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复兴军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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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时间像按了快进键。鹰眼指挥队员收拾残局——哪有什么“残局”?翻遍山谷只找出半袋发霉的压缩粮,霉斑绿得发瘆;几柄卷刃的斧头,刃口崩得全是豁口;剩下的全是烂成条的破布和烧黑的断木。医疗兵蹲在石头上给伤员处理伤口,周承安那只断臂被重新用夹板固定,止痛针推下去,老人紧锁的眉头才缓缓松开,额角的冷汗却还没干。幸存者们沉默着拖出几具相对完整的尸体,用破铁锹刨了浅坑,几捧黄土草草盖过,连块做记号的石头都找不到。没有墓碑,没有悼词,只有女人和孩子捂着脸的压抑呜咽,风卷着沙粒砸在新坟上,盖不住那股钻鼻的土腥味和血腥味。

  那两辆冒着黑烟的破车被直接推下山谷——发动一次要烧半桶油,还跑不过变异兔,留着纯属累赘。林烬让队员腾开主车和副车的后座,十五个幸存者挤得满满当当,三个重伤员躺在最里面,盖着队员们匀出的军大衣;几个小孩被大人护在中间,小脑袋缩着,眼睛里全是怯生生的光。后备箱塞得更满:几台锈成废铁的旧工具、一小箱裹着油纸的电子零件,还有周承安死死抱在怀里的金属盒——油布裹了三层,外面还缠了他的腰带,像抱着救命的浮木,生怕被人碰一下。

  全程没人敢松劲。林烬和鹰眼轮流站在车顶警戒,肩上的脉冲步枪架着,枪口扫过荒野的每一处阴影——血腥味最招变异兽,谁也不敢赌没有东西被动静引来。直到车队驶离山谷十公里,鹰眼用望远镜确认身后没有追踪的脚印和烟尘,林烬才朝司机点头:“加速,按原路线走,保持通讯畅通。”

  回程比来时慢了一半。车身碾过碎石路,颠簸得像筛子,伤员的闷哼、小孩的抽泣混着引擎的轰鸣,压得车厢里喘不过气。周承安被安排和林烬同乘主车,他靠在车门上,脸白得像纸,断臂用绷带吊在脖子上,车身每颠一下,他的断臂就撞在车门上,疼得他倒抽冷气,额角沁出冷汗。他孙子小谷攥着他的衣角,指节泛白,眼睛一会儿瞟林烬腰间的脉冲步枪——那枪身的金属光泽在昏暗里闪着冷光,一会儿又飞快转向窗外,生怕看到追来的铁甲疣猪,好奇又恐惧的眼神里全是不安。

  直到车队停在一片石林休整——风化的岩石像尖刀似的戳向天空,缝隙里长着耐旱的骆驼刺,是天然的隐蔽所。周承安喝了半瓶净水,吞了块压缩粮,干涩的喉咙润了些,脸色才缓过来。他靠在一块向阳的岩石上,眯着眼望向西北方向的阴云——那片云压得很低,像是盖在废墟上的黑布,底下是他守了半辈子的家,也是复兴军传说开始的地方。

  林烬从医疗包摸出一小瓶止痛药,拧开盖子递过去:“含一片,能顶两小时,别咽下去,伤胃。”周承安默默接过,药片放进嘴里,苦味瞬间散开,他皱了皱眉,却没吐出来。沉默像石林里的风,吹了半分钟,他终于开了口,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的木头:“复兴军……那是三年前,从北方传过来的。”

  “一开始是流浪商队说的,那伙人用罐头换我们的废铁,歇脚时吹的。”周承安的眼神飘向远处的石林,像是透过岩石看到了三年前的光景,“说有支队伍,专杀变异兽,打掠夺者,比旧时代的军队还厉害。他们穿深灰制服,胸口绣着鹰徽——展开翅膀的鹰,爪子里好像抓着齿轮,也有人说抓着麦穗,传话的人没一个看真切的。人不多,每次出现就几十号,但狠得很,清完一片区域,还会给幸存者留净水囊和菜种子,甚至画图纸教怎么修破旧的工具。”

  鹰徽!林烬指尖猛地一顿,悄悄摸了摸口袋里那枚鹰徽弹壳——是鹰眼上次从北方带回来的,弹壳底部的徽记和周承安说的一模一样,都是展翅的鹰。他侧头看向副驾的鹰眼,后者正盯着周承安,喉结动了动,悄悄比了个“弹壳”的口型,眼神里全是确认的凝重。林烬不动声色地点头,示意周承安继续说。

  “他们叫自己‘复兴军’,口号是‘驱逐黑暗,复兴文明’。”周承安的声音里多了丝向往,喉结动了动,像是在吞咽那些遥不可及的希望,“最神的是他们的枪,不用装子弹,扣扳机就喷蓝色的光,‘嗤嗤’响,比旧时代的步枪还快,铁甲疣猪的硬壳都能打穿!有次商队的头头说,他亲眼见复兴军三十个人杀退两百多头食腐狼,狼尸堆得像小山,他们连个受伤的都没有,那蓝光扫过,狼就倒一片!”

