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新政受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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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琰的敲打犹在耳边,林夙不得不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明面的政务上,尤其是皇帝寄予厚望的新政。然而,这团被景琰视为重振国运、巩固皇权的烈火,甫一推行,便遭遇了无形的、却又无处不在的寒冰。新政的核心在于“开源节流,提振民生”。开源,便是改革税制,清查田亩,追缴亏空,鼓励商贸;节流,则是裁汰冗官冗员,整顿驿站漕运,削减宗室及勋贵不必要的恩赏。条陈由柳文渊、杜衡等寒门出身或锐意进取的官员精心拟定,经景琰御笔朱批,看似滴水不漏,利国利民。
可再好的政令,也需要人来执行。
首先发难的,便是地方上的豪强士绅。清查田亩?他们早已与地方官吏沆瀣一气,或隐匿田产,或将税赋转嫁给无地的佃农。朝廷派下的清丈御史,往往被以各种理由搪塞、拖延,甚至遭遇地痞流氓的“意外”冲撞,工作进展极其缓慢。偶尔有一两个铁面无私的,查出了些端倪,弹劾的奏疏还未送出属地,各种求情的、施压的、乃至威胁的信件,便已雪片般飞向其在京城的座师、同窗、乃至家族。
追缴亏空更是触动了无数人的利益。户部尚书钱有道表面积极配合,暗中却指使下属在账目上做手脚,将一些陈年旧账、糊涂账推到新政头上,制造阻力。各地官员则叫苦连天,纷纷上疏陈述困难,要么是“历年积欠,民力已疲”,要么是“天时不顺,税银难征”,字里行间就一个意思:不是我们不办,是实在办不了。
朝堂之上,以李阁老残余势力为代表的保守派官员,虽经清洗,元气大伤,但其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影响力犹在。他们不敢直接反对皇帝,却在新政的具体细节上吹毛求疵,引经据典,争论不休。今日说某条措施“有违祖制”,明日道某项提议“恐激起民变”,拖延的功夫登峰造极。
更让景琰心烦意乱的是,天公也不作美。
时入深冬,本该是瑞雪兆丰年的时节,南方数州却突发罕见的寒潮,冻死了大量越冬作物,甚至冻毙了不少贫苦百姓。几乎同时,北方两个去年刚遭过雪灾的州府,又发生了地震,虽不算剧烈,却也毁坏了不少房屋,导致流民增多。
这些消息通过八百里加急传到京城,立刻在朝堂上引发了新一轮的攻讦。
“陛下!”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臣颤巍巍出列,他是礼部的一位老侍郎,素有清名,但思想守旧,“天降灾异,示警于人君!如今新政甫行,便南北灾祸频仍,此乃上天不满之兆啊!老臣恳请陛下,暂缓新政,修德省刑,以安天心!”
此言一出,立刻得到了不少保守派官员的附和。他们不敢直接说皇帝错了,便将天灾与新政强行联系起来,意图借此逼景琰后退。
景琰端坐龙椅之上,面沉如水。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百官,最后落在那个老臣身上,声音冷冽:“张侍郎的意思是,朕推行新政,便是无德,故而招致天灾?”
那老臣吓得噗通跪地:“老臣不敢!老臣只是……只是忧心国事,唯恐陛下操之过急……”
“操之过急?”景琰冷哼一声,“国库空虚,吏治腐败,边军粮饷不继,百姓困苦!这些,难道是朕操之过急造成的?乃是积弊数十年之恶果!如今朕欲革除积弊,尔等便以天灾相胁,是何道理!”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帝王的威压,震得整个金銮殿鸦雀无声。
退朝之后,景琰的脸色依旧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回到御书房,看着龙案上堆积的、大多是报告困难和请求延缓新政的奏折,胸中一股无名火熊熊燃烧。
“无能!迂腐!尸位素餐!”他猛地一挥袖,将龙案上的茶盏扫落在地,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御书房内格外刺耳。
侍立在一旁的宫人内侍吓得跪倒一片,大气不敢出。
“林夙呢?”景琰喘着粗气,厉声问道。
德顺公公连忙上前:“回陛下,林公公正在司礼监处理各地关于灾情的奏报,并协调户部、工部拟定赈济章程。”
“让他立刻来见朕!”
