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白送豪宅还包花销?这糖衣炮弹我先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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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还没到。一个油滑到滴水的声音先飘了过来。
“哎呀!哪位是京城来的沈大人和顾大人?”
声音里堆满了热络。
沈十六刚被老船夫勾起的火气。
被这声音一浇,瞬间凝成了冰坨子。
顾长清也收起了看热闹的心思,侧身望去。
一行人快步走来,簇拥着两个为首的。
前面那个是个滚圆的胖子。
三品知府的官服被他身上的肥肉绷得像个粽子。
走一步,浑身的肉都在颤。
扬州知府,周文渊。
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真正拿主意的是他旁边那个。
一个穿着云锦华服的中年男人。
身形挺拔,气度从容,脸上挂着和煦的笑。
他与旁边一脸谄媚的周文渊,形成了扎眼的对比。
江南大盐商,范蠡。
“下官扬州知府周文渊。”
周胖子一到跟前,就是一个九十度的大揖。
额头的汗珠子甩得老远。
“协同本地乡绅范蠡,听闻钦差已到,特来拜见!”
“迟迎尊驾,万望恕罪!”
沈十六站着没动,由着他弯腰弓背。
他身后的锦衣卫们个个手按刀柄。
散发出的无形压力,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
周文渊的腰弯得更低了。
冷汗肉眼可见地浸透了后背的官服。
顾长清的视线在周文渊身上停了一秒。
便落在了范蠡身上。
有意思。
知府是官,乡绅是民。
可这一路,周文渊的身位却落后了范蠡半步。
言谈间,全无上官的威仪。
“周大人。”
沈十六终于开了口,声音平得像冰面。
“本官奉旨查案,不是来听你请罪的。”
“是,是,是!”
周文渊如蒙大赦,赶紧直起腰。
用袖子猛擦额头的汗,开始了早就准备好的表演。
“沈大人有所不知啊!”
“这‘鬼见愁’水道,邪乎得很!”
“我们扬州民风淳朴,路不拾遗。”
“哪出过这等泼天怪事!”
他一拍自己肥硕的大腿,满脸的痛心疾首。
“这……这定是那河神老爷发怒了啊!”
“万吨的官船,说没就没了。”
“除了神仙鬼怪,凡人谁有这个本事?”
他说得情真意切,眼角都挤出了几滴泪。
“下官愚钝,百思不解。”
“已经请了城里最有名的清风观主。”
“在河边连做了三天三夜的水陆道场。”
“就盼着能安抚河神,求他老人家高抬贵手……”
他絮絮叨叨,唾沫横飞。
把一个束手无策、只能求神拜佛的昏官形象演得活灵活现。
顾长清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万吨?
这周胖子说话倒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本朝海贸用的最大福船,也不过千料,换算下来顶天了五六百吨。
这运河里跑的漕船,就算是为了运银特制,能有千吨已是极限。
还万吨。那是把龙王爷的宫殿给搬来了吗?
心里已经给这人打上了标签。
把案子往鬼神身上推。
是地方官僚推卸责任的经典套路。
既显得自己无能为力,又能煽动民心。
给前来查案的钦差制造舆论压力。
老油条了。
沈十六的耐心槽显然已经见底。
他粗暴地打断了周文渊的哭诉。
“案发当晚,沿河巡逻的卫兵在何处?”
周文渊脸上的肥肉猛地一僵,眼神开始游移。
“哎呀,沈大人,您说这事儿也巧了!”
他一拍脑门,做出懊悔万分的样子。
“负责那段河道的几队弟兄,也不知怎的。”
“就在案发前一天,全都……全都吃坏了肚子。”
“上吐下泻,现在还下不来床呢……”
这话说出来。
连旁边最年轻的锦衣卫都听不下去了。
嘴角撇了撇。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巡河的卫兵,成建制地集体拉肚子?
沈十六周身的气压骤降。
右手拇指已经推开了绣春刀的刀镡。
发出“噌”的一声轻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含笑旁观的范蠡上前一步。
身形一晃,不偏不倚地正好隔在了周文渊和沈十六中间。
“沈大人息怒。”
他拱手长揖,姿态放得极低。
脸上的诚恳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
“周大人也是心急则乱。”
“我等虽是一介商贾,却也是大虞子民。”
“漕运乃江南命脉,朝廷军饷更是国之栋梁。”
“出了这等骇人听闻的案子。”
“我们这些靠水吃饭的,比谁都心急如焚!”
一番话滴水不漏。
既给周文渊解了围,又把自己摘了出来。
还顺便表明了立场。
顾长清的注意力全在范蠡脸上。
当他说“心急如焚”时。
眼角平滑,没有一丝皱纹。
这是一个教科书般的假笑。
真正忧虑时,人的眼轮匝肌会不自觉收缩。
范蠡话锋一转,对着二人再次深揖。
“草民有一请。”
他言辞恳切。
“查案辛苦,两位大人总不能一直待在这荒郊野地。”
“草民在城内恰有一处别院,名为‘范园’。”
“还算清静雅致。”
“草民斗胆,恳请两位大人移步范园,作为查案的行辕。”
“至于查案所需的一切人力物力、开销用度,皆由我范家一力承担!”
“绝不敢劳烦朝廷分毫!”