  脉冲武器!林烬的呼吸猛地沉了沉,指尖攥紧了扶手。黎明基地的脉冲技术是影子熬了三个月,拆了五台旧时代军用设备,炸了两次实验室才拼出来的,功率刚够打穿变异兽的皮肤,复兴军怎么会有?还能用来杀两百多头食腐狼?这技术水平,比黎明基地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他们有个固定电台频道,每隔三天凌晨三点广播,从不晚点。”周承安接着说,“有时说哪片区域爆发了辐射云,让幸存者绕路;有时教怎么在盐碱地种土豆,说撒点草木灰就能长;有时就喊招募——要懂电子、会修机械的人,去北方的‘新家园’。”他苦笑一声,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新家园啊,商队说有十几米高的混凝土墙,墙里有净水厂,有农场,晚上不用锁门都安全。可我们这小破据点,连喝口干净水都要去十公里外的河沟挑,哪敢往北方闯?那路上的变异兽和掠夺者,就能把我们啃得只剩骨头。”

  “可一个月前,广播突然断了。”周承安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攥着膝盖的手不自觉收紧,指节泛白,“到了凌晨三点,频道里一片死寂,我们以为是自己的电台坏了,老周——就是牺牲的通讯兵,修了整整一天,换了三个真空管,还是没声音。结果第五天凌晨,频道里突然响了——就俩字,‘求救’,机械音循环着响,断断续续的,像快没电的收音机。”

  林烬身子前倾:“只有‘求救’?没说在哪,遇到了什么?”

  “没有。”周承安狠狠摇头,声音里带着后怕,“老周说那是预设的自动报警信号,肯定是复兴军的基地遭了大难,连人手动发消息的时间都没有。我们想回应,可我们那破电台,功率就跟蚊子叫似的,连隔壁山谷都传不到,哪敢喊?万一引来的是毁了复兴军的东西——是更凶的变异兽潮?还是比复兴军还厉害的敌对势力?我们这点人,不够塞牙缝的!”

  鹰眼突然开口,声音像冰碴子砸在地上,带着军人特有的锐利:“就看着那信号响了一个月,你们什么都没做?哪怕试着往北方探探路?”

  周承安抬头看他,眼眶发红,声音里带着末世幸存者的无奈与卑微:“末世里,自保都要拼尽全力。我们每天要出去找吃的,要防变异兽,要修漏雨的窝棚,能活着就不错了。直到昨天,铁甲疣猪冲进来,老周被撞断了腿,临死前把这盒子塞给我,说从北边一个旧通讯站的终端里弄出来的,跟复兴军有关,让我交给能救我们的人。”他把盒子往前递了递,油布滑落一角,露出冰冷的金属壳,“现在,你们救了我们,它就是你们的了。”

  金属盒冰凉坚硬,林烬接过来时,能感觉到上面的纹路——是手工打磨的防滑纹。油布掀开,露出一个老旧的密码锁,锈迹斑斑却没坏,锁芯周围刻着细微的鹰形纹路,和弹壳上的徽记隐约能对上。“老周没说密码?”林烬指尖划过密码锁的数字键,触感粗糙。周承安摇头,声音沉了下去:“他刚要讲,一头铁甲疣猪就撞破了窝棚,把他压在了下面……”

  车队重新出发时,夕阳已经沉到了石林后面,天暗得很快。车厢里静得可怕,只有引擎的嗡鸣、伤员压抑的闷哼,还有小谷偶尔的抽鼻子声。林烬靠在座椅上,手里攥着金属盒,冰凉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密码锁的纹路,脑子里像过电影似的,全是周承安说的话和那些零碎的线索:

  三年前崛起的复兴军:鹰徽、脉冲武器、“复兴文明”的口号;一个月前突然中断的广播,换成循环的“求救”信号;鹰眼在北方找到的鹰徽弹壳,就在信号源附近;现在这只带鹰纹密码锁的金属盒,藏着复兴军的秘密……

  一个能清剿变异兽潮、给幸存者留希望的强大势力,到底遇到了什么?能让他们连发一句完整求救信息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启动自动报警?是上万头的变异兽潮?还是另一个拥有更先进武器的敌对势力?或者……是连脉冲武器都打不穿的、从未见过的恐怖存在?

  林烬看向窗外,荒野被夜色吞没,只有车灯劈开两道惨白的光,照得碎石路格外狰狞。他突然想起周承安的话——复兴军的“新家园”,在北方的“绿色山谷”。而黎明基地费尽心思想找的“方舟”种子库,根据旧时代的地图标注,也在北方,坐标模糊地指向一片山谷区域。

  这绝不是巧合。

  金属盒在手里越来越沉,林烬甚至能感觉到密码锁下齿轮的轻微卡顿。这里面藏的,是复兴军覆灭的真相?是“新家园”的具体坐标?还是找到“方舟”种子库的钥匙?又或者,是打开后就会引来杀身之祸的潘多拉魔盒?

  车队朝着东方的曙光驶去,车灯在黑暗里划出两道希望的轨迹。可林烬知道,他们的脚步迟早要转向北方——那枚鹰徽弹壳、那声诡异的求救、这只带密码的金属盒,还有“新家园”与种子库的重合坐标,早就把黎明基地和复兴军的命运绑在了一起。那声来自北方的“求救”,不是结束,是撕开末世迷雾的开始。那个传说中的势力,究竟是已经凉透的挽歌,还是等着他们揭开的、更凶险也更壮阔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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