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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帕灰里的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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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穿堂,吹得灵堂内烛火摇曳不定。

  香炉中,那方染血的帕子正缓缓蜷曲、焦黑,边缘泛起细微的火星,像是亡魂不甘的低语。

  林晚昭闭目而立,指尖仍残留着簪尖划过的刺痛。

  一滴血,一缕魂,执念未散,记忆便不会消亡。

  她不再被动地聆听亡者絮语,而是以血为引,逆溯残留在信物上的最后一段执念——那是绣帕嬷嬷坠井前,拼死想要传递的真相。

  刹那间,意识如坠冰渊。

  她“看”到了——

  廊下青砖冷光泛寒,王氏端立如常,手中药碗未放,瓷白映着她唇角一丝几不可察的冷笑。

  廊中跪着林婉如,脸色惨白如纸,身子剧烈抽搐,口中不断喃喃:“我不烧……我不烧……娘,我不敢了……”声音细弱却撕心裂肺。

  而绣帕嬷嬷扑上前去,颤抖的手欲从女儿怀中夺下那半卷残信,嘶声哭喊:“大小姐留下的东西,不能毁!那是她用命换来的证据!”

  话音未落,黑影掠至。

  贺九如鬼魅现身,一手钳住嬷嬷脖颈,另一手猛地一扯,将她拖向后院。

  嬷嬷挣扎中袖口滑出半页泛黄纸片,炭笔字迹赫然在目:

  “……昭婕妤查账三月,王氏恐事泄,贿通刘允,伪作暴病,鸩杀于西厢。账册藏苏记夹层,铁料走密道三闸……”

  画面戛然而止。

  林晚昭猛地睁眼,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浸湿鬓边青丝。

  她踉跄后退一步,扶住供桌才稳住身形,胸口剧烈起伏。

  那是母亲的供状。

  不是遗书,不是遗言,是她在死前三日,秘密记录下的账目疑点与谋害推断!

  是她以命为笔,写下的最后一份证词!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她望着母亲灵位前那盏长明灯,声音微颤,却一字一句,如钉入骨,“你知道是谁杀了你,也知道她们想毁掉什么。”

  可这供状,只余半页。

  另一半,已被王氏焚尽,连同母亲最后的希望。

  但她还有机会。

  林晚昭深吸一口气,迅速收敛心神。

  她取出帕子一角,在灯下细细描摹那“如”字针脚与背面炭笔字迹,交予绿枝:“连夜拓三份,墨要浓,字要清,不得有误。”绿枝咬唇点头,捧纸退下。

  随后,她悄然潜入林婉如房中。

  窗外月色昏沉,屋内残香未散。

  她拾起香炉底灰,细嗅——兰雪香,掺了安神粉,还有一丝极淡的苦杏仁味。

  是毒。

  长期服用,可使人神志昏沉、噩梦频生,极易操控。

  难怪婉如总是浑浑噩噩,梦中惊叫不断。

  林晚昭将灰烬收于小瓷瓶,带回灵堂。

  燃第三柱香时,她以簪尖再度划破掌心,鲜血滴入香灰,口中轻诵:“执念归来,魂影重显。”

  片刻静寂。

  忽而,香雾缭绕中,一道凄厉女声幽幽响起,带着哭腔,颤抖不已:

  “娘说烧了就没事……可我梦见井底有女人拉我……她穿着白裙,头发散着,眼睛是黑的……她说‘你还我命’……我不想害妹妹……可贺九说,不听话的人,都会死……”

  林晚昭心头一紧。

  不是装疯,不是伪装。

  林婉如真的被囚于梦魇之中,日日被母亲之魂索命,又被贺九以“灭口”恐吓,夹在良知与恐惧之间,几近崩溃。

  她并非帮凶,而是另一个被王氏亲手毁掉的女儿。

  “你听见了?”沈知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他不知何时已至,玄色长衫沾着夜露,眉宇间凝着寒霜。

