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亲复仇戮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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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当中,多是些神色仓惶,眼中交织着渺茫希望的百姓,男女都有,年纪大的居多,间或有一两个年轻的,也是面色凄惶。彼此并不相识,但此刻却因着同样的目的,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沉默。
偶尔有人低声交谈两句,声音也压得极低。
“这位老哥,也是去……寻人?”
一个同样穿着破旧,面色黧黑的中年汉子,与老李头走了个并排,哑着嗓子问道。
老李头点点头,喉头哽得厉害,只闷声吐出一个字:“嗯。闺女。”
那汉子叹了口气,眼神灰暗:“我是找我婆娘……金狗进城那天,她出去找吃的,就再没回来。这么久了……”
他摇摇头,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意思很明显——这么久,又是落在那种地方,怕是凶多吉少,不过是去碰碰运气,求个死心罢了。
老李头的心,随着汉子的话,又往下沉了沉。
但他脚下却丝毫不停,反而走得更快了些。
哪怕只有一丝丝可能,他也要去!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不,小囡一定还活着!老妻那眼神,他要是空着手回去,怕是她也活不成了。
延康街原开封府衙旧址,此刻已是人声隐隐。
府衙大门敞开着,门前有穿着新式公服的衙役和挎着刀的坊卫队维持秩序,虽人多,却并不混乱。
人们被引导着,在门前空地上排成几列长长的队伍,依次进入。
没有推搡,没有喝骂。
维持秩序的吏员兵丁,面容严肃,却并无旧日胥吏那种趾高气扬,动辄打骂的戾气,只是简洁地重复着要求:“排好队,莫急,一个个来。认领处在二进院左廊,核对清楚方可进入。”
这让原本惶惶不安的人群,稍微安定了一些。
老李头排了约莫半个时辰的队,只觉得这半个时辰比半年还长。
终于轮到他时,一名同样穿着皂青公服,但看起来像是文书模样的年轻吏员,坐在门廊下的一张条案后,面前摆着笔墨和厚厚的册子。
“姓名,住址,年纪,所寻何人,体貌特征,最后失踪时情形。”
吏员抬头看了老李头一眼,语气平和,语速不快,确保他能听清。
老李头连忙将自己和小囡的情况,磕磕巴巴地说了一遍,说到小囡右耳后有一颗小痣时,声音忍不住哽咽。
吏员仔细听着,提笔在册子上快速记录,又问了几句细节。
然后,他翻开另一本册子,对照着查找了片刻。
老李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吏员翻动册页的手,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吏员的手指在一行记录上停住了。
他抬起头,看着老李头,目光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但声音依旧平稳。
“安业坊荣三街巷,李守财,寻女李小囡,年十四,右耳后有痣……记录有一人部分吻合。但体貌变化可能较大,需要你亲自辨认。随我来。”
老李头只觉得腿一软,差点没站住,连忙扶住旁边的柱子。
吻合!部分吻合!他的小囡,真的有记录!
他几乎是梦游般,跟着那名吏员,穿过一道月亮门,走进二进院。
院子里搭着不少简易的棚子,隐约能看到棚子里坐着或躺着一些衣衫褴褛,形容枯槁的人影,空气中弥漫着药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闷气息。
吏员引着他来到左廊下的一排房间前,指了指其中一间:“进去吧。莫要惊扰,仔细辨认。若不是,直接出来便是,再去别处问问。”
老李头颤抖着手,推开了那扇虚掩的房门。
房间不大,光线有些暗,靠墙摆着一溜通铺,铺着干净的草席和薄被。
此刻,通铺上坐着七八个女子,年纪都不大,个个面黄肌瘦,眼神躲闪惊恐,有的身上还带着未愈的伤痕。
她们穿着相同的宽大灰色粗布衣服,像一群受惊的鹌鹑,紧紧靠在一起。
老李头的目光急切地扫过那一张张麻木而陌生的脸。
突然,他的视线定格在靠最里边墙角的一个身影上。
那身影格外瘦小,几乎蜷缩成了一团,低着头,枯草般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上那件灰布衣服空荡荡的,露出的手腕细得像芦柴棒,上面还有几道未褪尽的可疑淤青。
老李头的心猛地一抽。
他一步步的慢慢挪过去,蹲下身,颤抖着伸出手,想去拨开那女孩额前脏污纠结的头发。
女孩似乎被他的靠近惊动,身体剧烈地哆嗦了一下,头埋得更低,发出一声小兽般的呜咽,充满恐惧。
但这声呜咽,却像一道闪电,掀开了老李头脑海中的迷雾。
是小囡!
