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麒麟阁

　　翌日黄昏，皇宫西北角的麒麟阁笼罩在暮色之中。

　　这座三层楼阁飞檐斗拱，古朴庄严，是收藏前朝文物典籍之所，平日少有访客。此刻更是寂静无声，唯有风吹过檐角铜铃发出的零星轻响。

　　沈默依照约定，悄然来到阁后一处假山石旁。按照胤凰所述，他伸手在第三块山石底部摸索，果然触到一个隐蔽机关。轻轻一按，假山无声滑开，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密道入口。

　　密道内潮湿阴暗，石阶上生着青苔，显然久无人迹。沈默点燃早已备好的灯笼，小心向下行去。

　　地道蜿蜒曲折，走了约莫半炷香时间，前方出现一扇青铜门。门上雕刻麒麟图案，与玉佩投影一模一样。

　　沈默取出玉佩，对准麒麟眼部凹陷处。严丝合缝！轻轻一旋，青铜门无声开启。

　　门内是一间圆形石室，四壁皆是书架，堆满竹简帛书。正中有一座石台，台上空无一物，积着薄薄灰尘。

　　胤凰还未到。

　　沈默举灯细看，发现石台上有淡淡印痕，似是曾经长期放置某种方形物件。印痕尺寸与传说中传国玉玺大小相符。

　　玉玺确实曾在此处！但如今下落不明。

　　他仔细检查石室，在东南角书架后发现一道暗门。推开暗门，里面是一间更小的秘室，墙上绘满星图，地上摆着古怪仪器，似是观星测象之所。

　　秘室中央有一个紫檀木盒。沈默小心打开，里面不是玉玺，而是一卷金丝织就的帛书。

　　展开帛书，上面用朱砂写着密密麻麻的古篆。沈默细读之下，心中骇然！

　　这帛书竟是前朝末代皇帝的血诏！其中揭露了一个惊天秘密：当年大胤太祖皇帝得位不正，实为篡位弑君！而传国玉玺中藏有前朝龙脉所在之秘，得之者可获正统天命。

　　帛书末尾写道：“玉玺藏于双龙佩中，唯真龙之血可启。”

　　双龙佩？沈默猛然想起自己的玉佩！那龙凤图案，实为双龙交缠！他急忙取出玉佩，就着灯光细看，果然发现玉佩中部有一道极细微的缝隙。

　　真龙之血...莫非需要皇室血脉？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轻微脚步声。沈默急忙收好帛书玉佩，闪身躲入暗处。

　　来人身披斗篷，体态轻盈，正是胤凰。她环视石室，轻唤：“沈公子？”

　　沈默从暗处走出：“殿下。”

　　胤凰看到他，明显松了口气：“我还担心你找不到这里。可有什么发现？”

　　沈默将帛书内容简要告知，但隐去了玉佩之事。并非不信任胤凰，而是此事关系太大，他需要时间思考。

　　胤凰听后震惊不已：“难怪赵弘盛和幽冥司如此急切寻找玉玺！若真如帛书所说，得玉玺者可得天命，那整个天下都将动荡！”

　　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查到一些关于幽冥司的线索。这个组织确实源于前朝，原本是皇室暗卫，专门处理见不得光的事务。大胤立国后，他们转入地下，成为一股神秘势力。”

　　“幽冥司主究竟是谁？”

　　胤凰摇头：“无人知晓其真实身份。只听说他武功极高，精通奇门遁甲，且在前朝遗老中威望很高。”她顿了顿，压低声音，“更可怕的是，朝中可能有多位重臣都与幽冥司有牵连。”

　　沈默正要开口，忽然耳廓微动：“有人来了！”

　　两人急忙吹熄灯火，躲入暗室。

　　不多时，青铜门再次开启，三个黑衣人举着火把走进来。为首一人冷笑道：“不必躲了，我们知道你们在这里。”

　　沈默与胤凰对视一眼，心知无法隐藏，只得走出暗室。

　　火光照耀下，沈默看清来人面貌，心中一震！中间那个黑衣人，竟是日间在皇宫见过的老太监魏公公！

　　魏公公此刻腰板挺直，目光如电，哪还有半分老态龙钟之相？

　　“魏公公？”胤凰惊疑不定，“你...”

