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航道尽头

　　“生命信号消失，规则波动残留指向水面！”寸头男瞬间锁定那片黑水，以及水面上正在缓缓远去的、站在一块古怪木板上的张道一！

　　“在那！”年轻队员低呼，抬起手中那把带符文的手弩就要瞄准。

　　“别用能量武器！”寸头男厉声制止，“这水规则混乱，能量扰动可能引发连锁反应！用抓钩！”

　　另一个队员反应极快，已经从腰间解下带绳索的合金抓钩，在手中呼呼抡了两圈，朝着张道一的方向猛地掷出！

　　抓钩带着破风声，划过二十多米的距离，直取张道一后背！

　　张道一听到风声，头都没回，身体在残片上猛地向侧面一倒！

　　抓钩擦着他肩膀飞过，噗嗤一声，钩进了他前方不远处的黑色水面之下？不，不是钩进水里，是钩进了那层无水地面前方的、依旧正常的黑水里，但立刻被粘稠的黑水裹住，迅速下沉，绳索瞬间绷直！

　　掷出抓钩的队员脸色一变，用力回拉，却感觉绳索那头沉重无比，还在不断被向下拖拽！

　　“松手！”寸头男喝道。

　　那队员赶紧松开机关，绳索连同抓钩一起，眨眼间被黑水吞没，消失不见。

　　就这么一耽搁，张道一身下的轨道又向前滑出了一大段距离，已经快到溶洞中央，离岸边更远了。

　　“头儿，他脚下那东西有古怪！黑水好像不碰他！”年轻队员急道。

　　寸头男脸色阴沉，死死盯着张道一脚下那圈明显的无水区和那块发光的残片，又看了看自己左手探测器上疯狂跳动的数据。

　　“他应该是激活了这里的某种遗留规则，获得了临时通行权限。”寸头男快速分析，“我们不能直接下水。这黑水的规则侵蚀性太强，防护撑不了多久。”

　　“那怎么办？眼睁睁看他跑？”

　　“跑？”寸头男冷笑一声，从战术背心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类似老式怀表的银色装置，按了一下。装置表面亮起一个红色的天平图案。

　　“他跑不了。教授给了权限，启动区域规则干扰，频率调到与死亡、水域规则对冲。把他从那条安全轨道上震下来！”

　　“可是头儿，干扰范围太大，我们也会被波及……”

　　“后退，到通道口，启动单体防护。”寸头男命令果断，自己已经率先向通道口退去。

　　两个队员紧随其后。三人退到通道口下方，寸头男在银色装置上快速点按几下，然后将装置猛地拍在地上！

　　装置嵌入地面，红色天平图案大亮，一圈无形的、令人牙酸的高频震动波，以装置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嗡——！！！

　　整个溶洞都震动起来！洞顶钟乳石嘎吱作响，灰尘碎石簌簌落下。平静的黑水水面第一次剧烈翻腾起来，像煮沸了一样，咕嘟咕嘟冒起一个个黑色的、粘稠的气泡！

　　张道一正全神贯注维持平衡，脚下的水面突然剧烈颠簸起来！像是火车开上了正在地震的轨道，左摇右晃，随时可能脱轨！

　　更麻烦的是，周围的黑水被那高频震动波搅得彻底狂暴，黑色的浪头翻卷起来，好几次差点拍到他身上！

　　那些黑水溅到无水区域边缘，立刻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边缘区域开始变得模糊、不稳定！

　　手中的黑薄片光芒急剧闪烁，脚下的焦黑残片也开始震动、哀鸣，表面再次出现细微的焦黑裂痕。

　　“妈的…”张道一咬牙，努力蹲低重心。他知道对方用了范围干扰，想把他从这临时通道上震下去。一旦落进这狂暴的黑水里，后果不堪设想。

　　他看向左手握着的金属盒子。盒子也在微微震颤，表面的月光微光忽明忽暗。

　　拼了！

　　张道一将体内所剩不多的、属于摆渡人的那点规则气息，不再保留，全部灌注进金属盒子！

　　同时，将那枚黑薄片，直接按在了盒子侧面！

　　他不知道这有没有用，纯粹是死马当活马医。

　　金属盒子猛地一烫！

　　紧接着，盒底那根幽蓝细针再次弹出，但这次不是刺向外界，而是针尖向上，射出一道极细的、幽蓝色的光束，直接打在悬浮在张道一身前的、已经有些黯淡的小船虚影上！

　　小船虚影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猛地膨胀、凝实！瞬间从巴掌大变成了一艘足以容纳一人蜷坐的、古朴小木船的完整虚影！虚影将张道一和脚下的残片一起笼罩进去！

