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活阎王职业生涯最大危机: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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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君入瓮?”“哐当!”
沉重的红木圆凳在墙壁上撞得粉碎,木屑四溅。
沈十六胸膛剧烈起伏,那双眼通红,血丝密布。
不是因为杀红了眼,是被顾长清那包该死的药粉熏的。
他指着顾长清,手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半天没憋出一个字。
太狼狈了。
堂堂锦衣卫指挥同知,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活阎王,现在涕泗横流,喉咙里像是吞了一把烧红的刀片。
“你也配提请君入瓮?”沈十六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
“老子差点就在那地道里变成了瓮里的王八!”
顾长清没接茬。
他正费劲地把自己挪到桌边,端起一杯冷透的残茶。
手有点抖。
刚才那一路狂奔,差点要了他这具书生身板的半条命。
凉茶入喉,像刀割一样疼,但也勉强压住了肺里翻江倒海的痒意。
“咳……咳咳……”
顾长清剧烈地咳着,本来就苍白的脸涨得青紫,眼角挂着生理性的泪水。
他这副随时要断气的样子,反倒让沈十六那股无处发泄的火气卡在了半空。
打不得,骂不得。
这书生刚才确实救了他的命。
哪怕用的手段下作。
“沈大人。”
顾长清缓过一口气,嗓音沙哑得厉害。
“消消气,伤肺。”
“你……”
“吱呀——”
房门被人蛮横地推开。
雷豹裹挟着一身寒气撞了进来。
他身上那件飞鱼服被利刃割开了好几道口子,左臂草草缠着渗血的布条。
这汉子本来想咧嘴调侃两句屋里两个“泪人儿”。
可一抬眼,看见地上的碎木头和沈十六那张要在吃人的脸,到了嘴边的浑话生生咽了回去。
他噗通一声单膝跪下。
“头儿。”
雷豹声音沉闷,带着疲惫。
“兄弟们都撤回来了,伤了三个,没人死。”
沈十六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他。
雷豹顿了顿,硬着头皮继续汇报。
“但是……刚才点卯,我们在扬州城里布下的七个暗桩,全断了。”
屋内死一般的寂静。
“全断了?”顾长清放下茶杯,轻声问了一句。
“就在我们闯范园的时候。”
雷豹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语气森寒。
“干干净净,一个活口没留。”
“连我们在码头卖馄饨的老张头,都被人抹了脖子,扔进了泔水桶。”
“现在,咱们在扬州城,就是瞎子,聋子。”
“除了这间屋子,外面全是范蠡的眼线。”
沈十六闭上了眼。
牙齿咬合的声音在寂静中清晰可闻。
被监视。
线索全断。
拼了命闯进去,只带回来一船破石头。
这趟差事,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羞辱。
范蠡那个老狐狸,还有那个妖道,此刻怕是正在摘星楼上,喝着美酒,嘲笑京城来的钦差是一条只会乱咬人的野狗。
“现在怎么办?”
沈十六猛地睁开眼,红肿的眼里满是戾气。
他在狭窄的屋子里来回踱步,靴底踩得地板吱呀作响。
“立刻写折子回京?让皇上派神机营来把扬州城轰平了?”
“还是说,让我沈十六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再去闯一次龙潭虎穴?”
吼出这些话的时候,沈十六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烧。
承认失败?
那是把锦衣卫的脸,把皇上的脸,扔在地上踩。
“那样,正好遂了他们的意。”
顾长清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
他语气平淡,好像在谈论明天的天气。
“严党正在朝堂上磨刀霍霍,就等着参你一本‘办事不力,激起民变’。”
“到时候,不用范蠡动手,你就得灰溜溜地滚回诏狱去。”
沈十六猛地停下脚步,转身逼视着顾长清。
“顾长清,你那脑子里如果还有点能用的东西,就别废话。”
“有屁快放。”
顾长清笑了笑。
扯动了嗓子,又是一阵压抑的咳嗽。
“既然他们觉得我们输了,成了瞎子、聋子。”
“那我们就演一出输了的戏,给他们看。”
沈十六眉头拧成了疙瘩:“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顾长清抬起眼皮,那双眼睛里,透着一股子算计。
“明天一早,你要大张旗鼓地回范园。”
“备上厚礼。”
雷豹正在给自己包扎伤口,手一抖,布条差点勒进肉里。
他瞪大了牛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自投罗网?
这是嫌死得不够快?
顾长清没理会两人的惊愕,语速极快。
“去向范蠡‘赔罪’。”
“赔罪?”
沈十六被气笑了,笑声森冷,“让我给那个满身铜臭的奸商低头?”