是小囡小时候害怕时常发出的声音。
“囡……囡囡?”
老李头的声音干涩破裂,带着难以置信的小心。
那女孩浑身一震,猛地抬起了头!
一张瘦得脱了形,几乎皮包骨头的小脸,眼窝深陷,嘴唇干裂,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茫然,还有一丝被长期折磨后的麻木。
但那双眼睛的轮廓,那眉眼……
“爹……?”
一个极其微弱,嘶哑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从女孩干裂的嘴唇间飘了出来。
只这一声,老李头那强撑了到现在,如同顽石般的心防,轰然倒塌。
“我的囡啊!真是我的囡啊!”
他再也控制不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哭,猛地张开双臂,将那个瘦小得仿佛一折就断的身子,死死地搂进了怀里!
力道之大,像是要把这数月来的担惊受怕,骨肉分离的痛苦,都通过这拥抱揉进彼此的身体里。
怀里的女孩,起初是僵硬,是颤抖。
但父亲那熟悉的气息,那滴落在她脖颈上的泪水,那一声声痛彻心扉的“囡啊”,如同终于凿开了坚冰的暖流。
“爹……爹……哇啊——!”
李小囡终于认出了眼前的人,多日来积压的惊恐、屈辱、痛苦、绝望,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爆发出来!
她死死回抱住父亲瘦削的嵴背,放声嚎啕,哭声凄厉悲惨,仿佛要将魂魄都哭出来一般。
父女俩相拥痛哭的声音,充满了整个房间。
通铺上其他女孩,有的默默流泪,有的将脸埋进膝盖,肩膀耸动。
先前引路的那个年轻吏员,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门口。
他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外,等着这劫后重逢,痛彻心扉的哭声稍稍平息。
良久,老李头的哭声才渐渐变成压抑的抽噎,他松开女儿一些,用粗糙的手掌,颤抖着去擦女儿脸上纵横的泪水和污迹,一遍遍呢喃:“好了,好了,囡囡不怕了,爹在这儿,爹找到你了,咱们回家,咱们这就回家……”
李小囡依旧在抽泣,身体还在不由自主地发抖,但紧紧攥着父亲衣角的手,却显示出了某种依赖。
这时,门口的吏员才轻咳一声,走了进来。
他手里拿着一本册子,看向老李头,语气依旧平和,但内容却让老李头刚刚缓过一些的心,再次被冰冷的恨意攥紧。
“李老丈,令嫒的记录在此。她是上月十九,被‘鬼樊楼’下一处唤作‘暗香窟’的贼窝,从一伙溃兵手里转买而来。据我们审讯抓获的贼首及党羽交代,令嫒在其中……受了不少折磨。”
吏员的声音顿了顿,看了一眼瞬间又变得惊恐万状,直往父亲怀里缩的李小囡,放低了声音。
“按大景陛下新颁的《刑案受害人亲族权利暂行则例》,凡此类掳掠、残害案件,一经查实,受害者的直系亲长,有权在官府监督下,亲眼观看凶犯伏法,或在特定条件下,亲手了结直接加害者之性命,以偿血债,平怨愤。”
他看着老李头那双瞬间变得通红,迸射出骇人光芒的眼睛,清晰地问:“直接买卖,并主要凌虐令嫒的贼人‘过山风’及其两名帮凶,现已羁押在案,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
“李老丈,你若需要此项权利,我可在此为你登记。行刑日期,会另行通知你。”
老李头只觉得一股灼热的气血直冲头顶,耳边嗡嗡作响,眼前都泛起了红雾。
他低下头,看着怀里女儿那布满恐惧的瑟缩模样,仿佛又看到了二儿子倒在血泊里的样子,看到了老妻夜夜垂泪到天明的憔悴。
他抬起头,看向那吏员,眼眶眦裂,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沫的味道。
“要!”
“我要亲手……宰了那几个畜生!”
“为我闺女报仇!”
他怀里的李小囡,听到“过山风”这个名字,身体猛地一个剧烈哆嗦,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把脸更深地埋进父亲怀里,仿佛那是唯一安全的港湾。
吏员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冷意,点了点头,拿出笔墨,在册子上郑重地记录起来。
“好。安业坊李守财,申请对贼犯‘过山风’等三人,行使亲复仇戮权。已登记在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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