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内鬼现形

　　剑光如龙，直噬紫袍背心！这一剑，苏与臣含怒而发，汇聚了全身浩然真气，势要一举将这荼毒军士、祸乱国本的妖人毙于剑下！

　　然而，那紫袍面具人似背后长眼，就在剑尖及体的刹那，身形诡异一扭，竟如无骨之蛇，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要害！“嗤啦”一声，剑锋划过其肩胛，带起一溜血光，也将那宽大的斗篷帽子削落大半！

　　紫袍人闷哼一声，借势前扑，与苏与臣拉开距离，猛地回身！面具在刚才的交锋中已然歪斜，露出小半张脸和一双因吃痛与愤怒而几欲喷火的眸子。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借着祭坛幽幡摇曳的诡异光芒，苏与臣看清了那半张脸——肤色苍白，颧骨高耸，嘴角紧抿，带着一丝刻薄阴鸷之气。更重要的是，那眼神，那脸型的轮廓……

　　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苏与臣脑海中炸开！这半张脸，他竟觉得有几分眼熟！绝非陌生之人！可一时之间，纷乱的线索和眼前的危急局势，让他无法立刻将这张脸与记忆中某个具体身份对应起来。

　　“是你？！”苏与臣厉声喝问，剑尖遥指，气势锁死对方。

　　紫袍人稳住身形，抬手扶正面具，掩去泄露的真容，那双露出的眼睛里，惊怒之色迅速被一种疯狂的怨毒和决绝所取代。他并不答话，口中发出一串急促而古怪的音节，双手结印猛地向祭坛上的古铜镜一拍！

　　“嗡——！”

　　铜镜剧震，镜面幽光暴涨，映照出的不再是扭曲鬼影，而是骤然射出一道灰蒙蒙的邪光，如同毒蛇出洞，直冲苏与臣面门！邪光未至，一股摄魂夺魄的阴寒之力已扑面而来，令人神魂摇曳！

　　“邪镜摄魂？”苏与臣心头一凛，不敢怠慢，脚踏罡步，体内浩然正气如潮水般涌向“断水”古剑，剑身清光大盛，化作一道光幕，护住周身！

　　“轰！”

　　邪光撞上剑幕，发出一声沉闷的爆响。气劲四溢，吹得周围芦苇倒伏，沙石飞扬。苏与臣只觉一股阴冷诡谲的力量顺剑传来，直透经脉，气血一阵翻涌，连退三步方才稳住。好诡异的邪术！

　　那紫袍人一击得手，更不迟疑，口中咒语越念越快，双手连挥，祭坛上那九面黑色幡旗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散发出滚滚黑气，化作数条狰狞的鬼影，张牙舞爪扑向苏与臣！同时，他左手一扬，一把靛蓝色的毒粉夹杂着数点寒星，罩向苏与臣周身大穴！

　　一时间，邪光、鬼影、毒粉、暗器，如同天罗地网，将苏与臣笼罩其中！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苏与臣临危不乱，长啸一声，剑法展开。只见他身随剑走，人剑合一，在方寸之地化作一团游动的青光。剑光过处，鬼影触之即溃，毒粉被凌厉的剑气逼开，暗器也被精准地格挡磕飞。他虽被暂时困住，但守得滴水不漏，更在一步步向前逼近，试图打断对方的施法。

　　然而，那紫袍人仗着邪阵加持，法术层出不穷。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铜镜之上，镜面幽光再盛，竟映照出苏与臣的身影，随即，镜中的“苏与臣”猛地转头，对着本体露出一个诡异的狞笑，抬手一剑刺来！

　　镜影反噬！一种极其恶毒的诅咒术！

　　苏与臣顿觉心口一痛，仿佛真的被利剑刺中，动作不由得一滞。就在这瞬息之间，紫袍人抓住机会，身形暴起，不再纠缠，竟欲向芦苇荡深处遁走！他似乎自知不敌，想要弃阵而逃！

　　“哪里走！”苏与臣强压心头不适，岂容他逃脱！他猛地将“断水”剑往身前一插，双手急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金光速现，覆护真人！金光咒，疾！”

　　刹那间，苏与臣周身爆发出刺目耀眼的金色光芒，如同一个小太阳，将周围的邪气、鬼影瞬间驱散净化！那镜影反噬之术也被金光破除！

　　趁着紫袍人被金光所慑、身形微顿的刹那，苏与臣拔剑疾刺，速度快如闪电，直指其右腿膝弯！这一剑意在留活口，而非致命。

　　紫袍人察觉背后剑气袭来，竭力闪避，却终究慢了一线！

　　“噗！”

　　剑锋入肉！紫袍人惨叫一声，右腿一软，单膝跪倒在地。他猛地回头，面具下的双眼充满了绝望的疯狂，左手疾拍向自己天灵盖，竟欲自戕！

　　“想死？没那么容易！”苏与臣早已防备他这一手，剑尖一挑，精准地点中其左臂穴道，使其手臂僵麻难动。同时，苏与臣左手如电探出，一把抓向对方面具！

　　“咔嚓！”面具应声而碎，露出一张苍白、扭曲，却让苏与臣瞳孔骤然收缩的脸！

　　竟然是他？！！

　　将作监丞，赵文谦！

　　那个平日里看似谨小慎微、精于算计、在“镜殿魅影”案发后曾多方试探、甚至试图阻挠调查的赵文谦！他竟然是突厥“苍狼之瞳”安插在隋朝内部、地位如此之高、隐藏如此之深的内鬼！难怪他能轻易篡改图纸、提供物料、传递消息！难怪他屡次试图将调查引向歧途或压下沉！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轰然贯通！陈妃冷宫中的靛蓝丝线、张绍手中的衣角、阿史那指甲缝的絮状物、将作监档案的蹊跷失踪、乃至对调查的种种暗中阻挠……一切都有了答案！赵文谦，就是那个代号“匠魂”的核心内应！甚至可能就是那个神秘的“蒙面人”！

　　“赵文谦！果然是你！”苏与臣声音冰寒刺骨，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你身为朝廷命官，世受国恩，竟敢勾结突厥，行此叛国逆举！”

　　赵文谦见身份暴露，自知求生无望，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绝望、怨毒和癫狂的惨笑：“苏与臣……嘿嘿……没想到……最终还是栽在你手里……可惜啊可惜……‘星陨’之局将成……你们……都要给我陪葬！”他猛地挣扎，想要催动某种同归于尽的秘法。

　　苏与臣岂能让他得逞，出手如风，连点他周身数处大穴，彻底制住其行动能力，并卸掉其下巴，防止其咬舌或服毒。

　　就在这时，苏安等人也奋力击退了纠缠的黑衣死士，浑身浴血地冲了过来，看到地上被制住的赵文谦，无不骇然失色！

　　“赵……赵监丞？！”苏安失声惊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将他捆了！小心看管！他是关键人犯！”苏与臣沉声下令，心中却无半分轻松。赵文谦的暴露，固然是重大突破，但也意味着对方狗急跳墙，“星陨”邪阵的发动，恐怕已进入最后倒计时！

　　他猛地转头，看向那座邪气越来越盛的祭坛。铜镜幽光闪烁，黑幡狂舞，那桐木人偶脸上的笑容，在幽光映照下，愈发狰狞可怖。

　　必须立刻毁掉这阵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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