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归途暗影，疑云重重

　　三艘隐踪舟如同逃离猎场的惊弓之鸟，以最快的速度驶离了葬神湾这片是非之地。血海那粘稠猩红的海水逐渐被甩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三途河相对“正常”的浑浊水流。

　　舟上一片沉默。无论是豪气干云的钟馗，还是冷静沉着的陆之道，亦或是那些身经百战的鬼将探哨，此刻都沉浸在方才那番如同神迹般的遭遇所带来的震撼与思索之中。

　　一位上古神魔的残念！挥手间抹去北境精锐！时空凝滞！这些只存在于古老传说中的力量，今日竟亲眼目睹，亲身经历。这彻底颠覆了他们对力量层次的认知。

　　陆判盘坐在舟中，一边运功调息，稳定因之前搏命和古老意志冲击而再次波动的伤势，一边反复回味着那古老意念留下的只言片语。

　　“源初……乃万物之始，亦为万物之终。”

　　“颠覆轮回，释放的将是无法控制的混沌……”

　　“阴影……早已渗透……”

　　“时序之沙……拨乱反正……”

　　“警惕……观察者……”

　　每一句话都蕴含着巨大的信息量，却又如同雾里看花，难以捉摸。

　　“时序之沙”……这似乎是一件物品或者一种力量，与时间有关？它能帮助拨乱反正？要去哪里寻找？

　　“观察者”……这又是一个怎样的存在或组织？隐藏在阴影中，目的为何？与工坊和北境是否有关联？

　　他感觉，地府面临的危机，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和深邃。北方鬼帝的野心，幽冥工坊的疯狂，如今又加上了神秘莫测的“观察者”，以及那涉及宇宙本源的“源初代码”……这潭水，实在太深了。

　　“陆判官，你对那位古老存在最后提及的‘时序之沙’和‘观察者’，有何看法？”凌波仙子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显然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

　　陆判摇了摇头，苦笑道：“毫无头绪。‘时序之沙’闻所未闻，恐怕需要查阅最古老的典籍，或者询问孟婆尊者那等存在，或许能有一丝线索。至于‘观察者’……更是毫无概念。但既然那位古老存在特意提及警示，必然非同小可。”

　　钟馗哼了一声，声如闷雷：“管他什么观察者还是偷窥者，只要敢跳出来兴风作浪，某家一剑砍了便是！倒是那时序之沙，听起来像个宝贝，若能找到，对付那些魑魅魍魉定然厉害！”

　　陆之道则显得更为谨慎：“古老存在言语中提及‘阴影早已渗透’，此语令人心惊。若连十殿内部乃至我们身边，都早已被渗透，那我们的任何行动，岂非都在对方监视之下？”

　　此话一出，舟上气氛顿时一凝。这确实是最令人担忧的问题。内奸不除，他们寸步难行。

　　凌波仙子秀眉微蹙：“此事确为心腹大患。此次葬神湾行动，我们计划不可谓不周密，但北境鬼舰却提前出动，仿佛早有准备。若非那位古老存在意外苏醒，我等恐怕已凶多吉少。这中间，定然有环节走漏了风声。”

　　众人心中皆是一沉。参与此次核心计划的，都是在场这些被视为绝对可靠之人，消息是如何泄露的？难道他们之中……

　　一种微妙而不信任的气氛，悄然弥漫开来。

　　陆判看着众人凝重的神色，开口道：“诸位，此刻并非互相猜疑之时。古老存在亦言，我等是‘秩序的守护者’。当务之急，是尽快返回酆都，将今日所见所闻，尤其是古老存在的警示，禀报上去，早做应对。至于内奸……总会露出马脚。”

　　他的话语让气氛稍缓。确实，此刻内讧只会亲者痛，仇者快。

　　隐踪舟速度极快，不久便已驶出三途河险峻流域，进入了相对平缓的航道，距离酆都鬼城已然不远。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即将平安返回之时，异变再生！

　　“嗡——！”

　　为首凌波仙子所乘的隐踪舟，猛地一阵剧烈颠簸，舟身的隐匿符文光芒疯狂闪烁，明灭不定！仿佛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有埋伏！”凌波仙子清叱一声，秋水长剑已然出鞘，凛冽的剑意瞬间锁定前方虚空！

　　与此同时，另外两艘隐踪舟也遭遇了同样的情况，被迫停了下来。

　　只见前方原本空无一物的河面上空，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三道笼罩在扭曲光影中、看不清具体形态的身影，缓缓浮现。他们身上没有任何明显的身份标识，气息也晦涩不明，仿佛与周围的空间融为一体，若非主动现身，根本无从察觉。

