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也想信河神,可尸体不答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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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急促的砸门声,像重锤直接敲在门上。“进。”
沈十六吐出一个字,声音沙哑。
门被撞开,带着一身水腥气的校尉冲了进来,膝盖着地滑出半尺。
“头儿!出事了!”
校尉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喘气声粗重,“运河下游……漂下来了东西。”
沈十六眼皮都没抬,手里摩挲着那把绣春刀的刀柄,“死人?”
“是。”
校尉咽了口唾沫,“三具,都泡发了。”
屋内的空气瞬间凝滞。
雷豹把刚缠好一半的绷带用力一勒,也不管伤口崩出的血丝,骂了句娘:“妈的,早不来晚不来,咱们前脚刚定好计策,后脚就送这份大礼?”
这绝不是巧合。
要么是范蠡那个老狐狸在示威,要么是“无生道”那帮疯子又在搞什么活人祭祀。
“是示威,还是圈套?”沈十六偏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那个书生。
顾长清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
外面的天色阴沉得可怕,灰黑的云压在扬州城的飞檐翘角上,闷得人喘不过气。
“去看看。”
顾长清拢了拢袖口,语气平淡,“死人虽然不会说话,但也不会撒谎。”
……
扬州城的天,漏了。
细密的雨丝织成了一张灰蒙蒙的网,罩住了那条平日里流金淌银的运河。
但此刻,河边没有什么才子佳人,只有乌压压的人头,和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那是尸体在水里泡久了特有的味道,混合着河泥的腥气,钻进鼻腔就往肺里挂。
“作孽啊!这是河神爷发怒了!”
“我都说了,前几日那‘河神娶亲’就不该办,新娘子没选好,被神爷退货了!”
“别看了别看了,看了要倒霉三年的!”
人群里嗡嗡作响,百姓们指指点点,脸上挂着既恐惧又兴奋的神情。
而在人群最中央,扬州知府周文渊正挺着他的肚子,手里捏着块绣着大红福字的丝帕,死命地捂住口鼻。
他根本不敢往河滩上看。
那里横陈着三具尸体,因为“巨人观”的缘故,肿胀得早已辨不出人形。
苍白的皮肤被水泡得发亮,几只绿头苍蝇正不知死活地围着尸体打转。
“快点!都愣着干什么!”
周文渊尖着嗓子,冲着那几个面露难色的衙役吼道,“这是神罚!是污秽之物!”
“赶紧捞起来找个地儿埋了!要是污了河神爷的眼,再降下大水,本官唯你们是问!”
“大人,这……不用验尸吗?”个年轻的小捕快怯生生地问了一句。
“验个屁!”
周文渊一脚踹在那捕快屁股上,脸上的肥肉乱颤,“这是神鬼之事!凡人插手那是找死!”
“赶紧去万佛寺请高僧来做法事,去去晦气!”
衙役们被骂得狗血淋头,只能硬着头皮,拿草席准备去卷尸体。
“谁敢动。”
三个字。
声音不大,被雨声裹着,却冷得像冰渣子。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
沈十六一身黑色飞鱼服,腰佩绣春刀,踩着泥水大步走来。
黑衣在这灰蒙蒙的雨幕里,显得格外扎眼,也格外肃杀。
雷豹带着十几个锦衣卫紧随其后,每个人手里都按着刀柄,眼神像是在看一群死人。
周文渊那一身官威瞬间就泄了。
他看见沈十六那张阴沉的脸,膝盖骨就有点发软,满是油汗的脸上硬挤出一朵比哭还难看的花来。
“哎哟,沈大人!您怎么来了?”
周文渊一溜小跑迎上去,带起一身的脂粉味和汗臭味。
“这地方脏,晦气!您千金之躯,可别冲撞了……”
“啪!”
沈十六根本没动手,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里透出的杀气,让周文渊剩下的话全堵在了嗓子眼,发出一声类似鸭子被掐住脖子的怪叫。
“扬州城出了人命案,知府大人不查案,倒是在这儿宣扬怪力乱神?”
沈十六声音很轻,却让人头皮发麻,“周大人,你这乌纱帽,是不是戴腻了?”
周文渊脸上的肥肉抖了抖,冷汗混着雨水往下淌。
“沈大人,您有所不知啊!”
他压低声音,那双绿豆眼四处乱瞟,神神叨叨地说,“这不是人祸,是……是河神!”
“这几具尸体都是凭空出现的,肯定是祭品不合心意……”
“顾先生。”沈十六直接打断了他的废话,侧身让出一步。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顾长清走了出来。
他面色依旧苍白,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他站在那几具肿胀恐怖的尸体前,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让我看看。”顾长清淡淡道。
周文渊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几个乡绅先炸了锅。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一个穿着绸缎长袍的老头拄着拐杖颤巍巍地挤出来,痛心疾首地说着,“死者为大,入土为安!”
“况且这是神谴,凡人若是随意亵渎尸身,必遭天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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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差大人,这扬州几十万百姓的性命,可开不得玩笑!”
周围的百姓也被煽动起来,此起彼伏的抗议声越来越大。
“不能验!”
“会遭报应的!”
