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清风山（三）

　　武松凶性大发，那真是猛虎出柙，蛟龙入海！

　　只见他双目赤红，浑身杀气几乎凝成实质，双刀在手，身形如电般射入敌群。刀光过处，血雨纷飞，残肢断臂抛上半空。一个喽啰举枪刺来，武松左手刀格开枪杆，右手刀顺势斜劈，那喽啰连人带枪断成两截，鲜血洒了一地。

　　“挡我者死！”

　　武松一声暴喝，震得院中火把摇曳不定。他脚下不停，双刀舞成两团银光，所过之处如割麦般倒下十余人。有个胆大的头目从侧面偷袭，钢刀直取武松腰肋。武松头也不回，反手一刀削去，只听“铛”的一声，那头目的刀断成两截，紧接着颈间一凉，大好头颅滚落在地，双目圆睁，至死不明白这一刀从何而来。

　　杨志与唐斌护在武松左右两侧，三人呈锋矢阵型，直插敌群心脏。杨志使的是家传刀法，虽不如武松那般狂暴，却更为简洁狠辣，每一刀都是刀刀见血。

　　唐斌虽带伤在身，但此刻胸中热血沸腾，一柄朴刀大开大合，敌人的兵器都被拔打开，为武松与杨志打出了施展空间。三人配合竟如演练过千百遍般默契。

　　转眼间，三人已杀到院门。身后留下三十余具尸体，鲜血汇成溪流，在青石板上蜿蜒流淌。剩下的喽啰们何曾见过这般凶神？个个面如土色，双腿发软，握着兵器的手都在颤抖。

　　“他……他不是人！是煞星下凡！”一个喽啰颤声喊道，手中钢刀“当啷”落地。

　　这一声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有人转身就逃，有人跪地求饶，更有人丢下兵器，抱头鼠窜。原本严密的包围圈，瞬间土崩瓦解。

　　燕顺、王英、郑天寿三人见势不妙，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燕顺还算镇定，急声道：“快走！从后山密道！”

　　王英腿短跑不快，又因平日酒色过度，跑了几步便气喘吁吁。郑天寿腕骨碎裂，胸腹痛得冷汗直流，被两个心腹抬着着往后山逃去。

　　武松哪容他们逃脱？他目光如电，早锁定了王英那矮胖身影。

　　“矮脚虎，哪里走！”

　　王英听得身后恶风不善，吓得魂飞魄散，慌忙中一个懒驴打滚，向旁躲去。武松一刀劈下，虽未中要害，却在他背上划开一道尺长伤口！

　　“啊——！”

　　王英惨叫声凄厉如杀猪，鲜血瞬间浸透衣衫。他忍痛再滚，竟滚入了尚未完全溃散的人群之中。

　　这时，燕顺与郑天寿已逃至后山口。燕顺回头见王英遇险，咬了咬牙，对身边十几个心腹喝道：“挡住他们！护王头领过来！”

　　那十几个都是跟随燕顺多年的老匪，倒也忠心，闻言拔刀返身，拼死拦住武松去路。

　　武松冷笑一声，双刀一展，如虎入羊群。但见刀光闪动，血花飞溅，不过三五个呼吸，那十几人便倒下一半。余下的肝胆俱裂，再不敢上前，纷纷退避。

　　趁这工夫，燕顺已冲入人群，一把抓起王英背在背上，与郑天寿一同跨上早已备好的快马。几匹马嘶鸣一声，撒开四蹄，慌不择路地朝山下疾驰而去。

　　武松夺了一匹马，正要乘马追赶，杨志按住他肩头：“武二哥，穷寇莫追！这山道险峻，夜色又深，小心埋伏！”

　　唐斌也道：“杨制使说得是。这三个魔头既已逃窜，量他们也翻不起大浪。当务之急是稳住山寨，救出被囚百姓。”

　　武松看着三人远去的方向，眼中杀机未消，但终究点了点头。他转身看向院中跪了一地的喽啰，厉声喝道：

　　“你们都给我听着！燕顺、王英、郑天寿三个魔头，残害百姓，食人心肝，天理难容！今日我武松替天行道，除此三害！愿降者跪地免死，顽抗者格杀勿论！”

　　他声音如雷霆滚过山寨，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那些喽啰本就没了斗志，又见三位头领弃他们而去，哪里还有战意？顿时“哗啦啦”跪倒一片，兵器丢得满地都是。

　　“武二爷饶命！我等愿降！”

　　“都是那三个魔头逼我们的啊！”

　　“小的从未吃过人心，都是王英那厮……”

　　求饶声此起彼伏。武松扫视众人，见大多面有菜色，衣衫褴褛，知道多是穷苦人被迫落草，心中怒气稍平。

　　“唐兄弟，你带人清点降众，收缴兵器。杨制使，随我去地牢救人！”

　　“得令！”

　　唐斌当即点了二十几个还算镇定的降卒，开始整编队伍。武松与杨志则在一个老喽啰带领下，直奔后山地牢。

　　那地牢建在后山一处天然洞穴内，洞口有铁栅栏封锁，两个守卫早已不知去向。武松一刀劈开铁锁，推开栅门，一股腐臭气味扑面而来。

　　洞内昏暗，借着火把光亮，只见十余人被铁链锁在石壁上，个个骨瘦如柴，面目呆滞。地上散落着白骨，墙角堆着破烂衣物，景象惨不忍睹。

　　武松看得目眦欲裂，强压怒火，上前一一斩断铁链。

　　那些人得了自由，却大多茫然不动，只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汉子挣扎着爬起，颤声道：“好汉……你们是……”

　　“我等是来铲除清风山魔头的过路人。”

　　杨志沉声道，“你们自由了。”

　　那书生闻言，愣了半晌，忽然放声大哭。哭声感染了其他人，一时间地牢内哭声一片。这些人有的是过往客商，有的是附近村民，被掳上山来，关在地牢，日日恐惧成为桌上菜肴，早已绝望。今日得救，恍如隔世。

　　武松不忍再看，吩咐杨志：“杨制使，你带人将他们扶出去，好生安置。我去清点山寨钱粮。”

　　走出地牢，夜风一吹，武松胸中郁气稍散。他站在山崖边，望着山下点点灯火，心中百感交集。

　　“武二哥。”

　　唐斌不知何时来到身边，“降卒已清点完毕，共二百八十七人，其中带伤的六十三人。兵器甲胄正在收缴，粮仓、银库也已控制。”

　　武松点头：“辛苦唐兄弟了。那些降卒，可愿归顺？”

　　“大多愿意。有几个是燕顺三人的心腹，我已单独关押。”

　　“好。”

　　武松沉吟道，“那些被救百姓呢？”

　　“共十五人，都已安排到干净客房。杨制使正在发放银钱，让他们明日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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