他说到“提供别院”时。
顾长清捕捉到。
他的下唇有一个极快且微小的抿紧动作。
同时下巴微微抬起。
这不是请求,这是掌控。
他不是在帮忙,他是在下套。
沈十六是什么人?
这点把戏他一眼就看穿了。
这两人,一个唱白脸装糊涂。
把所有线索都推给鬼神和“巧合”。
一个唱红脸献殷勤。
想用金钱和豪宅把他们圈养起来。
让他们的所有行动都在其监视之下。
好一个扬州,好一个江南盐商。
水,比京城还深。
沈十六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冷哼。
他瞥了顾长清一眼。
顾长清的眼皮微微一动。
幅度小到几乎无法察觉。
——将计就计。
“既然范老板如此盛情。”
沈十六出人意料地松开了刀柄。
“那本官就却之不恭了。”
周文渊和范蠡同时一愣。
显然没想到这尊煞神会这么轻易答应。
范蠡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无比真挚:
“沈大人高义!”
“快,快,备车,请两位大人入城!”
他以为,这条京城来的疯狗。
被他手里的金骨头给引诱了。
但他不知道。
沈十六这种人,最喜欢的就是闯进虎穴。
把老虎的牙一颗颗敲下来。
住你的地方?
正好,省得我再费力去找你的狐狸窝。
马车很快备好。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扬州城驶去。
车队行至扬州最繁华的南门大街。
街上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就在这时,一直闭目养神的沈十六猛地睁开双眼。
“停车!”
一声断喝,如平地惊雷。
整个车队骤然停下。
训练有素的锦衣卫瞬间控场。
周围的百姓被这突如其来的煞气惊得纷纷退避。
整条街的嘈杂都安静了下来。
后车里,正跟范蠡谈笑风生的周文渊被晃得一头撞在车壁上。
他捂着脑袋探出头,惊魂未定。
“沈……沈大人,这是……”
话音未落,沈十六已经翻身下马。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的车前。
他一手按着刀。
另一只手“砰”地一声撑在车窗上。
半个身子探了进去。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瘫在座位上的周文渊。
“周大人。”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寂静的街道。
“本官不管你那套是河神发怒,还是水鬼娶亲。”
他伸出三根手指,几乎戳到周文渊的鼻尖上。
“三天。”
“三天之内,我要看到所有‘生病’巡河卫兵的详细医案。”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由我的人,亲自登门核验!”
他猛地凑近,冰冷的气息喷在周胖子抖动的肥脸上。
“否则,本官不介意亲手打断你的腿。”
“让你名正言顺地去诏狱里。”
“好好‘休养’下半辈子!”
那股子从尸山血海里凝练出的杀气。
再无半分掩饰,如同一把尖刀。
直插周文渊的脑门。
周文渊的胖脸瞬间血色尽失,变成死猪般的灰白色。
他全身的肥肉都在剧烈哆嗦。
牙齿咯咯作响,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股骚臭味从他身下传来。
他竟被活活吓尿了。
沈十六厌恶地抽回手,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利落地上马。
“走。”
车队再次启动,留下一车厢的狼藉和满街惊愕的路人。
范蠡的车窗帘子放了下来。
他端坐车内,脸上那副万年不变的和煦笑容,第一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他看错了。
这不是一条能用金钱收买的鹰犬。
这是一条不听管教、随时会反噬主人的疯狗。
……
范园,极尽奢华。
亭台楼阁,曲水流觞。
一步一景,比京城的王公府邸还要讲究。
一个商人,富可敌国到如此地步。
本身就是最大的罪证。
范蠡将二人引至一处名为“听雨轩”的独立院落。
恢复了春风满面的样子:
“此处最为清静,外人绝不会打扰。”
“两位大人安心住下,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
他说完便告辞离去,礼数周全得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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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门关上,顾长清和沈十六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里的“清静”,另有文章。
院里扫地的老者,步履轻盈,呼吸绵长。
奉茶的丫鬟,走路悄无声息。
端着茶盘的手稳如磐石。
全是筋骨强健的练家子。
顾长清走到窗边,借着月光打量院外的布局。
这处“听雨轩”,名义上独立,实则处于整个范园的几何中心。
四周皆是高楼水榭,屋檐的角度都经过精心设计。
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能将院内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几乎没有监视死角。
他们被安置在了一个最舒适,也最严密的囚笼里。
夜。
沈十六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他的绣春刀。
刀身映出他冷峻的侧脸。
“这位范老板,比那个周胖子,难对付一万倍。”
顾长清头也不回地开口。
“他不是想阻挠我们查案。”
顾长清转过身,给自己倒了杯凉茶。
“他是想把我们的调查,引到他铺好的轨道里去。”
“让我们看他想让我们看的,查他想让我们查的。”
沈十六将刀归鞘,发出“呛”的一声轻响。
“那我们就看看,他到底想让我们看一出什么戏。”
顾长清走到窗边,指了指外面。
“这个范园,本身就大有文章。”
“你看那些墙的高度,箭楼的分布,还有水榭的结构……”
“这根本不是一个私家园林。”
他顿了顿,吐出四个字。
“这是个……壁垒森严的营盘。”
就在这时,窗户被人从外面用指节极轻地叩了三下,两长一短。
是约定的暗号。
沈十六起身开窗,一道黑影闪身而入。
单膝跪地,动作干净利落。
是雷豹。
“大人!”
雷豹压低了声音,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河道两岸的纤夫脚印,有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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