  他手中握着一卷残页,正是从帕子拓下的密信内容,另附一张户部军械流向图。

  “我查过了。”他步至案前,指尖点图,“苏记药行每月向城南‘济安堂’运送药材,但户部记录显示,同期有大量生铁、火硝从工部仓库流失,去向不明。而济安堂背后,是漕帮名下的空壳商号。”

  他顿了顿,眸光锐利如刀:“贺九交接的货,不是药材,是军械。王氏以药行掩护,经西跨院密道,将违禁物资运出府外,再由漕帮转送北境李将军——此人三年前曾因私通外族被御史弹劾,后虽贬职,却暗中扩军。”

  林晚昭瞳孔微缩。

  “所以……母亲当年查的,不只是林府账目,而是盐铁走私案?”

  “不错。”沈知远声音低沉,“‘昭婕妤’便是你母亲入宫时的封号。她曾任职内务司,查出王氏家族与李将军勾结,借商路洗钱运铁。她欲上报御史台,却在启程前暴毙。对外称病亡,实则……被毒杀灭口。”

  殿内死寂。

  烛火映着两人面容,一明一暗,皆凝着肃杀之气。

  良久,林晚昭缓缓抬手,将那方已被焚去大半的原帕,轻轻收入袖中。

  她站起身,走到母亲灵位前,取出一支新的帕子——一模一样,连针脚都分毫不差。

  她将拓文以极细墨线绣于背面,再以血染其一角,仿造坠井时的痕迹。

  而后,她打开供桌暗格,将这复刻之帕,悄然藏入其中。

  “沈公子。”她转身,目光如刃,却燃着冷火,“你说,若有人声称在神前得示,说旧信将出,牵连主母……这府中,会乱成什么样?”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

  林晚昭立于西院高墙之上,风卷起她素白的裙角,像一缕不肯安息的魂。

  铜铃在指尖轻轻一颤,余音未绝,仿佛还缠绕着方才东院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她没有动。

  不是不能动,而是不必动。

  贺九已经看见了——看见林婉如不再顺从,看见那半卷残信仍被死死攥在手中,看见她眼中终于燃起的、属于“人”的光。

  那一瞬,贺九的手顿住了,刀未出鞘,却比出鞘更冷。

  他站在床前,像一尊被岁月风化的石像,沉默中裂开一道无人察觉的缝隙。

  林晚昭唇角微扬,不是笑,是锋刃出鞘前的轻颤。

  她要的,从来不是当场揭破,不是一时痛快。

  她要的是人心崩塌的回响,是阴谋在自以为密不透风时,从内部轰然炸开一道裂痕。

  王氏焚信,贺九动摇,林婉如觉醒——三股绳索,终于开始绞紧。

  她跃下高墙,足尖轻点青瓦,悄无声息地退回灵堂。

  供桌前,那盏长明灯依旧昏黄,映着她清瘦的侧脸。

  她取出袖中复刻的染血帕子,指尖抚过背面细密的墨线绣字,如同抚摸母亲未冷的遗言。

  “娘,您听见了吗?”她低声呢喃,“她们怕了。”

  这一夜,西院的流言如野火燎原。

  “神前显兆,旧信将出。”

  “牵连主母,血债血偿。”

  “林府冤魂不散,只为昭雪一人。”

  奴仆私语,丫鬟惊惧,连巡夜的家丁都脚步匆匆,不敢靠近西院半步。

  而最惊惶的,是那一道深夜独行的身影——王氏。

  林晚昭伏于灵堂横梁,屏息静气,眼睁睁看着庶母披着斗篷,鬼祟推门而入。

  烛光映出她眼角的细纹与眉心的戾气,那张平日端庄贤淑的面孔,此刻扭曲如夜魇。

  她直奔供桌,熟练地掀开暗格夹层,取出一份泛黄残页——正是林晚昭故意留下的“饵”。

  王氏颤抖着手,将纸投入香炉。

  火舌舔舐纸角,炭笔字迹在烈焰中蜷曲、消失。

  “不能留……绝不能留……”她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如砂纸磨骨,“婉如若知真相,必反我……她胆小,可一旦明白是我毒杀她亲母……她会疯的……会毁了我……”

  林晚昭在梁上闭了闭眼。

  亲母?

