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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鸿门宴,杀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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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炉火烧得正旺,偶尔爆出一两点火星,噼啪作响。

  公输班跪坐在地上,手里捏着一把细沙。

  他面前摆着个刚做好的沙盘,那是“阎王愁”隘口的微缩版。连两侧峭壁的坡度都还原得分毫不差。

  顾长清手里捏着根筷子,有些漫不经心地敲着木制的边框。

  “公输,演示一下。”

  公输班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

  小心翼翼地在沙盘左侧的山顶处倒出一点黑灰色的粉末,那是特制的引信粉。

  火折子一晃。

  嗤。

  青烟腾起。

  那点粉末并没有炸开,而是极其快速地燃烧。

  产生了一股推力,将堆积在山顶模型上的那捧细盐——代表积雪——猛地推了下去。

  哗啦。

  细盐顺着预设的滑道倾泻而下,精准地填满了隘口中间的那条官道模型。

  而被埋在下面的几个小木人,瞬间不见了踪影。

  “定向爆破。”

  顾长清把筷子扔进火盆里,看着它被火舌吞没。“这需要极其精准的计算。”

  “炸药的量多了,会引起大面积塌方,把路彻底堵死,谁也过不去。少了,雪量不够,埋不住人。”

  他转过头,看着一直在翻阅军报的沈十六。

  “要在这种鬼天气,爬上几百丈高的峭壁。”

  “还要在几十个爆破点同时安放炸药。并且通过声音或者震动来控制起爆时间。”

  顾长清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嘲弄。

  “这可不是那帮只知道抢娘们儿的流寇能干出来的活。”

  沈十六没抬头,手里的纸张被翻得哗哗作响。“你是说,这是行伍里的人干的。”

  “不仅是行伍之人,还是精通工兵作业的精锐。”

  顾长清紧了紧身上的裘皮,宣府的夜冷得透骨。

  “火药、铁铲、登山索,还有那一面冰墙需要的大量淡水。这些东西,哪一样是大风刮来的?”

  沈十六的手突然停住了。

  他死死盯着手里的一份物资调拨单。那张纸有些发黄,边缘卷曲,上面盖着鲜红的印章。

  “找到了?”顾长清凑过去。

  沈十六把单子拍在桌案上,力道之大,震得茶碗盖子乱跳。

  “半个月前,平虏卫上报,演武场火药库失火,损毁黑火药五百斤。”

  沈十六的声音很沉,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同日,报损开山斧五十把,铁铲一百张,麻绳两千尺。”

  顾长清扫了一眼那个印章。

  平虏卫指挥使,贺兰山。

  这名字有点耳熟。

  顾长清在脑子里过了过,没想起具体的渊源。

  但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沈十六身上陡然变化的气息。

  刚才还是一把归鞘的刀,现在这把刀出鞘了,而且要见血。

  “这人有问题?”顾长清问。

  “有问题?”

  沈十六冷笑一声,他站起身,大步走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户。

  寒风裹着雪片灌进来,屋内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

  “当年土木堡之变前夕,我爹率军突围,原本是有机会活下来的。”

  沈十六背对着顾长清,手按在绣春刀的刀柄上,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就在突围的关键时刻。”

  “有人向先帝密奏,说我爹私通瓦剌,故意延误战机。”

  “先帝信了,阵前换将,这才导致全军覆没。”

  沈十六回过头,那双眸子里没有一丝温度。

  “那个写密奏的人,就是当时我爹的副将,贺兰山。”

  屋内一片死寂。

  公输班停下了摆弄沙盘的手,默默地往角落里缩了缩。

  雷豹则在门口探了个头,感觉气氛不对,又缩了回去。

  顾长清捡起那张单子,又看了一遍。

  “难怪。”顾长清把单子折好,揣进怀里。

  “这就能解释通了。”

  “他既然能为了往上爬出卖主帅。现在为了别的利益杀一百个运粮兵,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我去宰了他。”沈十六提起刀就要往外走。

  “站住。”顾长清喊了一声。声音不大,还带着点咳嗽后的气喘。

  沈十六脚步没停。

  “你现在去,就是送死。”

  顾长清甚至没站起来,只是给自己倒了杯茶。

  “他是平虏卫指挥使,手底下有八千精兵。”

  “这里是宣府,不是京城。你的锦衣卫牌子在这里,挡不住乱箭。”

  沈十六猛地转身,带起的风吹得烛火摇曳。

  “那又如何?这物资单就在这,他赖不掉!”

