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北边来的不是客,公主成了盘中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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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城门从未显得如此高大。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顾长清掀开马车的一角帘子。风灌进来,带着京城特有的烟火气,还有一点糖炒栗子的甜香。
这味道让他那已经被北疆风雪冻得麻木的嗅觉终于活了过来。
“别看了。”沈十六坐在他对面,正在擦刀。
“看看怎么了?”顾长清放下帘子,把手缩回袖子里。“咱们这次回来,可是英雄。”
街道两旁挤满了人。
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喧哗吵闹。
有人喊了一句。
“是沈家的人!”
“沈老将军的儿子回来了!”
人群炸开了。
没有烂菜叶,也没有臭鸡蛋。
只有百姓自发提来的篮子,里面装着鸡蛋、热饼,还有几双纳好的布鞋。
他们不敢靠近那些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
只能远远地把东西放在路边,然后拱手作揖。
沈十六擦刀的手停住了。
他没有抬头。
顾长清注意到,沈十六的脊背竟微微有些僵硬。
那不仅仅是紧张。
那是不知所措。
“沈十六。”顾长清踢了踢他的靴子。
“抬头看看。当年的污名,今天算是洗掉了一半。”
沈十六把刀归鞘。咔嚓一声脆响。
他抬起头,透过晃动的车帘缝隙,看着外面那些淳朴的脸。
当年父亲被定罪,沈家被抄没时,也是这条街。那时扔过来的全是石头和唾沫。
“才一半。”沈十六的声音很平,听不出喜怒。
“等我砍了那个老东西的头,才算干净。”那个老东西,还在内阁的首辅位置上坐着。
皇宫,西苑。
宇文昊今天没穿道袍,难得地穿了一身正经的龙袍。
大殿里燃着龙涎香。
沈十六跪在地上,呈上那份沾血的密奏。
那是贺兰山的供词,还有那封印着青莲印章的信。
宇文昊看得很慢。
顾长清垂手站在一旁,余光扫过这位帝王的侧脸。
看不透。
即使拿着确凿的证据,证明朝廷重臣勾结邪教、陷害忠良。宇文昊的脸上也看不出丝毫的波澜。
“做得好。”良久,宇文昊合上折子,随手放在御案的一角。
不是正中,是一角。
这个细节让顾长清心头一跳。
“贺兰山死有余辜。”宇文昊站起身,走到沈十六面前。
“沈家受委屈了。”这一句话,比什么金银赏赐都重。
沈十六伏地叩首。
“臣,不委屈。”
“臣只是想替父亲讨个公道。”
“公道自在人心,也在朕的心里。”宇文昊伸手,亲自把沈十六扶了起来。
他打量着这个年轻的锦衣卫指挥同知。
“传旨。”
太监总管立刻捧着拂尘上前。
“沈十六破案有功,扬我国威,赐麒麟服,赏黄金千两。”
麒麟服。
那是公侯伯爵才能穿的赐服,也是武将荣耀的顶峰。
在大虞朝,穿上这身衣服,就意味着你是皇帝绝对的心腹。也是所有文官的靶子。
沈十六刚要谢恩,宇文昊的目光转到了顾长清身上。
“顾先生。”
“草民在。”
顾长清弯腰行礼。
“这次你也辛苦了。”
宇文昊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玩味。
“格物致知,看来并非虚言。”
“朕听说,你在北疆用冰块和声音就破了那‘鬼兵’的阵法?”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顾长清回答得很谨慎。
“哎,过谦了。”宇文昊摆摆手。
“你这个十三司顾问,虽然没有品级,却能做有品级的官做不到的事。”
“朕很满意。”他的视线在顾长清身上停留了片刻。
“有功必赏。”
“赐顾长清黄金五百两,白银三千两,城南宅邸一座。”
“好生办差,莫要辜负了朕的期望。”
顾长清心里那根绷紧的弦微微松了一下。
皇帝要的是一把好用的刀,而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官。只要能查案,顾问的身份反而更自由。
“谢主隆恩。”
顾长清叩首谢恩,动作比刚才真心了几分。
至少,今晚能睡个安稳觉了。
出了宫门,天已经擦黑。
沈十六手里捧着那套御赐的麒麟服,脸色并没有多好看。
“怎么?”顾长清凑过去,摸了摸那织金的料子。“这衣服穿着不舒服?”