“对,低头。”
顾长清盯着沈十六的眼睛,寸步不让。
“你要说,昨晚我们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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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你沈大人刚到江南,不懂规矩,酒后撒泼,误闯了范大善人的私宅禁地。”
“还要说,打碎的那些假山、吓到的那些家眷,该赔多少赔多少。”
“态度要多诚恳有多诚恳,那一脸的懊悔,得让整个扬州城都看见。”
沈十六没说话。
但他按在刀柄上的手,青筋已经暴起。
这是羞辱。
比杀了他还难受。
“然后呢?”沈十六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然后,你继续装模作样地查案。”
顾长清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画了一个圈,又狠狠划了一道叉。
“你去封锁河道,去审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船夫,去查那些根本不存在的线索。”
“动静闹得越大越好,手段越粗暴越好,显得越无能越好。”
“沈大人,你猜猜,看到这一幕,范蠡和无生道会怎么想?”
顾长清没等回答,自己接了下去。
“他们会认为,我们虽然瞎猫碰上死耗子闯进了船坞,但也确实被那满船的石头骗了。”
“他们会认定,我们已经黔驴技穷,除了像疯狗一样乱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傲慢,是人最大的死穴。”
顾长清的声音压低,带着一丝诱导的魔力。
“一旦他们认为我们不足为惧,认为我们只是为了面子在虚张声势。”
“他们就会放松警惕。”
“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沈十六的呼吸慢慢平复下来。
他是个聪明人。
刚才只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现在,顺着顾长清的逻辑,他看到了一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路。
“那十万两真银子……”沈十六低声呢喃。
“对。”
顾长清打了个响指。
“那么大一笔银子,就像一个定时炸弹,放在哪儿都不安全。”
“之前他们不敢动,是因为我们在暗处盯着。”
“现在,只要让他们相信我们成了‘瞎子’。”
“他们就会迫不及待地把这笔钱转移,去‘洗白’,变成能见光的生意流水。”
顾长清站起身,走到沈十六面前。
两人距离极近。
一个满身杀气,一个文弱苍白。
“这,才是他们唯一的破绽。”
“趁他们转移银子的时候,抓住尾巴,连根拔起。”
沈十六沉默了许久。
他在权衡。
这是在赌博。
拿他的名声,拿手下兄弟的命,拿皇上的信任,去赌这个书生的一个推测。
“太冒险。”
沈十六盯着顾长清,“万一范蠡不按常理出牌,明天我们一进范园,他就直接动手把我们宰了怎么办?”
“他不敢。”顾长清回答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
“因为你是沈十六。”
顾长清指了指沈十六腰间的绣春刀。
“你是皇帝的刀,是钦差。”
“范蠡是求财的,不是求死的。”
“他背后的严阁老,是要做权臣,不是要做反贼。”
“在没有绝对把握把我们所有人灭口,并且不留下任何痕迹之前,他绝不敢公然杀害朝廷钦差。”
“他只会用软刀子磨死我们,看着我们在扬州城丢人现眼,最后灰溜溜滚蛋。”
屋子里只剩下灯花爆裂的轻响。
沈十六看着眼前这个书生。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比起诏狱里那些刑具,顾长清这颗脑子,才是真正的凶器。
这人不仅懂尸体,懂毒药。
还懂人心,懂官场上那些比刀剑更脏的弯弯绕。
“沈大人。”
顾长清的声音又轻了下来,带着一丝疲惫。
“我们唯一的底牌,就是他们不知道我们已经看穿了‘无生道’和官银案的关系。”
“他们以为我们在第一层,其实我们在第五层。”
“赌一把?”
赌一把。
沈十六松开了紧握刀柄的手。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好。”
“就按你说的办。”
沈十六嘴角扯出一抹狰狞的笑。
“这脸,老子丢了。”
“但我倒要看看,这帮江南的硕鼠,最后能不能接得住我这一刀!”
计划敲定。
从明天开始。
沈十六要扮演一个色厉内荏、无能狂怒的草包钦差。
而顾长清,则要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去追踪那十万两白银。
气氛刚刚缓和,几人正准备商议明早“赔罪”的细节。
“砰!砰!砰!”
急促的砸门声骤然响起。
雷豹脸色一变,立刻拔刀闪到门后,猛地拉开房门。
一名浑身湿透的锦衣卫校尉冲了进来。
“大人!出事了!”
校尉跪在地上,声音都在抖。
“下游……运河下游……”
沈十六心里咯噔一下,一步跨过去,拎起那校尉的领子。
“说清楚!怎么了?”
校尉咽了口唾沫。
“漂下来了……几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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