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顺藤摸瓜

　　赵文谦被生擒，邪阵阵眼近在眼前，然而苏与臣心中却无半分松懈。赵文谦虽位高权重，但以其将作监丞的身份，能调动如此多资源，布下这跨越千里、涉及突厥巫术与陈国秘法的“星陨”大局，其背后定然还有更庞大的网络和更隐秘的联络渠道。必须趁其心神溃散、意志最为薄弱之时，撬开他的嘴，摸清这藤蔓究竟延伸向何方！

　　苏与臣命苏安带人立刻开始破坏祭坛阵眼，捣毁铜镜、黑幡、邪偶等物，自己则一把提起瘫软如泥的赵文谦，将其拖到不远处一处背风的沙坳后。他解开了赵文谦的下巴禁制，但依旧制住其周身大穴，令其无法动弹，更无法自戕。

　　“赵文谦，”苏与臣的声音冰冷，如同腊月的寒风，直刺对方神魂，“事已至此，顽抗唯有株连九族，死无葬身之地。若想留个全尸，少累家人，便将你所知之事，从实招来！突厥‘苍狼之瞳’如何与你联络？陈国太卜署阴癸水何在？‘星陨’邪阵除你之外，还有何人参与？祭品现在何处？！”

　　赵文谦面如死灰，眼神涣散，但听到“株连九族”四字时，身体仍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他嘴唇翕动，发出嗬嗬的怪声，半晌，才嘶哑道：“苏……苏与臣……成王败寇……老夫……认栽……但你想知道一切？嘿嘿……只怕你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死到临头，还敢妄言！”苏与臣并指如剑，一缕精纯的浩然真气透入其体内，直冲经脉要穴。这并非致命伤害，却如万蚁噬心，痛苦难当。

　　“啊——！”赵文谦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浑身痉挛，冷汗瞬间浸透衣衫。他本就重伤在身，意志濒临崩溃，此刻再受此刑，心理防线彻底瓦解。

　　“我说！我说！”他涕泪横流，嘶声求饶，“是……是‘叶护’……阿史那窟合真……他……他派人暗中联络于我……许我……许我幽州节度使之位……及塞外千里牧场……”

　　“如何联络？”苏与臣逼问，真气稍缓。

　　“通过……通过西市‘顺风货栈’ 的胡商……传递消息和……和金银……每次联络方式不同……有时是密信藏于货物夹层……有时是……是集市暗号……”赵文谦断断续续交代。

　　“阴癸水呢？他在何处？如何与突厥勾结？”

　　“阴……阴癸水……是陈叔宝身边宠妃张丽华引荐给……给突厥的……他精通古巫术……‘星陨’之局……便是他依据突厥提供的天象时机和资源，结合其家传‘傀影’秘法所设……他此刻……应……应隐藏在鹦鹉洲某处秘洞……主持最后……最后的‘活祭’仪式……”

　　“活祭？！”苏与臣心头巨震，“祭品是何人？现在何处？！”

　　“是……是前日……从附近村庄掳来的……童男童女各九名……被秘藏于……于洲心一处水下暗穴之中……只待……只待子时月满，便……便……”赵文谦声音越来越低，充满恐惧。

　　水下暗穴！童男童女！苏与臣目眦欲裂！必须阻止这惨绝人寰的暴行！

　　“除你与阴癸水外，朝中还有谁是尔等同党？‘雀眼’是谁？！”苏与臣想起密信中的代号，厉声喝问。

　　赵文谦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犹豫，但剧痛之下，不敢隐瞒：“‘雀眼’……是……是晋王府中的一名掌案宦官……负责……传递晋王行程……至于朝中……还……还有……咳咳……”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面色泛起一股不正常的潮红，眼神开始涣散。

　　苏与臣暗道不好，急忙伸手探查其脉搏，只觉其体内一股阴寒邪毒骤然爆发，心脉紊乱，竟有溃散之象！是禁制发作！其体内早被下了极为恶毒的神魂禁咒，一旦吐露核心机密，便会触发！

　　“还……有……”赵文谦死死抓住苏与臣的衣袖，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不甘，用尽最后力气挤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小心…… ……东……”

　　话音未落，他猛地喷出一口黑血，头一歪，气绝身亡！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苏与臣脸色铁青。关键时刻，线索又断了！但赵文谦临死前的警示和未尽的词语，却如同惊雷，在他心中炸响！

　　“小心东”？东宫？东阁？还是……某个以“东”为代号的人？晋王府的宦官“雀眼”已然令人心惊，若还有更高层的保护伞……

　　然而，此刻已无暇细究。最重要的，是阻止邪阵发动，救出那些无辜的孩子！

　　“先生！”苏安此时匆匆赶来，脸色凝重，“祭坛已毁，邪气大减。但在祭坛下方，发现了一条隐秘的地道，洞口有禁制，已被兄弟们强行破开，洞内深不见底，隐隐有水声和孩童哭泣声传来！”

　　果然有暗穴！

　　苏与臣豁然起身，眼中杀机凛冽。“留两人看守此地，清理痕迹。其余人，随我入洞！救人，诛妖！”

　　他提剑率先冲向地道入口。赵文谦虽死，但他吐露的线索，已足够指明方向。顺着他这根“藤”，摸向阴癸水那只“瓜”，以及可能隐藏在更黑暗处的“东”方阴影。

　　地道幽深，腥风扑面，真正的决战，就在脚下这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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