈，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我们收到了求救信号。”林烬上前一步，举起双手，声音放稳，“黎明基地的人，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幸存者们面面相觑，好半天才有个跛腿男人慢慢挪出来，脸上的血痂还没掉，渗着血丝，嗓子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们……真的是来救我们的？”他盯着林烬举着的手，眼神里全是不敢信，仿佛在看幻觉。

　　“昨天后半夜，三十多头铁甲疣猪冲进来了！”跛腿男人指着谷里的尸体堆，眼泪混着灰尘往下淌，“我们的枪打不穿它们的壳……老周是通讯兵，临死前拼着最后口气开了电台，说碰碰运气……我们都以为，肯定没人能听见……”

　　林烬朝医疗兵抬了抬下巴。医疗兵蹲下身打开包，碘伏、纱布、消炎药摆了一地，幸存者们眼里瞬间亮起光，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就在这时，一个破窝棚的帘子被掀开，一个白发老者被少年扶着出来，胳膊用断木板固定着，缠满布条的地方渗着血，可腰杆却挺得笔直。他扫过队员们的脉冲步枪和战术服，目光最后落在林烬身上，锐利得像刀，直刺人心。

　　“黎明基地？没听过。”老者的声音沙哑却有力，“从东边来？能穿过三百公里荒野找到这儿，你们不是一般的幸存者。”他顿了顿，眼神里多了层审视，“你们愿意带我们走，要什么条件？”末世里从没有白来的援手，这点他比谁都清楚。

　　“按劳分配，遵守基地规则。”林烬直言，“我们有净水、药品、安全的住处，但需要人干活。”

　　老者盯着林烬的眼睛看了足足十几秒，像是要穿透他的皮肉，看清他心里的算盘。就在林烬以为他要拒绝时，老者突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你们……听说过‘复兴军’吗？”

　　林烬的瞳孔猛地缩了缩，身边的鹰眼也皱起眉——这名字他们查遍北方势力资料，从没听过。老者从他们的反应里得到答案，苦笑着摇了摇头，像是松了口气，又像带着失望：“没听过也好，省了不少麻烦。”他朝少年偏了偏头，少年立刻钻进窝棚，抱出个用油布裹得严严实实的金属盒，老者攥在手里，指节因为用力泛白，“跟你们走之前，有些东西，你们该看看。”

　　他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像耳语，风一吹都快散了，却字字砸进林烬耳朵里：“如果你们往北方去，遇到佩着鹰徽的人……有多远躲多远，千万别跟他们对上。”

　　鹰徽！林烬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腰间的枪。他余光飞快扫向石峰——石峰垂着眼，脸上没半点表情，可握着步枪的指节却悄无声息地紧了半分，连枪管都微微颤了下。老者手里的金属盒沉甸甸的，到底装着什么秘密？“复兴军”和那些佩鹰徽的人，又藏着怎样的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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