　　轰！

　　一个黑色的浪头正好拍在虚影船身上，但这一次，浪头被虚影船身稳稳挡住、排开！船身只是晃了晃，没有破碎！

　　有效！

　　张道一心中一喜，但立刻感觉到一阵强烈的虚弱感袭来。刚才那一下，几乎把他剩下的精神力抽干了。这虚影小船撑不了多久。

　　他必须尽快离开干扰范围，或者找到真正的出路。

　　他强打精神，操控着脚下残片——现在感觉更像是他在用意念影响这艘虚影小船——朝着黑水对面、溶洞另一侧的黑暗深处，加速冲去！

　　“干扰无效！他撑起了防护！”通道口，年轻队员看着探测器惊呼。

　　寸头男脸色铁青。“维持干扰！他那种状态肯定消耗巨大，撑不久！准备第二套方案——等他一脱离水面，立刻！”

　　他话没说完，探测器上代表张道一的光点，在冲到溶洞对面石壁附近时，突然消失了！

　　不是信号减弱，是彻底消失！

　　“怎么回事？”寸头男冲到水边，目镜功率调到最大，看向张道一消失的方向。

　　溶洞对面，是粗糙的岩壁，看起来没有任何出口。黑水在那里似乎到了尽头，贴着岩壁。

　　但张道一和那艘虚影小船，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撞向岩壁，然后像是融化进去一样，不见了。

　　“空间夹层？还是规则裂隙入口？”寸头男拳头握紧，骨节发白。“他进去了，立刻报告教授，目标进入了未知规则空间，疑似与某种权限相关的隐藏区域。请求下一步指示！”

　　他死死盯着那片看似普通的岩壁，眼神里除了不甘，还多了一丝忌惮。

　　这个张道一，比他预想的，难缠太多了。

　　而此刻，溶洞对面，岩壁之后。

　　张道一只觉得眼前一黑，接着是短暂的失重和挤压感，像是穿过了一层厚厚的水膜。

　　然后，脚下一实。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铺着方形青石板的地面。四周很暗，但不是那种溶洞的天然黑暗，更像是在一个没有窗户的、巨大的古代建筑内部。

　　空气阴冷，带着灰尘和陈年木头的气味。远处，有一点极其微弱的、幽绿色的光，朦朦胧胧，勉强勾勒出一些巨大立柱的轮廓。

　　他身后，是青石墙壁，严丝合缝，没有来时的洞口。那艘虚影小船在穿过“墙壁”后就消散了，脚下的老旧残片也失去了光泽，变成一块普通的烂木头，吧嗒掉在地上。

　　黑薄片和金属盒子都恢复了平静，只是摸上去，比之前更凉了一些。

　　张道一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坐下，大口喘气。头疼得厉害，眼前一阵阵发黑，精神力透支的恶果开始显现。

　　他勉强摸出块压缩饼干，塞进嘴里，干嚼了几下，艰难咽下去。又喝了口水。

　　缓了好几分钟，眼前的黑晕才散去些。

　　他抬起头，看向远处那点幽绿的光。

　　光很微弱，但在这绝对的黑暗里，像灯塔一样醒目。

　　这里是什么地方？黑水航道尽头的终点？还是另一个完全独立的异常空间？

　　他撑着墙壁站起来，腿还有点软。但不敢久留，谁知道黑色天平的人会不会找到办法跟进来。

　　他拧了下手中的手电，电量显示只剩一半了，拧亮，光柱刺破黑暗，照向前方。

　　光柱划过之处，能看到高大的、需要几人合抱的石头柱子，上面雕刻着模糊的、早已斑驳的图案，像是某种祭祀或摆渡的场景。地面青石板缝隙里长着厚厚的、墨绿色的苔藓，踩上去滑腻腻的。

　　空气里有种很淡的、熟悉的香味……不是花香，像是寺庙里那种陈年的线香味，但又混着一股水腥气。

　　他朝着那点幽绿的光，慢慢走去。

　　脚步落在青石板上，发出空旷的回音，传出去老远，又荡回来，更显得这地方死寂。

　　走了大概两三分钟，穿过了好几排巨大的石柱，那点幽绿的光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个石头灯盏？

　　放在一个高高的、同样是石头雕刻的台子上。灯盏样式古朴，像个小碗，里面没有灯油灯芯，只有一团静静燃烧的、拳头大小的幽绿色火焰，无声无息，散发着冰冷的光。

　　而在灯盏后面，影影绰绰，似乎有一扇门。

　　一扇巨大的、对开的、木质的门。门上有着繁复的铜饰，但大多锈蚀了。门紧闭着。

　　门的上方，悬挂着一块同样蒙尘的匾额。手电光扫过，勉强能辨认出上面两个褪了色的大字：

　　“渡……”

　　后面的字被厚厚的蛛网和灰尘盖住了，看不真切。

　　张道一站在石灯盏前，幽绿的火光映着他的脸，忽明忽暗。

　　他看着那扇门，又看了看手中的黑薄片和金属盒子。

　　薄片上的小船印记，似乎朝着门的方向，微微偏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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