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榻前杀机

　　慕容渊的目光如两道冰冷的电光，穿透昏暗，直刺龙榻后方那厚重的明黄帐幔深处！那一闪而逝的阴寒波动，虽然极其微弱隐秘，却逃不过他涅盘重生后变得异常敏锐的灵觉！有人潜伏在父皇龙榻之后！在这戒备森严的乾清宫内，在父皇病重垂危之际！

　　杀意！一股凝练至极、蓄势待发的杀意，如同毒蛇般潜伏在暗处！

　　是针对垂危的父皇？还是……针对刚刚回宫的他？

　　电光火石间，慕容渊心念急转，周身内力已如潮水般悄然运转至巅峰，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发出雷霆一击！但他脸上却不动声色，甚至没有立刻点破，只是握着父皇的手微微紧了一紧，将那股锥心的悲痛与滔天的怒火死死压在心底。

　　不能打草惊蛇！此刻翻脸，不仅会惊走潜伏者，更可能给贵妃留下口实，甚至危及父皇安危！他必须忍！

　　“父皇……”慕容渊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与悲戚，仿佛完全沉浸在悲痛中，未曾察觉异常，“儿臣回来了……您睁开眼看看儿臣啊……”他俯下身，将额头轻轻抵在父皇冰凉的手背上，看似哀恸难抑，实则灵觉如同蛛网般扩散开去，牢牢锁定着帐幔后的那道气息。

　　气息阴冷、绵长，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死寂，绝非普通宫女太监，甚至不是冯宪之流可比，更像是……那个曾在野渡口交手、神出鬼没的“影先生”同等级数的高手！贵妃竟然将如此人物藏在父皇龙榻之后！其心可诛！

　　荣亲王慕容铎显然也察觉到了慕容渊瞬间的凝滞和那丝若有若无的杀气，他眉头微蹙，上前一步，看似安抚地拍了拍慕容渊的肩膀，实则借机挡住了部分来自帐幔方向的视线，沉痛道：“渊儿，节哀。陛下若知你平安归来，必感欣慰。当务之急，是让陛下静养，切莫过于悲伤，惊扰了圣驾。”他话语中带着提醒。

　　跪在榻前的几名太医更是吓得浑身发抖，头埋得更低，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宫闱秘辛，知道的越少越好。

　　曹正淳垂手立在稍远处，昏花的老眼低垂，仿佛老僧入定，对暗流汹涌的气氛恍若未觉，但微微绷紧的指尖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贵妃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两名手捧参汤的宫女。她步入内殿，目光飞快地扫过龙榻前的慕容渊和荣亲王，尤其在慕容渊看似悲痛欲绝的背影上停留一瞬，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嘲，随即换上哀戚面容，柔声道：“渊儿，切莫太过伤怀，保重身子要紧。陛下吉人天相，定会转危为安的。这是刚熬好的百年老参汤，最是补气提神，快服侍陛下用一些吧。”她示意宫女上前。

　　这是一个试探！若慕容渊真如表现般一心哀恸，或许会亲手侍药。但若他察觉异常，必有迟疑！

　　慕容渊心中冷笑，好毒辣的妇人！他若亲手喂药，帐幔后潜伏的杀手暴起发难，他首当其冲！他若推拒，便是对父皇不孝，正好给她发作的借口！

　　心念电转间，慕容渊已有了决断。他缓缓抬起头，眼眶微红，脸上悲色未褪，却对贵妃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却清晰：“多谢娘娘好意。只是……父皇如今昏迷不醒，吞咽困难，强行灌药恐生不测。且参汤性烈，虚不受补，需得太医斟酌用量，徐徐图之。还是交由太医们处置更为稳妥。”他言辞恳切，合情合理，既全了孝道，又巧妙避开了陷阱，还将皮球踢给了太医。

　　贵妃眼神一寒，却无法反驳，只得强笑道：“渊儿思虑周详，是本宫心急了。”她目光瞥向曹正淳，“曹公公，那就劳烦太医们仔细斟酌吧。”

　　“老奴遵旨。”曹正淳躬身应道，示意太医上前。

　　趁着太医查验参汤、众人注意力被吸引的刹那，慕容渊借着替父皇整理被角的动作，指尖几不可查地弹出一缕细微如发、凝练至极的指风，悄无声息地射向帐幔后那道气息所在！

　　这不是攻击，而是一个警告，一个试探！他要告诉潜伏者，他已知晓其存在！

　　指风没入帐幔，那阴寒气息猛地一滞，随即如同潮水般迅速收敛、隐匿，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对方被惊动了！

　　慕容渊心中凛然，对方反应如此之快，实力果然深不可测。但目的已达到，他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了。

　　参汤由太医小心翼翼喂下少许，皇帝慕容弘毫无反应，气息依旧微弱。殿内气氛沉重压抑。

　　良久，荣亲王开口道：“陛下需要静养，我等在此恐有打扰。渊儿，你一路劳顿，也需歇息。不若先随皇叔祖出宫，明日再来看望陛下。”

　　这是以退为进，避免长时间僵持，给贵妃更多布局时间。

　　慕容渊知道此刻不宜久留，他深深看了一眼龙榻上形容枯槁的父皇，将那张面容刻入心底，重重磕了三个头，沉声道：“父皇，儿臣明日再来探望您。您一定要等儿臣！”字字泣血，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他起身，目光平静地看向贵妃：“娘娘，儿臣告退。”

　　贵妃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渊儿放心去歇着吧，陛下这里有本宫和太医们照看。”

　　慕容渊与荣亲王不再多言，在曹正淳的陪同下，转身走出乾清宫内殿。在踏出殿门的瞬间，慕容渊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那道如同毒蛇般的目光，再次锁定了他，充满了冰冷的杀意。

　　走出乾清宫，夜风一吹，带着刺骨的寒意。宫道幽深，仿佛没有尽头。

　　“皇叔祖，”慕容渊压低声音，仅容两人听闻，“龙榻之后，有埋伏。”

　　荣亲王身躯微震，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随即化为深深的忧虑与愤怒：“果然！她竟敢……竟敢在陛下榻前布下杀局！渊儿，你今日现身，已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今后步步杀机，万事需得小心！”

　　“侄孙明白。”慕容渊目光冰冷，“但有些局，不得不入。有些险，不得不冒。”他顿了顿，“周统领那边……”

　　“放心，已安排妥当。”荣亲王低声道，“你先随我回府，再从长计议。”

　　两人在曹正淳的“护送”下，向宫外走去。夜色中的皇宫，如同一张巨大的网，而慕容渊，已然踏入了网中央。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内宫区域时，一名小太监匆匆跑来，在曹正淳耳边低语几句。曹正淳脸色微变，快步走到慕容渊和荣亲王面前，躬身道：“殿下，王爷，刚得到消息，京兆尹高嵩高大人，在回府途中……遇刺身亡了。”

　　慕容渊和荣亲王脚步猛地一顿！

　　高嵩死了？！在这个节骨眼上？！

　　是灭口？还是……警告？

　　慕容渊眼中寒芒闪烁，京城的夜，注定要用血来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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