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传统与现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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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十七分,庄严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距离手术失误已经过去四十八小时,但那双被设计的手、那个0.3毫米的偏差、那瞬间的腿软,像循环播放的全息影像,在每次闭眼时准时上映。他的智能手表记录到睡眠深度连续两晚低于15%——医学上这已经属于严重睡眠剥夺。
但比生理数据更可怕的是幻觉。
现在,就在他卧室的天花板上,随着窗外发光树透进来的蓝色微光,他看到基因序列在浮动。不是想象,是真切地看到:ATCG四个字母,像有生命的蝌蚪,排列成双螺旋的纹路,沿着石膏线的花纹缓缓爬行。
“这是视幻觉,压力导致的。”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声音冷静得像在会诊别人的病例,“皮质醇过高影响视觉皮层,结合荧光刺激,产生联觉现象。”
可当他把手举到眼前时,幻觉升级了。
透过皮肤,他看见自己掌骨血管的脉络,看见肌腱的纤维走向,看见更深层——细胞核内那些染色体的排布。最可怕的是,他在自己左手的第五指骨上,看见一个发光的标记:ZY-01。
那个在胶片档案里看到的跟踪编号。
庄严猛地坐起,开灯。天花板的基因序列消失了,手掌也恢复正常。但那种被观看、被标记、被设计的感觉,像一层黏腻的油,裹住了每一寸皮肤。
床头柜上,放着陈砚秋给的U盘。旁边是一张今早刚收到的通知——医院伦理委员会要求他“暂时减少一线手术工作,进行心理评估”。通知措辞礼貌,但潜台词清晰:我们不信任现在的你了。
更糟的是,十七个要求换主刀医生的家属里,有八个今早联名向市卫健委举报,称“基因实验体医生可能对患者造成未知风险”。举报信在网络匿名版块泄露,配图是庄严演讲时的照片,面部被P上基因序列的水印,标题耸人听闻:
“你的主刀医生是37.2%的人工产物——你还敢躺上他的手术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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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严下床,走到窗边。医院花园里,那棵发光树在夜色中像个沉默的巨人。它的光芒今夜呈现一种奇特的脉动节奏,慢-快-慢,像是心跳,又像是某种摩斯电码。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蒙尘的笔记本。那是他医学院时期的神经解剖学笔记,最后一页夹着一张泛黄的卡片——大三那年,他选修过一门“中医基础理论”,授课的是一位姓徐的老先生。结课时,老先生送了他一句话,用毛笔写在宣纸上:
“西医见树,中医见林;若见树非树,见林非林,方可医人。”
当时他觉得这是玄学,随手夹进了笔记。现在,二十三年后,看着窗外那棵既是树又非树的发光体,看着自己这双既是手又非“自己的”手,那句话像一枚迟到的子弹,正中眉心。
他抓起外套,出门。
---
凌晨四点,东城区一条即将拆迁的老巷。
“回春堂”的牌匾斜挂在门楣上,漆皮剥落,但木纹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这是一间即将消失的中医馆,藏在即将被基因技术全面覆盖的现代都市角落里,像个不合时宜的时空胶囊。
庄严敲门。等了很久,门吱呀一声开了。
开门的不是徐老先生,而是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男孩穿着旧式棉布衫,眼睛在黑暗中异常明亮——不是比喻,是真的在发光,微弱的、柔和的蓝色荧光,和医院那棵树的颜色一模一样。
庄严愣住。
“庄医生,爷爷说你会来。”男孩开口,声音清亮,“请进,茶刚煮好。”
院子里种满了草药,许多是庄严叫不出名字的植物。但最奇特的是一株种在天井中央的小树苗——它也在发光,但光芒是温润的白色,与医院的蓝色树形成对比。树苗周围,摆放着七个陶罐,罐口封着红布,散发出复杂的药香。
徐老先生坐在树苗旁的石凳上,正在分拣草药。他看起来比二十三年前老了太多,背佝偻了,头发全白,但那双眼睛——庄严记得这双眼睛,当年就觉得老先生看人时,不像在看外表,像在直接观看五脏六腑的气血流转。
“坐。”老先生没抬头,“失眠四十八小时,幻觉三次,右手无名指持续微颤,胃脘部按压痛——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拿手术刀。”
庄严坐下,没有问“你怎么知道”。到了这个层面,直觉比问诊更准确。
“我看了您的演讲录像。”老先生终于抬眼,目光像两盏小灯,“你说得对,也不对。”
“请指教。”
“你说‘基因决定论是牢笼’,这是对的。但你说‘要用自己的意志覆盖程序’,这就错了。”老先生抓起一把干枯的草药,在掌心搓揉,“意志是什么?脑电波?神经递质?说到底,不也是基因表达的产物吗?你用基因A的产物,去覆盖基因A本身设定的程序——这就像揪着自己的头发想离开地面。”
“那该怎么办?”庄严的声音有些哑。
“接受。”老先生说得轻描淡写,“接受这双手是被设计的,接受你的天赋有源头,接受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场实验的结果。然后——”他顿了顿,“然后问自己:既然我是被创造的,那么,创造者在我身上寄托了什么?”