“是。”
不多时,林夙匆匆赶到。他显然也已知晓朝堂上的风波和皇帝的怒火,脸上带着惯有的恭谨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奴才叩见陛下。”
景琰没有叫他起身,而是指着地上那摊奏折,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你看看!这就是朕的肱骨之臣!这就是朕寄予厚望的新政!尚未见其利,先见其弊!一个个不是推诿塞责,就是借天灾来掣肘!他们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林夙伏在地上,冷静地回应:“陛下息怒。新政触及根本,阻力在所难免。地方豪强、既得利益者自然不会坐视利益受损,暗中阻挠乃至勾结朝臣,亦是寻常。”
“寻常?”景琰猛地转身,目光如电射向林夙,“朕看你东厂近日也是无所作为!那些阳奉阴违、阻挠新政的官员,那些在地方上兴风作浪的豪强,为何不见你东厂弹劾?不见你东厂缉拿?莫非连你东厂,也怕了这些魑魅魍魉不成!”
这话已是极重的迁怒。林夙心中一震,知道皇帝这是将对新政受阻的怒火,部分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他不能辩解,更不能将真实原因(精力被牵扯到调查安王府)说出来。
他只能将头埋得更低,声音沉稳却带着请罪的意味:“奴才无能,未能及时洞察奸佞,为陛下分忧,请陛下责罚。东厂定当加大侦缉力度,凡有阻挠新政、贪腐不法者,必严惩不贷!”
景琰盯着他看了半晌,胸口剧烈起伏,最终像是耗尽了力气般,颓然坐回龙椅,挥了挥手:“罢了,起来吧。”
“谢陛下。”林夙站起身,垂手侍立。
御书房内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以及景琰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良久,景琰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沙哑:“林夙,你说……朕是不是真的操之过急了?或许……张侍郎他们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天灾示警……”
林夙心头一紧。皇帝,竟然动摇了?这绝非好事。若此时退缩,新政必将夭折,皇帝威信扫地,之前所有的努力和牺牲都将付诸东流。而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如安王府,必将更加猖獗。
他必须稳住皇帝。
“陛下,”林夙上前一步,语气坚定而恳切,“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南方寒潮,北方地震,乃是自然之理,与人事何干?若因天灾便废止善政,岂不是因噎废食?昔日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方定九州;陛下欲革除积弊,开创盛世,又岂能因些许挫折便轻言放弃?”
他顿了顿,观察着景琰的神色,继续道:“至于阻力……正说明新政击中了要害。那些跳出来反对的,多半是自身利益受损者。陛下更应坚定决心,用雷霆手段,扫清障碍!如此,方能震慑宵小,贯彻圣意!”
景琰的目光闪烁不定,似乎在权衡林夙的话。他需要支持,尤其是在这孤立无援的时刻。林夙的坚定,像是一根救命稻草。
“雷霆手段……”景琰喃喃自语,眼中重新凝聚起锐气,“你说得对。朕不能退。退了,便是万丈深渊。”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仿佛要穿透这阴霾,看到他所期望的清明世界。
“拟旨!”景琰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决断,“着东厂、都察院、刑部,联合组建‘新政督察司’,由你……林夙暂领。授予专断之权,凡有阳奉阴违、阻挠新政、贪墨赈灾款项者,无论官职大小,背景如何,一经查实,严惩不贷!必要时,可先斩后奏!”