“太烫。”沈十六把衣服丢给身后的雷豹。
“陛下这是在逼严嵩动手。”
“严嵩还没死呢。”
顾长清压低声音。
“听说那个老东西病了?”
“嗯。”沈十六点头。
“我们进京的消息刚传回来,他就告了病假。说是偶感风寒,要在府里静养,谁也不见。”
“闭门谢客。”
顾长清冷笑一声。“这是壁虎断尾。”
“贺兰山死了,信也在皇上手里。”
“他现在只有装死,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死人身上。说自己毫不知情,只是御下不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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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皇上不想现在就动摇国本,就不会真的拿他怎么样。”
这是一场交易。
皇上敲打了一下严党,收回了北疆的兵权。
严嵩牺牲了一个贺兰山,保住了自己的相位。谁都没输,除了死在雪山里的那些冤魂。
“走吧。”顾长清拍了拍沈十六的肩膀。
“回家。”
“今晚不谈国事。”
沈府。
沈十六刚跨进门槛,一个小小的身影就扑了过来。
“哥!”
沈晚儿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袄裙,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好了很多。
沈十六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她。
“晚儿。”沈十六的声音软了下来。
“哥,你终于回来了。”沈晚儿仰着头,大眼睛里全是笑意。
她似乎完全忘记了之前被绑架的恐惧。好像被那场高烧烧得干干净净。
“你看。”沈晚儿献宝似的摊开手掌。
手心里是一块白色的石头。
那是沈十六从雪山上带回来的一块晶石。没什么价值,只是晶莹剔透,看着好看。
“你答应给我带的雪山宝石。”她却当成了宝贝。
“嗯。”沈十六摸了摸她的头顶。
“哥说话算话。”
顾长清站在后面,看着这一幕。他知道,遗忘有时候是一种福气。
“行了。”顾长清开口打断了他们。
“再不走,火锅汤都要烧干了。”
十三司。
别的衙门这会儿早就散职回家了,这里却灯火通明。
大堂中间支起了一口大铜锅。
炭火烧得正旺,红油汤底在锅里翻滚,冒出辛辣鲜香的热气。
羊肉片、毛肚、鸭血、冻豆腐摆了一桌子。
“来来来,下肉下肉!”
雷豹是个大嗓门,一边喊一边往锅里倒肉。
“在北边天天啃干粮,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顾长清坐在主位上,正专心地调着蘸料。
麻酱、腐乳、韭菜花,一点都不能少。
沈十六坐在他对面,手里端着酒杯,难得地放松下来。
“薛丫头,别写了。”顾长清敲了敲桌子。
角落里,薛灵芸还在对着一本厚厚的卷宗奋笔疾书。
她是十三司的活体档案库,也是个工作狂。
“等一下,大人。”薛灵芸头也不抬。
“我在整理这次北疆案的结案陈词,还有几个疑点没对上。”
“疑点留着明天对。”顾长清把一盘刚烫好的羊肉推到她面前。
“今天只谈风月,不谈案子。”
正说着,大门被人推开了。
一阵风卷着香气飘了进来。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长得很美,但那种美带着刺。像是一朵盛开在悬崖边的罂粟。
柳如是。
十三司最厉害的情报贩子。她刚从南方回来。
“哟,吃着呢?”柳如是也不客气,直接拉把椅子挤到顾长清旁边。
她拿起一双筷子,从雷豹筷子底下抢走了一块刚烫好的毛肚。
“还是京城的火锅地道。”柳如是把毛肚塞进嘴里,满足地眯了眯眼。
“南方那些清汤寡水的,吃得我都要修仙了。”
“事情办得怎么样?”沈十六问了一句。
“不是说不谈公事吗?”柳如是白了他一眼。
但还是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条,拍在桌子上。
“无生道在南方的分坛,比我们想的还要深。”
“他们不光骗钱,还在屯粮。而且,我查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
柳如是压低声音,筷子指了指那张纸条。“他们在找人。”
