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你额上的疤,是狼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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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代先祖的魂影在蓝光里翻涌如浪,林晚昭跪坐在阵心,掌心血珠顺着祖碑纹路蜿蜒而下,将“林承义”三个字染成暗红。她耳中嗡鸣如潮,却还是咬着牙,将染血的玉佩举过头顶。
玉坠上的云纹被亡魂之力映得发亮,像极了母亲临终前握在掌心的温度。
“今召亡者之会,问林家正统——”她的声音裹着钟声,震得石壁落灰,“林承义,你可是林氏血脉?”
祠堂外的钉锤声突然顿住。
林三叔攥着钉锤的手青筋暴起,转身时脸上还沾着雪粒。
他盯着地宫里翻涌的蓝光冷笑,钉锤重重砸在青石上:“我在林家长大,吃林家饭穿林家衣,比你们这些烂在棺材里的死人更真!”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脆响。
北境遗骨传信鹰撞破祠堂西窗,带落半片冰凌。
那鹰爪上的焦黄皮卷被气流掀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北狄文字,最醒目的位置画着个狼首纹章,旁注一行血字:“额生狼纹者,为嫡长子”。
林晚昭喉间腥甜上涌,却还是将玉佩按在额角。
玉中溢出的暖光扫过林三叔额角发际,一道淡青色隐纹缓缓浮现——狼首双眼微睁,与族谱上的图腾分毫不差。
“这不是胎记!”九代先祖中最年轻的魂影突然厉喝,“北狄人用兽血混蛊毒,在婴孩额间烙下族徽,美其名曰‘狼咬的疤’!”
亡魂们的惊呼声炸成一片。
林三叔踉跄后退,后背撞在供桌上,供果噼里啪啦滚了满地。
他颤抖着抬手摸向额角,指腹触到那道隐纹时突然像被烫到般缩回,眼底血丝骤然炸开:“胡说!
我娘说过,我小时候被狼......“
“你娘是王氏。”
苍老的女声从归墟钟影里飘出。
调包乳娘的亡魂浮现在众人面前,她发间还别着当年那枚银簪,袖口沾着陈年老血:“二十年前冬夜,夫人刚生下嫡子,王氏抱着个裹北境狐裘的婴孩冲进产房......她说‘嫡子没了,这是我生的’,可我抱过那孩子——”她颤巍巍指向林三叔,“他额角有血痕,王氏说是被狼咬的,可那血里有股腥膻气,是北狄人用的蛊毒啊!”
林三叔的钉锤“当啷”落地。
他眼前闪过碎片般的记忆:雪夜中疾驰的马车,铁匣里泛着冷光的狼首匕首,祭坛上穿兽皮的男人抓着他的手腕嘶吼:“吾子阿那尔,归来!”有温热的液体溅在脸上,是那个被他称为“爹”的林老爷,倒在血泊里时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不......”他踉跄着撞翻烛台,火舌舔上供桌的绸缎,“我是林家人......我替林家管账十年,替林老爷送终......”
“你管的是王氏私库的账。”林晚昭站起身,血从指缝滴在青砖上,“你送的终,是被王氏用鹤顶红毒杀的林老爷。
而真正的林家长子——“她抓起供桌上的族谱,”早被王氏卖去北狄当质子,死在十年前的冰原上。“
林三叔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他扑向林晚昭,却被归墟钟虚影震得撞在墙上。
青砖裂开蛛网状纹路,他顺着墙滑坐在地,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淌:“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让我以为......”
“因为你是王氏的刀。”林晚昭夺过他腰间的家族印信,印纽上的麒麟被血浸透,“现在,这把刀该碎了。”
“晚昭!”
祠堂大门被撞开的巨响惊飞了梁上的寒鸦。
沈知远裹着风雪冲进来,发冠歪在一边,手里攥着半卷密报,墨迹还在往下滴:“燕王的黑旗军过了永定桥,城南已经起火!”
林晚昭的耳血突然涌得更急。
她转头望向窗外,果然见城南方向火光映红了半边天,连雪都被染成了暗红色。
更远处的雪地里,立着个穿玄色棉袍的身影,腰间半截断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剑穗的颜色,和沈父当年送他的定情信物一模一样。
“是......”沈知远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喉结动了动,“我爹的旧部,陈叔。
三年前他替我挡刺客,我亲眼见他坠了悬崖......“
归墟钟的虚影突然发出呜咽般的轻响。
林晚昭抬头时,看见钟身上那些被埋了二十年的名字正在淡去,钟眼缓缓闭合,一滴血泪从钟壁滑落,摔在她脚边的青砖上,溅起细小的血珠。
“七灯已灭......”她攥紧印信,指节发白,“真正的劫难,现在开始。”
九代先祖的魂影开始消散。
最末那道月白衫子的身影最后凝了凝,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林晚昭听见母亲的声音混在风声里:“阿昭,别怕。”
她扶着祖碑慢慢站起身,鲜血顺着下巴滴在印纽上。
祠堂外的喊杀声越来越近,沈知远的手按在她后背,温度透过棉袍传来。
陈叔的断剑在雪地里泛着冷光,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刀。
而林三叔还瘫坐在地上,望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仿佛第一次认识这副躯体。
归墟钟的血泪还在往下淌,一滴,两滴,在青砖上积成小小的血洼。
林晚昭望着那片血洼,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等你能听见所有亡者的声音时,就会明白,这世间最可怕的不是鬼,是人。”
雪越下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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