男孩端来茶。茶杯是粗陶的,茶汤呈琥珀色,散发出奇异的香气——不是任何一种茶叶,倒像是多种草药和……某种花的混合。庄严喝了一口,舌尖先苦后甘,接着一股暖流从胃部蔓延至四肢百骸。
“这是……”他惊讶地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药茶,配方来自你窗外那棵树的花粉,加上三十七味草药。”老先生自己也喝了一口,“那棵发光树,西医叫它‘嵌合体生命奇迹’,我们叫它‘天地灵气所钟’。它的花粉能调节基因表达,不是修改,是‘对话’——让过度表达的安静些,让沉默的苏醒些,让冲突的达成和解。”
庄严忽然想起苏茗女儿和坠楼少年病情稳定的事,当时用的就是树木提取物。
“您怎么会……”
“因为树苗是我给的。”老先生平静地说出惊天秘密,“三十年前,丁守诚还不是教授时,曾来找我看病。他那时已经在做早期基因实验,身体被辐射伤到了肝肾。我给他治好了,他送我一块奇怪的木头——说是从一颗陨石旁挖到的,木头在夜里会发光。”
老先生指向天井里那棵白色光树。
“我试着种,活了。但它长得很慢,三十年才这么高。直到三个月前——就是你医院那棵树破土的那天——它突然开始快速生长,还开了一次花。”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倒出几粒发着微光的种子,“这些种子,能种出新的树。但每棵树长出来,光色都不一样。你医院那棵是蓝色,我这里是白色,听说西郊还有一棵长出来是紫色。”
庄严接过种子,它们在掌心微微发热。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些?”
“因为时机到了。”老先生站起来,动作缓慢但稳如磐石,“西医走到头了,解剖、基因、编辑——你们把生命拆解到分子,却忘了生命本是一团‘气’。基因是什么?不过是‘气’在物质层面的显化。你们改基因,就像改一幅画的颜料配方,却忘了画之所以为画,在于‘意’而不在于‘色’。”
他走到庄严面前,枯瘦的手突然按住庄严的手腕。那一瞬间,庄严感到一股温热的电流从手腕窜入,直冲大脑。
眼前的景象变了。
他看见——不是用眼睛,是用某种内在视觉——自己身体里的基因图谱。那不是冷冰冰的字母序列,而是一幅动态的山水画:有的地方山峦叠嶂(基因过度表达),有的地方河道干涸(基因沉默),有的地方两股水流在冲撞(基因冲突)。而在心脏对应的位置,他看到一个发光的节点,像北斗七星中的天枢——那是丁守义给他的那37.2%基因。
“看,”老先生的声音在意识深处响起,“这是你的‘生命地形图’。西医看到的是‘这里有个突变该切除’,我们看到的是‘这里气机郁结,需疏通’。疗法不同,目的一致——让人回归平衡。”
景象消失。
庄严大口喘气,后背全是冷汗。
“你……您是怎么做到的?”
“针灸刺激加药茶引导,让你暂时进入‘内观’状态。这是中医自古就有的法门,不是什么神秘学,是你们西医还没研究透的人体潜能。”老先生收回手,“但你刚才看到的,证实了我的猜测——你的基因问题,不是病,是‘未完成的交响乐’。”
男孩突然开口:“爷爷,他身上的标记在动。”
老先生眯起眼,仔细看庄严——不是看外表,是看更深层的东西。
“孩子说得对。你左手上的ZY-01标记,不是静态的,它在变化。如果我猜得没错……”他沉吟片刻,“林晓月的孩子身上,应该有ZY-02的标记。”
庄严如遭雷击。
他想起了那张匿名照片,两岁的男孩在“阅读”基因图谱。如果那孩子是ZY-02,那么……
“您认识林晓月?”
