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秃鹫，黑色天平

　　张道一走到吧台前，在高脚凳上坐下。

　　“早上好，先生。来点什么？”酒保将擦好的杯子放回架上，语气温和，用的是略带口音的英语。

　　“清水，谢谢。”张道一用英语回答，声音平稳。

　　酒保点点头，转身倒了一杯冰水，放在张道一面前。“第一次来？”

　　“路过。”张道一接过水杯，没有喝，只是轻轻转动着杯子，“听说这里消息比较灵通。”

　　酒保擦拭吧台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眼看了张道一一下，嘴角勾起一个标准的、看不出情绪的弧度：“我们只是卖酒的，先生。客人喝多了，偶尔会说些醉话，真真假假，当不得真。”

　　很谨慎。

　　张道一不再绕弯子，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将里面所有的本地纸币拿出来，大概相当于一两百人民币，放在吧台上，推到酒保面前。

　　“我想买两个消息。”他压低声音，“第一，几天前，北边克拉镇彻底完蛋后，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或队伍，从那边过来，或者在这附近活动？尤其是穿着统一、行动有素的小队，或者独行的、比较扎眼的人。”

　　酒保看了一眼那叠纸币，没有立刻去拿，反而问道：“第二个消息呢？”

　　“第二个，”张道一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直视酒保，“最近这附近，有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事情？比如，有人突然精神失常，嘴里念叨听不懂的话；或者，某个地方晚上出现异常的动静、光影；再或者有没有什么大人物，在暗中打听或悬赏关于副本、异常点之类的消息？”

　　听到异常点几个字，酒保擦拭吧台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下。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伸出手，将那叠纸币收进吧台下的抽屉里。

　　“第一个问题。”酒保的声音更低，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克拉镇崩溃后，涌过来不少人。乱糟糟的。统一着装的小队见过几拨，有灯塔，圆桌的人，有战斗佬，还有东方面孔，分不清是哪边的。独行的，也有几个比较显眼。几天前的晚上，有个穿深色兜帽衫的男人来过我这里，只坐了一会儿，喝了杯酒，问了差不多的问题，然后留下这个走了。”

　　酒保从吧台下面摸出一样东西，推给张道一。

　　那是一枚拇指大小、边缘不规则、泛着暗哑金属光泽的黑色薄片，像是从什么金属物件上掰下来的，表面有极其细微的刻痕。

　　张道一拿起薄片。入手冰凉，刻痕杂乱，看不出含义。但他体内的【冥河摆渡人】核心，却对这东西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同源般的共鸣感！不是冥河，更像是某种类似的、带着摆渡或通行概念的规则残留？

　　夜游神？是他留下的？他也在打听消息？留下这个是什么意思？标记？信物？还是无意中掉落的？

　　张道一不动声色地将薄片收起。

　　“第二个问题。”酒保继续说道，声音更轻，几乎如同耳语，“奇怪的事可不少了，一直都有。但这几天嘛，确实多了些。镇子西头的老仓库区，前天晚上有人听到里面传来打斗声和惨叫，早上去看，只找到几滩黑乎乎、像烧焦又像融化的痕迹，还有浓得散不掉的腥味。蛇头坤沙手下有两个跑腿的，昨天下午突然疯了，一个不停地说水里有眼睛，另一个则拼命挖自己的眼睛，拦都拦不住，现在关在诊所里打镇静剂。”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酒吧里其他客人，确认没人注意这边，才用几乎微不可闻的气音说：“至于大人物和异常点昨晚，有两个生面孔来找过秃鹫。”

　　秃鹫是这片区域一个有名的情报贩子兼中间人，心狠手辣，但信誉不错。

　　“那两个人，穿着很普通的户外装，但气质很冷，像机器。他们给了秃鹫一个加密存储器，说了几句话就走了。秃鹫看完里面的东西后，脸色很难看，把他手下最得力的几个人都叫了过去，密谈了很久。今天早上，秃鹫的几个手下就开始在镇子里四处打听，重点是关于最近出现的、实力突然暴涨或者行为异常的新面孔，还有固定出现的异常空间波动点。”

　　酒保看着张道一，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那两个人离开时，我正好在门口抽烟。其中一个人，左手手背上，有一个很小的、黑色的天平纹身。”

　　黑色的天平纹身！

　　张道一瞳孔微缩。这个图案，他见过！在夏芸的笔记本扉页上！被橄榄枝环绕的天平！虽然酒保描述的是简单的黑色天平，没有橄榄枝，但天平这个意象，很可能指向同一个组织，或者其相关分支！

　　是夏芸所属的那个国际调查组织？还是别的什么？他们在找清理目标？还是说他们就是获得任务的清理者，或者其前哨？

　　信息量很大，而且很不妙。

　　“多谢。”张道一点点头，将杯中的冰水一饮而尽，冰凉的感觉压下心头的波澜。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酒保忽然叫住他，从吧台下又拿出一个东西，是一个巴掌大的、没有任何标记的黑色金属扁盒，推给张道一。

　　“那个戴兜帽的男人留下的东西，除了薄片，还有这个。他说，如果有看起来懂行、又对异常感兴趣的人来打听，就把这个给他。”

　　酒保看着张道一，“我想，你应该就是他说的人。”

　　张道一拿起金属扁盒。入手沉甸甸的，密封很好，没有锁孔，像是一体成型。

　　他尝试用感知探查，却被一层奇异的、非能量非物质的屏障挡住。这需要特殊方式开启。

　　夜游神，他到底想干什么？留下线索，留下物品，像是在引导什么。

　　“他还有说什么吗？”张道一问。

　　酒保摇摇头：“只说了一句：风暴将至，早做准备。”

　　风暴，什么风暴？

　　张道一不再多言，将金属扁盒收好，对酒保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酒吧。

　　站在喧嚣的街道上，阳光已经有些刺眼。他眯起眼睛，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情报有了，麻烦也来了。

　　得尽快想办法联系老陈，获取组织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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