周文渊见有了“民意”撑腰,胆子又壮了几分,苦着脸对沈十六拱手:“沈大人,您看这……众怒难犯啊。”
顾长清没理会那些嘈杂,他只是安静地从随身的皮囊里取出一副羊皮手套,慢条斯理地戴上,十指交叉,轻轻拉紧。
那动作优雅得不像是在面对尸体,而是在准备弹琴。
“太吵了。”顾长清轻声说了一句。
沈十六嘴角扯出一抹狞笑。
“听见顾先生的话了吗?”
他猛地转头,看向雷豹,“清场。”
“锵——”
绣春刀出鞘的摩擦声,尖锐得刺耳。
雷豹根本没废话,手里寒光一闪,那把刀就架在了刚才叫得最欢的那个乡绅脖子上。
冰冷的刀锋贴着老头松弛的脖颈皮肉,稍微一动就能放血。
刚才还喧闹无比的河滩,瞬间死寂。
只有雨点打在斗笠上的声音。
“锦衣卫办案。”
雷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谁再敢多说一个字,或是往前凑半步,视同逆党,就地格杀。”
“格杀”二字一出,那个老乡绅白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其他人更是连滚带爬地往后退,生怕退得慢了被这群杀神砍了脑袋。
在扬州百姓眼里,河神虽然可怕,但那是虚的;这群穿着飞鱼服的活阎王,那是真敢杀人的。
周文渊抖得像个筛子,双腿打颤,一屁股跌坐在泥水里。
世界清静了。
顾长清这时候才蹲下身。
尸体已经高度腐败,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墨绿色,腹部高高隆起,五官被撑得变了形,眼球突出,舌头外伸。
普通人看一眼都要做三天噩梦。
顾长清却凑得很近。
他伸手按了按尸体的胸廓,又检查了口鼻。没有溺液,没有蕈状泡沫。
“拿刀来。”顾长清伸手。
雷豹立刻递上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
顾长清动作极快,寒光一闪,就在尸体腹部开了一道口子。
一股恶臭猛地炸开,周围几个胆小的锦衣卫都忍不住偏过头去干呕。
周文渊更是直接趴在地上吐得胆汁都要出来了。
顾长清却像是失去了嗅觉。
他仔细检查了胃容物和肺部,然后将刀扔回盘子里,脱下手套,随手丢进一旁的油布袋。
他站起身,接过雷豹递来的湿帕子擦了擦手。
“不是淹死的。”
顾长清转过身,看着面如土色的周文渊,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宣判,“也没什么河神。这是谋杀。”
周文渊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哆哆嗦嗦道:“顾……顾先生,您怎么知道?这……这都在水里泡成这样了……”
“溺死者,死前会剧烈吸气,肺部会有积水和泡沫,手中往往会紧抓水草或泥沙。”
顾长清指了指地上的尸体,“但这几具尸体,肺部干燥,指甲缝里干干净净。”
“他们是死后被抛入水中的。”
他顿了顿,走到沈十六身边,压低了声音:“而且,有意思的地方在嘴里。”
沈十六眉头一皱:“嘴里?”
“我刚才掰开了死者的嘴。”
顾长清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舌头不是因为肿胀而伸出,而是根部发黑,呈现炭化状。”
“口腔黏膜全部脱落,咽喉处有严重的灼烧痕迹。”
“中毒?”沈十六反应极快。
“对。”
“一种很霸道的烈性毒药。”
顾长清眯起眼,回忆着刚才触碰尸体时的触感。
“这种毒不会立刻要人命,而是会先烧烂人的嗓子和食道,让人在极度的痛苦和无法喊叫中挣扎死去。”
他抓起死者的一只手臂,指着肘窝处一个极其细微、如果不是行家绝对发现不了的小红点。
“看这里。针孔。”
“周围皮肤有梅花状的紫斑,这是毒液注入的特征。”
顾长清站直了身体,目光穿过雨幕,望向运河的尽头。
“这不是为了灭口。”
“灭口哪怕用刀抹脖子都比这个痛快。”
“用这种昂贵又复杂的毒药,折磨死者,然后抛尸闹市……”
“这是仪式。”
沈十六接上了他的话,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无生道。”
两人几乎同时说出了这三个字。
“这种毒,我也没见过。”
顾长清诚实地摇摇头,“配方非常古怪,似乎混合了南疆的蛇毒和某种金属矿物粉末。”
“要查出这毒的来源,光靠我不行。”
沈十六看着他:“你需要什么?”
“一个真正懂毒、玩毒的行家。”
顾长清脑海里浮现出一份十三司尘封已久的档案。
那份档案被列为“绝密”,封存了整整五年。
“在这扬州城里,正好藏着这么一位。”
顾长清嘴角微微上扬,“只不过,这女人的脾气,可能比这运河里的王八还要硬。”
沈十六挑眉:“比你还难搞?”
“比我难搞十倍。”
顾长清拍了拍沈十六的肩膀,把那个浑身烂泥的周知府留给手下处理。
“走吧,沈大人。”
“咱们得去拜访一位‘老朋友’了。”
“谁?”
顾长清吐出两个字:“毒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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