“她半个月前来过。”老先生走向屋内,示意庄严跟上,“带着孩子,高烧四十一度,西医说要进ICU做基因干预。我给她用了树花粉加针灸,三个小时退烧。孩子退烧后,眼睛开始发光——就是你刚才看到的颜色。”
里屋很简陋,但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人体经络图。图不是印刷的,是手绘的,墨迹已经褪色,但庄严注意到——图的边缘,用极小的字标注着基因位点与经络穴位的对应关系。
“这是……”他凑近看。
“我三十年的研究成果。”老先生点了支艾条,青烟袅袅升起,“基因与经络的对应图谱。足太阳膀胱经对应免疫相关基因簇,手厥阴心包经对应心脏发育基因……丁守诚当年就是看了我这图谱,才决定把研究方向定在基因编辑上。他说,如果能找到基因与经络的数学关系,就能‘精确调控生命’。”
老先生苦笑。
“但他走偏了。他想控制,我想调和;他想创造‘完美’,我想恢复‘自然’。最后我们分道扬镳,他成了院士,我守着这个小破馆子。”
庄严的视线停在图谱的一个角落。那里画着一棵发光的树,树的根系连接着十二经络,树冠上标注着:“天地之桥,基因共振器”。
“您早知道这棵树的作用?”
“推测。”老先生指向窗外医院的方向,“但你医院那棵破土后,我才确定。那不是普通的嵌合体,那是地球对基因技术过度干预的‘免疫反应’。它出现,是为了修复被你们搞乱的基因场。”
艾条的烟飘到庄严面前,他吸入一口,忽然感到一阵眩晕。不是难受的眩晕,像是坠入一个很深的梦境——梦里,他看见成千上万棵发光树在全球各地破土而出,它们通过根系连接,形成一个覆盖地球的神经网络。树网中央,站着一个发光的男孩,容貌看不清,但眼睛和林晓月之子一模一样。
男孩开口,声音重叠着成千上万人的声音:
“当个体基因觉醒为集体意识,当医术升级为生态疗法,当人类承认自己只是生命网络的一个节点——新文明才会真正诞生。”
梦境破碎。
庄严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里屋的竹榻上。天已经蒙蒙亮,窗外的白色光树正随着日出慢慢黯淡光芒。
“你睡了两个小时。”男孩端着粥进来,“爷爷说,这是‘树网’给你的信息。只有基因嵌合达到一定阈值的人,才能在特定条件下接入。”
“树网?”庄严坐起,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不是生理的清醒,是某种认知层面的透彻。
“就是发光树形成的全球神经网络。爷爷说,那是地球的意识在通过植物显化。”男孩眨着发光的眼睛,“我也是节点之一。林晓月阿姨的孩子,是更强大的节点。”
庄严喝了一口粥。粥里有树花粉,还有某种根茎的甘甜。
“徐老先生呢?”
“出诊了。他让我把这个给你。”男孩递来一个木盒。
木盒打开,里面是三个小药瓶,分别标着“调心”“调肝”“调肾”。还有一卷古旧的手札,用毛笔写着:
“庄医生:
你目前困境,非医术不足,乃‘医者自我’未立。基因秘密是果,不是因;真正待治的,是你对‘纯粹自然’的执念。
现代基因技术如利剑,可伤人亦可护人;传统医学如软绳,可束缚亦可牵引。二者非对立,乃互补。剑需绳柄方好握,绳需剑锋方能断。
附上药方三剂,配合窗外树花粉服用,可暂时稳定你的基因表达。但长久之计,需你完成一件事:找到林晓月之子,带他来见我。那孩子是‘树网’选中的钥匙,只有他能完全启动全球修复程序。
另:赵永昌也在找那孩子。他已查出孩子在我这里待过,三天内必会找上门。你需在那之前,做出选择——继续做被基因定义的医生,还是成为定义基因未来的医者。
徐怀山 手书”
手札最后,附着一幅简单的地图——标记着林晓月之子可能藏身的地方:西山废弃气象站,地下二层,需要基因密钥开启。
而基因密钥的提示,是一串古老的针灸歌诀:
“子午流注,灵龟八法,开穴之时,基因自显。”
庄严盯着那歌诀,忽然想起医学院时期,徐老先生在课上说过的话:“人体有两大密码系统,一是基因,二是经络。二者同源,若能互解,则生死可调,天命可改。”
当时台下学生哄笑,觉得这是江湖术士的狂言。
现在,看着自己这双被基因设计的手,看着窗外那棵违反一切生物学的发光树,看着手札上“基因自显”四个字——
庄严第一次觉得,也许最古老的智慧,正握着解开最现代难题的钥匙。
他收起木盒,起身。走到院中时,白色光树突然又亮了一下,光芒中浮现出短暂的影像:一个地下实验室,巨大的培养舱里漂浮着一个男孩,男孩身上连着无数管线,舱体外壁标注着——“黎明之子计划,最终阶段,倒计时72小时”。
影像消失前,男孩睁开了眼。
那双眼睛,是纯粹的、没有瞳孔的蓝色荧光。
就像树的光。
就像此刻正在东方升起的,那个被城市基因污染笼罩的、不再纯粹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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