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父亲的秘密

　　夜色深沉，如浓墨般泼洒在青岚城上空。

　　外院那间简陋的柴房里，只点着一盏如豆的油灯，火光摇曳，将父子二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拉得忽长忽短，如同他们此刻飘摇未卜的命运。

　　林战躺在硬板床上，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嗬嗬声，苍白的脸上泛着濒死般的灰败。他紧紧攥着林昊的手，枯瘦的手指冰冷而用力，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昊…昊儿…”

　　他的声音微弱如丝，却带着一种回光返照般的急切。

　　“爹没事…”林昊跪在床边，反手握紧父亲冰冷的手，将一丝温和的混沌灵力缓缓渡了过去，试图缓解那蚀骨的痛苦与寒意。他能感觉到，父亲的生命力正如退潮般飞速流逝。

　　“听我说…时间…不多了…”林战艰难地摇头，浑浊的双眼努力聚焦，看着儿子日益坚毅的面庞，“你娘…她留下的石符…还有…这个…”

　　他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另一只颤抖的手，从自己贴身的内衬里，摸索出一枚样式古朴的黑色戒指。戒指不知是何材质，非金非铁，黯淡无光，表面刻着与石符类似的、杂乱无章的天然纹路。

　　“拿着…这是…你娘留下的…另一件东西…”他将戒指塞进林昊手中，戒指触手冰凉，却奇异地与胸口的石符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

　　林昊心中一震，握紧了戒指。

　　“你娘…她不是普通人…”林战的眼中流露出追忆、爱恋，以及深深的痛苦，“她来自…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这石符和戒指…关乎一个…惊天秘密…牵扯到…‘窃天者’…”

　　“窃天者？”

　　林昊瞳孔骤缩。这个名字，带着一种莫名的寒意，悄然渗入他的心间。

　　“他们…是古老的存在…躲在幕后…执掌…部分天命…”林战每说几个字，就要停下来剧烈喘息，嘴角溢出暗红色的血沫，“他们视所有…能威胁到…他们掌控的…存在为异数…必会…清除…”

　　“你娘的离开…我的重伤…甚至你的…九劫逆天体…可能都…都与他们有关…”

　　轰！

　　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响！

　　母亲的神秘失踪，父亲当年离奇的重伤，自己这被视为“天弃”的体质……一直以来笼罩在家庭上空的迷雾，似乎在这一刻被撕开了一角，露出了背后令人心悸的庞大阴影！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林昊的声音因愤怒和震惊而微微沙哑。

　　“不…不知道…或许…逆天…便是原罪…”林战的眼神开始涣散，气息越发微弱，“昊儿…你要…活下去…变得…更强…去…青云宗…找一个…叫…酒剑仙的人…他是…你娘的…故人…或许…能帮你…”

　　“酒剑仙…”林昊将这个古怪的名号牢牢刻在心里。

　　“记住…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林家…也并非…铁板一块…”林战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瞥向窗外，那里是内堂的方向，蕴含着无尽的深意，“三长老…他…”

　　话音未落——

　　嗖！嗖！

　　两道锐利的破空之声，如同毒蛇吐信，骤然从窗外射入！

　　是两根通体漆黑的短矢，箭头在昏暗的油灯下闪烁着幽蓝的光泽，分明淬有剧毒！目标直指床榻上的林战！

　　快！狠！准！

　　分明是要杀人灭口！

　　“父亲！”

　　林昊目眦欲裂，混沌石符空间内锤炼出的敏锐感知和反应速度在这一刻爆发到极致！

　　他来不及多想，身体本能地向前一扑，整个人覆盖在父亲身上，同时体内那精纯的混沌灵力轰然爆发，在背后形成一层稀薄却坚韧的无形气墙！

　　噗！噗！

　　两根毒矢狠狠钉在气墙之上，强劲的力道穿透了大半，箭头几乎要触碰到林昊的背心衣衫，最终被死死阻住，颓然落地，发出“叮当”两声轻响。

　　几乎是同一时间，林昊左手闪电般抄起床上父亲的一只旧布鞋，灌注灵力，朝着毒矢射来的窗口方向猛地掷出！

　　“砰！”