这道旨意,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滴入了冷水,瞬间在朝野上下炸开了锅。
由宦官头子领衔,联合三法司成立拥有“先斩后奏”之权的特殊机构,这在本朝尚无先例!文官集团一片哗然,弹劾林夙“阉宦干政”、“权倾朝野”、“必生大乱”的奏疏,如同雪片般飞向御前。
然而,景琰这次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他将所有弹劾奏折扣下不发,并在一次小朝会上当众申饬了跳得最凶的几个言官,直言“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力排众议,将新政督察司的架子强行搭了起来。
林夙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他明白,这是景琰的信任,也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可以迅速打开局面,推行新政,同时或许能借机查探安王府的线索;用得不好,便是万劫不复,成为众矢之的。
他没有任何退路。
新政督察司成立的第一把火,便烧向了南方遭受寒潮最严重的江州。林夙派出的督察御史,手持尚方宝剑,配合东厂番子,雷厉风行。他们绕过层层阻挠,直接深入乡里,重新清丈田亩,严查地方官仓和赈济款项的发放。
阻力巨大。当地豪强联合部分官吏,软硬兼施,甚至煽动不明真相的百姓围攻督察队伍。然而,这一次,林夙下了死命令。东厂番子暗中护卫,对于胆敢暴力抗法者,毫不留情,当场格杀数人,迅速控制了局面。
短短半月,江州便有三位县令、一位知府因贪墨赈灾款、阻挠清丈而被革职查办,抄没家产。其中一位县令,还是某位致仕阁老的女婿。消息传回京城,朝野震动。
新政的推行,在血腥的镇压下,似乎打开了一个突破口。其他观望的州县,见皇帝和东厂动了真格,态度立刻收敛了许多,清丈和追缴的工作得以艰难地推进。
然而,林夙却并无多少喜悦。他坐在新政督察司的值房内,看着各地报上来的、充斥着血与火的卷宗,眉头紧锁。
他知道,这种依靠强权和杀戮换来的“进展”,如同饮鸩止渴。它确实震慑了部分宵小,但也将更多的仇恨集中到了他和皇帝身上。那些被触动利益的势力,此刻不过是暂时蛰伏,一旦有机会,必将疯狂反扑。
而且,他敏锐地察觉到,在南方诸州此起彼伏的抵抗浪潮中,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暗中协调、煽动。某些地方豪强的抵抗手段,出奇地一致和有组织,不像是一盘散沙。这让他不由得联想到了扬州的清源书院,以及安王府那遍布各地的潜在网络。
安王府,是否也趁此机会,在暗中给新政使绊子,加剧朝廷的动荡?
他必须更加小心。
夜深人静,林夙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府邸。连日来的劳心劳力,加上旧伤隐患,让他感到一阵阵虚脱般的无力。他摒退左右,独自坐在书房里,连灯也未点。
黑暗中,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沉重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桌上,放着两份密报。一份来自扬州,监视清源书院的番子回报,书院近几日似乎加强了戒备,后山禁地的操练声也密集了许多,像是在为什么事情做准备。另一份来自余州,石虎的人发现,周文博与那批北地客商近日又有接触,似乎有一批新的“货物”要运走。
山雨欲来风满楼。
新政的阻力,天灾的频发,皇帝的焦躁与迁怒,朝臣的攻讦,安王府潜在的异动……所有这些,交织成一张巨大而危险的网,将他紧紧缠绕。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一方面,他要竭尽全力辅佐景琰,推行新政,稳定朝局;另一方面,他还要在皇帝的猜忌和各方势力的虎视眈眈下,秘密追查安王府的罪证,为家族复仇。
哪一条路,都布满荆棘。
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细碎的雪花,落在庭院里,发出簌簌的轻响。寒冷的空气透过窗缝钻进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被雪光映照得微微发亮的夜色。
景琰给了他更大的权力,也将他置于更危险的境地。下一步,该如何走?是继续依靠铁血手段强行推进新政,还是……需要变换策略?
而安王府那边,清源书院和周文博的异常,又预示着怎样的风暴?
他伸出手,接住几片冰凉的雪花,看着它们在掌心迅速融化,留下一丝湿意。
这大胤的江山,看似在景琰手中得以延续,实则内里早已千疮百孔,暗潮汹涌。而他,一个深陷情义与仇恨、权力与阴谋漩涡的宦官,又能在这即将到来的风暴中,支撑多久?
雪花无声飘落,覆盖了庭院的青石板路,也掩盖了所有白日里的喧嚣与血腥。但林夙知道,这寂静的雪夜之下,正有无数的暗流在涌动,等待着破冰而出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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