  “一张单子能证明什么?”顾长清把茶杯重重地磕在桌上。

  “火药库失火是常事,工具报损也是常事。他有一万种理由把这事推得干干净净。”

  “你说他杀人?尸体呢?证据呢?”

  “你有他是如何把火药运上山的证据吗?”

  “只要抓了他,诏狱里我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你抓不了他。”

  顾长清直视着沈十六,“只要你敢在他的大营里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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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会以‘锦衣卫谋反’的名义把你剁成肉泥。到时候,你不仅报不了仇,还会把你沈家最后一点名声也搭进去。”

  “陛下会怎么想?”

  “既然沈十六能谋反,那当年沈老将军是不是真的通敌?”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把沈十六浇了个透心凉。他僵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

  顾长清走过去,抬手按住沈十六的肩膀。

  那肩膀硬得像块铁石。

  “要杀人,得先诛心;要动这种手握重兵的大将,得有铁证。”

  顾长清的声音放缓,“沈十六,别忘了我们来这是干什么的。”

  “查案,不是火拼。”

  沈十六盯着顾长清看了半晌,最终,那股暴虐的气息慢慢平复下去。

  他松开握刀的手,一拳砸在窗框上,震落积雪无数。“你说,怎么做。”

  顾长清刚要开口,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紧接着,雷豹一脸古怪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烫金的大红帖子。

  “头儿,顾先生。”

  雷豹晃了晃手里的帖子,“那位贺兰将军,派人送这个来了。”

  沈十六一把抓过帖子,展开。

  顾长清凑过去看了一眼,忍不住笑出了声。

  “‘久仰顾先生大名,闻沈大人至此,不胜荣幸。”

  “今夜大雪初霁,特在营中备下薄酒,邀二位赏雪论道。’”

  顾长清念着帖子上的字,语气嘲讽。

  “赏雪?”

  “这荒郊野岭除了死人就是雪,有什么好赏的。”

  “鸿门宴。”

  沈十六把帖子揉成一团,掌心内力一吐,纸团化为齑粉,“他知道我们在查他。”

  “他不仅知道我们在查他,他还很有自信,我们拿他没办法。”

  顾长清拍了拍手上的纸屑,“这是在向我们示威。去,还是不去?”

  沈十六看着地上的纸屑:“去。为什么不去?”

  “好极了。”顾长清打了个响指,“雷豹。”

  雷豹立正:“在。”

  “我们要去吃席了。你和公输别闲着。”顾长清指了指沙盘上的几处红点。

  “贺兰山既然要把我们困在宴席上,那他的老巢必然防备松懈。”

  “我要你们去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那批消失的火药。”顾长清指着平虏卫大营的一处偏僻角落。

  “火药怕潮,不可能埋在雪里。”

  “既然报损了五百斤,实际用的肯定没这么多,剩下的必然藏在营地干燥处。”

  “找到它,带回来。”

  公输班背起木箱,点了点头。

  “记住,”顾长清叮嘱道,“只偷东西,别杀人。一旦被发现,跑。”

  “别管我们。”

  雷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先生,您这就见外了。咱们什么时候管过您的死活?”