　　旧布鞋裹挟着凌厉的劲风，撞碎窗棂，外面传来一声闷哼，以及一阵急促远去的脚步声。

　　林昊没有立刻追击，他迅速检查父亲的情况。林战本就油尽灯枯，再经此惊吓，已然昏死过去，气若游丝。

　　无尽的怒火，如同岩浆般在他胸中翻涌、积压！

　　白天演武场的羞辱，父亲多年的伤痛，母亲离奇的失踪，自己体质背负的诅咒，还有此刻这毫不留情的暗杀……所有的线索，似乎都隐隐指向某个隐藏在深处的黑手。

　　“窃天者…林家内鬼…”

　　他轻轻将父亲放平，盖好薄被，眼神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

　　他走到窗边，拾起那两根淬毒的短矢。矢身没有任何标记，是最普通的制式，显然对方行事极为谨慎。

　　他又看向手中那枚冰冷的黑色戒指，与胸口的石符贴近时，那种微弱的共鸣感愈发清晰。

　　意识沉入混沌石符空间。

　　灰蒙蒙的空间内，中央的混沌气流缓缓旋转。当他的意识带着那枚黑色戒指进入时，异变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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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嗡——！

　　一直沉寂的黑色戒指，突然爆发出深邃的乌光！它与石符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两者表面的天然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开始对应、流转。

　　一篇更加复杂、更加晦涩的经文片段，伴随着无数关于阵法、符文、炼器的零碎知识，如同决堤的洪水，强行涌入林昊的脑海！

　　《混沌道经》——阵法篇（残）！炼器篇（残）！

　　与此同时，石符空间边缘的混沌似乎被驱散了一些，空间隐约扩大了几分，时间流速的加成，似乎也提升了一丝！

　　这枚戒指，竟然是开启石符更深层功能的钥匙！

　　巨大的信息冲击让林昊意识一阵眩晕，但他心中却涌起狂喜！

　　这无疑是雪中送炭！父亲留下的，是真正足以改变命运的宝藏！

　　他迅速消化着那些知识，虽然残缺，但其中蕴含的玄奥，远超林家乃至青岚城所能接触到的任何传承。尤其是里面记载的一种名为“小混沌阵”的简易阵法，兼具隐匿、防御、聚灵之效，正适合他现在的情况！

　　没有犹豫，林昊立刻退出空间，找出父亲积攒的一些劣质玉石边角料，按照刚刚领悟的法门，以混沌灵力为引，开始在柴房四周刻画、布置。

　　过程并不轻松，他的灵力消耗巨大，额头渗出细密汗珠。但当最后一个符文落下，所有玉石微光一闪，彼此气机勾连，形成一个无形的力场将柴房笼罩时，他感觉到周围的灵气开始缓缓汇聚而来，而屋内的气息则被完美隐藏。

　　有了这层防护，至少父亲暂时安全了。

　　他回到床边，守护着昏迷的父亲，手握戒指与石符，眼神锐利如刀。

　　父亲的嘱托，母亲的线索，自身的命运，暗处的杀机……所有的一切，都汇聚成一个清晰无比的目标——

　　离开青岚城，前往青云宗，找到酒剑仙！

　　只有获得更强的力量和真相，才能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囚笼，清算所有的恩怨！

　　窗外，夜色依旧浓重，远方的天际，却已隐隐透出一丝微光。

　　林昊盘膝坐下，一边守护父亲，一边疯狂汲取着石符空间内十倍时间流速的优势，修炼《混沌道经》，巩固修为，参悟新得的阵法炼器知识。

　　他知道，黎明到来之时，便是他踏上征途之始。

　　前路注定荆棘密布，杀机四伏。

　　但他无所畏惧。

　　因为从他握住石符与戒指的那一刻起，他的命，就已握在自己手中。

　　命运的齿轮，开始加速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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