　　但那股无形的、如同毒蛇般锁定众人的杀意，却冰冷刺骨，远超之前遭遇的北境鬼帅！

　　“观察者……？”陆判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心中警铃大作！

　　为首那道扭曲光影发出一种非男非女、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直接响彻在众人脑海：“交出……葬神湾所得……信息……可留全魂。”

　　他们果然是为了葬神湾之事而来！而且目标明确，是那位古老存在透露的信息！

　　凌波仙子剑尖遥指，冷声道：“藏头露尾之辈，也敢口出狂言！报上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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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光影似乎根本不屑于回答，只是重复道：“交出信息……否则……死。”

　　话音未落，三道光影同时动了！他们的速度快得超出了常理，并非飞行，更像是直接在空间中闪烁！瞬间便跨越了数百丈的距离，分别扑向三艘隐踪舟！

　　其中一道光影，直取凌波仙子！另一道冲向钟馗所在的舟！最后一道，则目标明确地锁定了陆判！

　　攻击未至，一股诡异的、仿佛能剥离五感、侵蚀神识的力量已然降临！陆判只觉得眼前一花，耳中嗡鸣，甚至连魂力运转都出现了瞬间的滞涩！

　　“小心！是神魂攻击！”陆之道大喝一声，手中善恶簿金光大放，试图稳定众人心神。

　　钟馗怒吼，斩鬼巨剑带着破除邪妄的煌煌正气，劈向袭来的光影！“装神弄鬼！给某家现形！”

　　凌波仙子玄冰剑气纵横，将周遭空间都仿佛冻结，试图延缓那光影的速度。

　　然而，这三道光影的实力强得可怕，身法诡异莫测，攻击方式更是闻所未闻，并非纯粹的能量冲击，更夹杂着某种规则层面的干扰和侵蚀！

　　“嘭！”

　　钟馗的巨剑斩在光影上，却如同斩中了一片虚无，光影扭曲了一下，毫发无伤，反而探出一只由光影构成的手掌，直接抓向钟馗的面门！钟馗惊而不乱，巨剑回旋格挡，却被那手掌中蕴含的诡异力量震得连连后退！

　　凌波仙子那边同样陷入苦战，她的玄冰剑气竟无法有效冻结对方，那光影仿佛不受物质界法则的完全约束！

　　而攻击陆判的那道光影，更是诡异。它并不直接攻击陆判的身体，而是化作无数扭曲的、如同符文般的光丝，如同附骨之疽般，缠绕向陆判的魂体，试图直接侵入他的识海，读取他的记忆！

　　陆判魂体有伤，面对这种直接针对灵魂本源的攻击，更是险象环生！判官笔的金光在那些光丝的侵蚀下迅速黯淡！

　　“保护陆判官！”凌波仙子见状大急，想要回援，却被自己的对手死死缠住。

　　钟馗和陆之道也被各自的对手拖住，一时无法脱身。

　　眼看那诡异的光丝就要突破陆判的防御，侵入他的识海——

　　就在这危急关头，陆判怀中那枚一直沉寂的青铜镜碎片，再次毫无征兆地，微微震动了一下！

　　一股微不可察的、清凉的时空波动，以碎片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

　　那缠绕向陆判的诡异光丝，在接触到这股时空波动的瞬间，如同遇到了克星一般，猛地一滞，随即如同被烫到般迅速收缩、消散！

　　那攻击陆判的光影，发出一声极其细微、却充满了惊疑的闷哼，动作明显停顿了一瞬，扭曲的光影似乎都清晰了几分，露出一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忌惮的、如同数据流般不断刷新的诡异眼眸！

　　它死死地“盯”着陆判的胸口（青铜镜碎片所在的位置），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意外的东西。

　　“撤！”

　　没有任何犹豫，那为首的光影当机立断，发出指令。

　　三道扭曲光影如同他们出现时一样突兀，瞬间融入虚空，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气息都未曾留下。

　　来得快，去得也快。

　　只留下三艘隐踪舟上，惊魂未定的众人，以及河面上那渐渐平复的空间涟漪。

　　“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一名罚恶司鬼将声音干涩地问道，脸上还带着后怕。

　　没有人能回答。

　　归途之上的这次诡异伏击，如同阴云，再次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观察者”的阴影，似乎比想象中，更早地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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