“找什么人?”顾长清放下了筷子。
“找那些生辰八字属阴的童男童女。”
“数量不少。据说也是为了那位‘圣女’林霜月准备的。”
听到林霜月三个字,沈十六身上的杀气瞬间又冒了出来。
那个女人在雪山上跑了。这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先吃饭。”顾长清按住了沈十六的肩膀。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只要她还在这个世上,就跑不了。”
这一顿饭吃得热火朝天。
大家都在笑,在闹。
雷豹讲着他在北疆怎么在雪窝子里抓兔子。
薛灵芸偶尔插几句嘴,纠正他对于兔子习性的错误描述。
夜深了。
众人散去。
顾长清回到了自己在城南的一处私宅。
这宅子不大,胜在清静。
他刚洗漱完,正准备睡下,院门被人敲响了。
很有节奏的三声。
顾长清披上外衣,走到院子里。
他拉开门闩。
门外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
一个裹着黑色斗篷的人影闪了进来。
顾长清把人让进屋,关上门,点亮了桌上的油灯。
斗篷摘下。
露出一张清丽绝伦的脸。
是长安公主,宇文宁。
“这么晚,公主不该出宫。”顾长清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宫里出事了?”
宇文宁没有喝水。她的手紧紧抓着斗篷的边缘,指节有些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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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在朝堂上敢怼魏征、敢保顾长清的长公主,此刻眼里却写满了慌乱。
“顾长清。”
她叫了他的名字,没有用尊称,也没有摆架子。“瓦剌的使节团,明天就要进京了。”
“我知道。”顾长清坐下来。
“北疆大捷,瓦剌求和,这是好事。”
“不,不是求和。”宇文宁摇摇头,声音有些发颤。“是和亲。”
顾长清的手顿了一下。
和亲。
历朝历代,这都是弱国为了苟延残喘才做的事。大虞刚刚打赢了一场仗,为什么要和亲?
“严嵩上的折子。”宇文宁咬着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他说北疆虽然胜了,但国库空虚,经不起再战。”
“为了边境安宁,为了休养生息。应该答应瓦剌的请求,结秦晋之好。”
“皇兄……皇兄动摇了。”
顾长清明白了。
严嵩这是在报复。
他在北疆输了一局,就要在朝堂上找回场子。
“瓦剌求娶的是谁?”顾长清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宇文宁抬头,看着顾长清的眼睛。
那双平日里总是透着聪慧和骄傲的眸子,此刻却含着泪光。
“是我。”
“瓦剌大汗指名点姓,要娶大虞的长公主,长安。”
把最受宠的公主嫁到苦寒之地,嫁给那些蛮夷。
这不仅仅是羞辱。这是要把皇帝的脸面踩在地上摩擦。
可是严嵩如果拿国本、拿天下苍生来压皇帝。
宇文昊那个性格,很有可能会妥协。
因为在他眼里,只有皇权和长生才是最重要的。亲情,是可以牺牲的筹码。
“还有一件事。”宇文宁深吸了一口气。
“这次瓦剌使节团的护卫里,有一群很奇怪的人。”
“什么人?”
“萨满。”宇文宁的声音低了下去。
“听宫里的探子回报,那些萨满不拜长生天。”
“他们随身带着一种黑色的骨哨。”
“据说,那是能把死人从地狱里叫回来的东西。”
顾长清猛地站了起来。
黑色的骨哨。
他在北疆的冰墙下见过类似的图案。那是“无生道”在上古时期的图腾。
顾长清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别怕。”顾长清回过头,看着宇文宁。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
“只要我顾长清还活着。”
“你就嫁不出去。”
“除非你想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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