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失控造物，生死时速

　　罗盘的指针，如同被无形之力牵引，死死地指向那片被管线和金属残骸堵塞的实验室深处，微微颤动着。那里，是连当初工坊撤离时都似乎来不及彻底处理，或者说……不敢轻易靠近的区域。

　　空气中弥漫的死寂，在此刻仿佛带上了一种粘稠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陆判能感觉到，从那片堵塞区域的缝隙中，隐隐渗透出一丝极其微弱，却让他魂体本能战栗的气息——那是一种纯粹的、对一切有序存在的饥饿感和吞噬欲。

　　“零柒玖”……那个失控的法则兵器，很可能就在里面！即便经历了漫长岁月，它可能陷入了沉寂，但那份源自本能的威胁，并未完全消失。

　　去，还是不去？

　　陆判只犹豫了瞬息。工坊的秘密，北方鬼帝的阴谋，乃至轮回井遇袭的真相，或许都能从这里找到更直接的答案。他不能退缩。

　　他收起罗盘，手持青铜镜碎片，判官笔蓄势待发，小心翼翼地开始清理堵塞的入口。这些管线和金属大多已经脆化，他动作轻柔，尽量避免发出过大的声响。

　　费了一番功夫，他终于清理出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狭窄缝隙。缝隙之后，是一条更加幽深、向下倾斜的破损通道，通道壁上布满了巨大的、如同被巨兽利爪撕裂般的痕迹，以及一种仿佛被强酸腐蚀过的、光滑而诡异的熔化现象。

　　那股令人不安的吞噬气息，在这里变得清晰了一些。

　　陆判深吸一口气，侧身钻了进去。通道不长，尽头是一个相对较小的、半球形的密闭空间。这里似乎是原本的“核心控制室”或者“高危样本封存间”。

　　然而，此刻这个房间的景象，比之外面的实验室更加触目惊心。

　　房间的中央，是一个被彻底撕裂、融化的高强度水晶棺般的容器残骸。容器的基座上，连接着无数断裂的、粗如儿臂的能量导管，导管断口处呈现出一种不规则的、仿佛被什么东西啃噬过的痕迹。

　　而在那破碎的容器旁，地面之上，匍匐着一个……难以名状的“东西”。

　　它大约一人多高，没有固定的形态，像是一团不断缓慢蠕动、变化的暗银色粘稠流体。流体的表面，时而浮现出类似蚀月魔纹的诡异光路，时而又凝聚出类似工坊齿轮标记的短暂结构，但更多的时候，它只是一团纯粹的、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和吞噬欲望的混沌。

　　它似乎处于一种极低活性的“休眠”状态，但即便是在休眠中，它周身依旧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力场，使得它周围的空间都微微扭曲，光线黯淡。地面上，以它为中心，半径数丈内的金属地板，都呈现出一种被“消化”过的、失去所有结构和能量的灰败状态。

　　这就是“零柒玖”？那个吞噬同化能量的失控造物？

　　陆判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丝毫声响。他能感觉到，这东西虽然休眠，但其本质极其危险，一旦被惊醒，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房间。在房间的角落，一个半嵌入墙壁的控制台虽然也被破坏，但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微弱的灵光。控制台的屏幕上，滚动着一些残缺的、不断重复的警告字样：

　　【警告：单位零柒玖活性持续降低……能量汲取不足……进入深度休眠……】

　　【警告：检测到未知高维信息污染……‘源初代码’片段持续逸散……】

　　【警告：封存协议失效……最终净化程序缺失……】

　　控制台下方，有一个紧急弹出的、带着物理锁的金属抽屉，抽屉上标注着：【最高机密：同谐计划核心数据备份（残）】。

　　核心数据备份！

　　陆判心中一动。如果能拿到这个，或许就能彻底揭开工坊的计划，甚至找到对付这种失控造物以及工坊本身的方法！

　　但是，那抽屉的位置，距离休眠的“零柒玖”不过十步之遥！任何一点微小的动静，都可能将其惊醒！

　　风险巨大！但值得一搏！

　　陆判计算着距离和路线。他必须做到绝对安静，并且速度要快！

　　他再次检查了自身的状态，将魂力收敛到极致，连心跳（魂核波动）都几乎停止。他如同一个没有重量的影子，贴着墙壁，向着那个控制台，缓缓地、一寸一寸地移动。

　　空气中，只有那团暗银色流体无意识蠕动时，发出的极其轻微的、如同泥浆冒泡般的“咕噜”声。这声音，在此刻显得无比清晰和恐怖。

　　五丈……三丈……一丈……

　　距离在缓慢而艰难地缩短。

　　终于，他抵达了控制台前。那个金属抽屉紧闭着，需要密码或者权限才能打开。物理锁已经损坏，但似乎有一种残留的能量场保护着它。

　　陆判尝试用青铜镜碎片接触抽屉，无效。又尝试调动一丝蚀月魔纹的气息，那能量场微微波动了一下，但并未开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那团暗银色流体的蠕动，似乎比刚才稍微频繁了一丝？

　　不能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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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判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判官笔凝聚起一点极度压缩的破煞魂光，对准抽屉锁芯的能量节点，就要强行点下！这是最冒险的方法，必然会引发能量波动！

　　就在他笔尖即将触及的刹那——

　　“嘀……嘀……嘀……”

　　他怀中那个来自工坊的金属罗盘，不知为何，突然自行轻微震动起来，发出规律的、如同计时般的微弱声响！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在这死寂的房间里，不啻于惊雷！

　　糟了！

　　陆判头皮瞬间发麻，猛地回头！

　　只见房间中央，那团原本缓慢蠕动的暗银色流体，猛地一滞！随即，其表面如同沸腾般剧烈翻滚起来！无数只由银色流体构成的、没有具体形状的“眼睛”和“口器”在表面瞬间生成、湮灭，一股狂暴、饥渴、混乱的意念，如同风暴般席卷了整个房间！

　　“零柒玖”，苏醒了！

　　它“看”向了陆判的方向，那无数只虚幻的眼睛里，充满了对魂力这种“有序能量”最原始的贪婪！

　　“吼——！”

　　一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响彻在灵魂层面的、充满了吞噬欲望的无声咆哮，猛地炸响！

　　暗银色的流体瞬间膨胀、拉伸，化作一道巨大的、如同拥有生命的金属浪潮，带着湮灭一切的气息，朝着陆判铺天盖地般扑来！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扭曲呻吟！

　　生死时速，间不容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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