　　魏公公阴阴一笑：“老奴侍奉三代帝王，等的就是今天。”他目光扫过石台，“玉玺呢？”

　　胤凰镇定道：“什么玉玺？本宫不知公公在说什么。”

　　魏公公冷哼一声，忽然出手如电，直取胤凰！沈默早有防备，软剑出鞘，挡住这一击。

　　“好小子！”魏公公怪笑一声，双掌泛起黑气，正是幽冥掌！

　　两人瞬间过了十余招，魏公公武功之高，竟不在那幽冥司主之下！

　　另外两名黑衣人也加入战团，围攻胤凰。胤凰虽也会武，但毕竟不如这些高手，顿时险象环生。

　　沈默见状心急，剑法陡然变得凌厉无比，一招“流云逐月”逼退魏公公，闪身护在胤凰身前。

　　魏公公眼中闪过惊异：“流云剑法！你是萧云飞的什么人？”

　　沈默不答，剑势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魏公公竟被逼得连连后退。

　　就在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忽然响起：“魏老三，退下。”

　　幽冥司主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室内！他还是那身黑袍，兜帽遮面，浑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魏公公恭敬退后：“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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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冥司主目光落在沈默身上：“双龙佩在你手中吧？交出来，可饶你们不死。”

　　沈默心中剧震，对方如何知道玉佩之事？

　　胤凰冷声道：“幽冥司主，你究竟是谁？为何与前朝余孽勾结？”

　　幽冥司主发出低沉笑声：“长公主殿下，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更安全。”他缓缓抬手，掌心黑气凝聚，“最后问一次，交不交玉佩？”

　　沈默将胤凰护在身后，剑尖斜指：“想要玉佩，先问过我的剑！”

　　“找死！”幽冥司主身形一晃，已到沈默面前！掌风凌厉，带着刺骨寒意。

　　沈默只觉一股巨大压力扑面而来，知道遇上了生平最强对手。他全力施展流云剑法，剑光如瀑，却仍被逼得步步后退。

　　更可怕的是，幽冥掌力透过剑身传来，震得他气血翻涌。旧伤未愈的左肩开始剧痛。

　　胤凰见状，忽然从袖中取出一物掷向空中！那物事爆开，发出刺眼强光和尖锐啸声！

　　“走！”她拉住沈默，冲向暗室。

　　幽冥司主被强光所慑，动作稍缓。魏公公等人则被啸声震得耳膜生疼。

　　趁此机会，两人冲入暗室。胤凰在墙上一按，一道石门轰然落下，暂时阻隔了追兵。

　　“这边！”胤凰拉着沈默沿另一条密道疾奔。

　　这条密道更加狭窄曲折，且岔路众多。胤凰却似十分熟悉，毫不犹豫地选择路径。

　　跑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出现亮光。出口竟在一口枯井之中！

　　两人爬出枯井，发现身处皇宫御花园偏僻处。

　　胤凰松了口气：“暂时安全了。”

　　沈默却面色凝重：“殿下为何对密道如此熟悉？”

　　胤凰微微一笑：“因为我母亲是前朝公主。”

　　沈默愕然：“什么？”

　　“孝睿皇后，实为前朝末代皇帝幼女。”胤凰轻声道，“这些密道，是她生前告诉我的。她希望有朝一日，若我遇到危险，可借此保全性命。”

　　她看着沈默：“现在你明白为何我不在乎你是否前朝后人了吗？因为我也流着前朝皇室的血。”

　　沈默心中波涛汹涌。难怪胤凰对前朝之事如此了解，难怪她愿意帮助自己！

　　“那传国玉玺...”

　　胤凰摇头：“母亲从未提起玉玺之事。她只希望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不愿再见动荡。”她苦笑一声，“若早知道玉玺秘密，或许许多事情都会不同。”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喧哗声！大批侍卫正向御花园涌来！

　　“他们发现我们了！”沈默拉住胤凰，“快走！”

　　两人躲躲藏藏，好不容易来到宫墙边。但宫门早已戒严，根本无法出入。

　　“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暂避。”胤凰引着沈默来到一处荒废宫殿，“这里是冷宫，平日无人前来。”

　　殿内蛛网密布，尘土厚积，显然久无人迹。

　　沈默仔细检查确认安全后，才松了口气。左肩伤口因方才打斗而裂开，鲜血染红了衣衫。

　　胤凰见状，急忙取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快坐下，我为你包扎。”

　　她小心为沈默褪去上衣，看到那道狰狞伤口，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伤得这么重...”

　　沈默淡淡道：“无碍，习武之人难免。”

　　胤凰轻柔地为伤口上药包扎，动作仔细温柔。两人距离极近，呼吸可闻。

　　沈默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心中涌起奇异感觉。这位权倾朝野的长公主，此刻却如寻常女子般为他疗伤，眼中满是担忧。

　　胤凰抬眸，正好对上沈默目光。四目相对，一时俱都怔住。

　　空气中弥漫着微妙气息。烛火摇曳，将两人身影投在墙上，仿佛交融在一起。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有人来了！

　　两人急忙躲到屏风后。

　　殿门被推开，几个侍卫举着火把进来：“搜仔细点！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过！”

　　眼看就要搜到屏风处，沈默握紧剑柄，准备拼死一搏。

　　忽然，一个威严声音响起：“谁让你们来此的？这是冷宫禁地，岂容擅闯！”

　　侍卫们慌忙跪地：“参见王爷！”