  玩笑归玩笑,雷豹转身出门的时候,脸色瞬间变得严肃。那是猎手进山前的神态。

  平虏卫大营驻扎在城外十里处的野狐岭下,连绵的帐篷。

  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

  贺兰山坐在虎皮交椅上,手里拿着一块细软的绸布,正在擦拭一柄宝剑。

  他年近五旬,鬓角微霜,但身材依旧魁梧。脸上横亘着一道旧伤疤,让他笑起来显得格外狰狞。

  帐内两侧,并没有其他的武将,反倒是站着几个身穿青灰道袍的人。

  这些人气息阴冷,隐隐带着一股特殊的熏香味。

  “将军,他们来了。”一名亲兵进来禀报。

  贺兰山动作未停,剑锋划过绸布,发出轻微的嘶鸣。

  “来了几个人?”

  “就两个。一辆马车,两匹马。”

  贺兰山停下手中的动作,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沈家的小崽子,倒是有点胆色。”

  “我还以为他会带着全城的锦衣卫来跟我拼命呢。”

  站在左首的一名道士开口了,声音嘶哑刺耳:“将军,这顾长清不可小觑。”

  “他在京城破了不少局,圣女对他颇为忌惮。”

  “忌惮?”

  贺兰山冷哼一声,长剑回鞘,发出一声脆响。

  “这里是边关。”

  “任他有通天的手段,到了我的地盘,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他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锁子甲。

  “既然来了,就别想回去了。”

  “圣女要的人头,今晚我就给她凑齐。”

  贺兰山挥手:“开中门,迎客!”

  营门大开。

  沈十六骑在马上,身后的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顾长清裹得像个粽子,从马车上艰难地挪下来,手里还捧着那个不离身的手炉。

  两旁的士兵手持长戈,杀气腾腾,每隔五步便是一人,火把将雪地照得亮如白昼。

  这哪里是请客,分明是下马威。

  顾长清看了一圈这阵仗,吸了吸鼻子。

  侧头对沈十六说:“你看这些兵,站得比那排鬼脚印还直。”

  “可惜,杀气太重,不像请客,倒像送葬。”

  沈十六面无表情,手一直没离开过刀柄。

  “既来之,则安之。”

  沈十六翻身下马,动作利落,“走。”

  贺兰山大笑着从帐内迎了出来,声音洪亮如钟:“哈哈哈!”

  “沈贤侄!京城一别数载,没想再见已是锦衣卫指挥同知,真是后生可畏啊!”

  他快步走来,张开双臂想要给沈十六一个拥抱。

  沈十六站在原地,没动,也没行礼,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那股拒人千里的寒意,让贺兰山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顾长清适时地往前迈了一步,挡在两人中间。拱手笑道:“贺兰将军威武。”

  “在下顾长清,这厢有礼了。”

  “沈大人近日查案劳累,有些风寒,怕过了病气给将军,这才不敢亲近。”

  贺兰山借坡下驴,收回手,上下打量了顾长清一眼。“这就是那个能跟死人说话的顾先生?”

  贺兰山皮笑肉不笑,“看着身子骨倒是单薄得很。这北边的风大,先生可得站稳了。”

  “多谢将军挂怀。”

  顾长清咳嗽了两声,“顾某命硬,风吹不倒,除非有人在背后推一把。”

  贺兰山脸色微变,随即大笑:“顾先生真会说笑。来来来,酒宴已备好,请入帐!”

  三人入帐。

  帐内的温度极高,几个大火盆烧得噼啪作响。

  正中央摆着一张长桌,上面全是北疆的烈酒和烤得滋滋冒油的整羊。

  并没有其他人作陪。

  但顾长清一进帐,鼻子就轻轻抽动了一下。

  除了烤肉和烈酒的味道,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极其特殊的香味。

  那是混合了朱砂、雄黄和某种腐烂植物根茎的味道。和京城“祈福游戏”里的香料,同出一源。

  顾长清在桌边坐下,沈十六坐在他对面。

  贺兰山居中主座。

  “来,先满饮此杯!”

  贺兰山端起酒碗,“为二位接风洗尘!”

  沈十六没动酒碗,他的目光越过贺兰山,落在了主座后方的一幅屏风上。

  屏风后面,隐隐绰绰有人影晃动。

  “酒就不喝了。”沈十六开口,声音比外面的雪还冷。

  “贺兰将军,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宣府那支百人队,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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