  她心头一震,如遭雷击。

  王氏口中的“亲母”,不是指她自己生母,而是——林婉如的生母?

  可林婉如不是王氏亲生吗?

  记忆如潮水翻涌。

  幼时听老仆低语:王氏早年无子,抱养了旁支一女,取名婉如。

  那时只道寻常,如今再听,却如惊雷炸耳。

  若林婉如并非王氏亲女……那她所做的一切——毒杀嫡母、操控女儿、焚毁证据——就不再仅仅是夺产,而是掩盖一段足以让她身败名裂的真相!

  林晚昭呼吸微滞,指尖掐入掌心。

  王氏的恐惧,远比她想象的更深。

  她没有现身,没有阻拦。

  任其焚信而去。

  因为她要的,不是这一刻的证据,而是王氏亲手暴露的心虚。

  她要她夜夜难安,要她疑神疑鬼,要她在每一个风声鹤唳的夜里,都听见来自地底的控诉。

  而另一边,城南别院。

  贺九立于灯下,手中账册尚未合上,忽闻急报:“东院药房走水,林婉如砸碗拒药,还撕了药方!”

  他眸光骤冷,刀鞘重重一叩地面。

  三年来,那女孩从未反抗。

  药,她喝;话,她听;命,她交。

  她是王氏最顺从的傀儡,是他手中最稳妥的棋子。

  可今夜,棋子动了。

  他提刀入府,夜行如影。

  湿泥早已被绿枝悄悄泼洒在东院回廊,青石板上泛着幽光。

  窗缝铜铃细如发丝,悬于夜风之中,只待一丝异动。

  贺九轻功卓绝,落地无声,却未料靴底沾泥,一步滑出半寸——

  “叮铃——”

  铃声轻响,如鬼叩门。

  他身形一顿,眸中杀意翻涌。却未退,反而冷笑一声,继续前行。

  他知道有人在等他。但他不怕。

  他怕的,是屋里那人的变化。

  推门刹那,烛火摇曳。

  林婉如蜷缩床角,发丝凌乱,双目通红,手中紧攥半卷残信,指节发白。

  “我不烧了……”她喃喃,声音沙哑却坚定,“我要告诉妹妹……娘害了嫡母……她骗我……她不是我亲娘……她杀了人……”

  贺九立在门口,久久未动。

  刀在手,心却沉。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也是这样的夜,王氏将一封密信交予他:“护住婉如,她若知晓真相,必疯。”

  那时他以为,真相是林府内斗,是财产之争。

  如今才知,真相是血债,是谎言养大的女儿,是一场以亲情为饵的谋杀。

  “你以为她说真相?”他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井水,“她只会说你疯了。世人只会信她,不会信你。”

  林婉如抬头,泪眼模糊中却带着一丝笑:“可我……不怕了。”

  就在此刻——

  窗外黑影一闪。

  沈知远本已按图探明密道出口,正欲撤离,却被屋内一幕钉在原地。

  他看见贺九的刀,看见林婉如的信,看见那封被反复提及的“真相”。

  他悄然退走,心中已有轮廓:这不仅是林府家事,更是军械走私、朝堂构陷、血亲相残的巨网。

  而西院高墙之上,林晚昭望着东院灯火,铜铃在指尖轻颤。

  她抚过耳畔,仿佛听见母亲低语。

  “女儿今日,不只听魂,也不只救人——”

  她轻声接上,一字一句,如刀刻石:

  “我要,翻天。”

  夜风忽起,卷走一缕香灰,飘向府外荒巷。

  老秦的小屋,门缝漏出一线微光。

  墙上,那圈炭痕旁,又添三道新记——

  “初八,三更,双车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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