　　王爷？沈默心中一动，从缝隙中看去，只见一个身穿四爪蟒袍的中年男子站在殿门口，不怒自威。

　　竟是靖王胤禛！当今天子的亲叔父，胤凰的皇叔！

　　靖王冷声道：“宫中混入刺客，你们不去重点区域搜查，却来这荒废冷宫浪费时间？真是废物！”

　　侍卫们连声称是，慌忙退去。

　　靖王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殿中踱步，似乎在寻找什么。最终，他在一根柱前停下，伸手在柱上某处轻轻敲了三下。

　　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去。

　　待殿内重归寂静，沈默和胤凰才从屏风后走出。

　　“皇叔为何会来此？”胤凰蹙眉，“他平日从不过问宫中事务。”

　　沈默走到那根柱前，仔细检查，发现了一个极隐蔽的暗格。打开暗格，里面有一个小铜管。

　　取出铜管，倒出一卷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写着：“今夜子时，翠微亭，独往。——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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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凰看过纸条，面色变幻：“皇叔这是...要帮我们？”

　　沈默沉吟道：“靖王素来低调，但朝中皆知他手握重兵。若他肯相助，或许能扭转局势。”

　　胤凰却摇头：“皇叔为人深沉，从不轻易表态。此时突然示好，恐有蹊跷。”

　　“但眼下我们无路可走，不如冒险一试。”沈默道，“届时我暗中保护殿下。”

　　胤凰沉思良久，终于点头：“也好。或许皇叔真知道些什么。”

　　子时将至，翠微亭笼罩在夜色中。

　　这是御花园深处的一座小亭，临水而建，位置偏僻。

　　胤凰独自站在亭中，沈默则潜伏在不远处的假山后，全神戒备。

　　脚步声响起，靖王如约而来。他仍是白日那身便服，身后未带随从。

　　“皇叔。”胤凰微微行礼。

　　靖王摆手示意免礼，直截了当道：“凰儿，你惹上大麻烦了。”

　　胤凰镇定道：“皇叔指的是？”

　　“玉玺之事。”靖王压低声音，“赵弘盛和幽冥司已经联手，欲借玉玺之事扳倒你，拥立幼帝，把持朝政。”

　　胤凰冷笑：“他们未免太小看本宫了。”

　　靖王摇头：“你不知他们势力多大。朝中过半大臣都已暗中投靠，京畿守军也多在他们掌控之中。”他叹口气，“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冒险见你。”

　　“皇叔为何要帮我？”

　　靖王正色道：“因我乃胤氏子孙，不能眼看江山落入奸佞之手！更何况...”他眼中闪过痛色，“你父皇临终前，曾嘱我好生辅佐你与皇上。”

　　胤凰默然片刻，问道：“那皇叔可知玉玺下落？”

　　靖王摇头：“不知。但我知道另一件事——幽冥司主真实身份。”

　　“是谁？”

　　靖王凑近几步，压低声音：“他就是...”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一道银光从暗处射向靖王后心！

　　沈默早已警觉，闪电般掷出手中石子！“叮”的一声，暗器被击偏，擦着靖王肩膀飞过。

　　几乎同时，数道黑影从四面八方扑来！目标直指靖王！

　　沈默纵身跃出，软剑如银蛇出洞，挡住两名杀手。靖王也展现出不俗武功，与另一名杀手缠斗在一起。

　　胤凰被护在中间，焦急观战。

　　这些杀手武功极高，且配合默契，显然是幽冥司精锐。沈默虽武功超群，但以一对多，又要保护两人，顿时陷入苦战。

　　激战中，靖王忽然闷哼一声，肩头中了一剑！沈默急忙回援，却被两名杀手缠住。

　　眼看靖王就要丧命刀下，胤凰忽然从袖中射出一支袖箭！那杀手猝不及防，被射中咽喉，倒地身亡。

　　就在这时，幽冥司主如同鬼魅般出现，直取胤凰！

　　沈默被三人缠住，无法脱身，眼看胤凰就要遭毒手！

　　靖王忽然猛扑上前，用身体挡在胤凰身前！

　　“噗”的一声，幽冥掌重重印在靖王胸口！

　　靖王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后退。

　　幽冥司主一愣，似乎没想到靖王会舍身相救。

　　就这瞬息之机，沈默终于解决对手，闪身护在两人身前。

　　幽冥司主冷笑一声，并不恋战，挥手带人退去。

　　沈默急忙查看靖王伤势。这一掌极重，靖王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皇叔！”胤凰扶住靖王，泪如雨下，“你为何...”

　　靖王艰难一笑：“答应过...你父皇...保护...”话未说完，已昏死过去。

　　远处传来侍卫的喧哗声，显然被打斗惊动。

　　沈默背起靖王：“殿下，必须尽快离开！”

　　胤凰擦干眼泪，重拾冷静：“跟我来！”

　　三人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亭中斑斑血迹，见证着这场惊心动魄的暗夜厮杀。

　　而这场争夺玉玺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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