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我在大殿之上打得王子满地找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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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阳门的大街被清空了。黄土垫道,清水泼街。这是迎接外宾的规格。马蹄声传来,并没有按规矩下马。一队彪悍的骑兵直接冲过了护城河桥。
马鞭甩得啪啪作响,驱赶着闪避不及的商贩。
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头腿脚慢了些。被前面的马撞了个趔趄,糖葫芦滚了一地。
那骑兵没停。
反而一勒缰绳,马蹄高高扬起,照着老头的脑袋就踏了下去。
刀鞘横空出世。
当。
金属撞击马蹄铁的脆响。马受惊嘶鸣,前蹄落地时滑出半丈远。
沈十六单手握着刀鞘,另一只手提着那老头的后领,把人往身后一丢。
“谢……谢大人!”老头连滚带爬地钻进了人群。
骑兵稳住马,叽里呱啦骂了一串瓦剌语。
随后是一句生硬的汉话。
“那个不长眼的狗,敢挡大瓦剌的路!”
沈十六拍了拍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
“北镇抚司,沈十六。”
他抬起头。
“京城重地,纵马者,斩马腿。”
“伤人者,断手足。”
“这是大虞律。”
队伍中间分开。
一匹比寻常战马高出一头的黑马走了出来。
马上的人壮得像座肉山,满脸横肉,两耳垂着金环。
瓦剌王子,耶律奇。
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沈十六,手里把玩着一根镶金的马鞭。
“大虞律?”耶律奇笑了一声,声音像破锣。
“那是管你们汉人的。我是客。”
“客人的马受了惊,主人不该赔罪吗?”
周围的百姓敢怒不敢言。
沈十六往前迈了一步。“那是你没做过客。”
“在我这,只有守规矩的才是客。不守规矩的,那是匪。既然是匪,锦衣卫就有权剿。”
气氛瞬间绷紧。
身后的锦衣卫校尉们手都按上了刀柄。
瓦剌兵也纷纷拔出了弯刀。
“住手!住手!”一个穿着绯色官袍的老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帽子都歪了。
礼部侍郎,王得贵。
严嵩的门生。
王得贵冲到沈十六面前,唾沫星子乱飞。
“沈同知!你要干什么!”
“这是友邦使节!是来议和的!”
“惊扰了贵客,坏了朝廷大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转头对着耶律奇,那张脸瞬间笑成了一朵菊花。“王子息怒,息怒。”
“下官管教不严,这就是个粗人,不懂礼数。”
沈十六没看王得贵。
他盯着耶律奇。
耶律奇也没理王得贵。
他俯下身,脸凑近沈十六。
“你就是那个在宣府杀了贺兰山的人?”
“听说你的刀很快。”
“晚宴上,我会向那个老皇帝请旨。”
“咱俩玩玩。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耶律奇直起身,大笑三声,一挥马鞭。
“走!”
马队轰隆隆地碾过那堆糖葫芦,扬长而去。
王得贵指着沈十六的鼻子,手指哆嗦了半天,最后恨恨地甩了一下袖子。
“本官要参你!一定要参你!”
沈十六没理会。他转身走向路边的茶摊。
顾长清正坐在那,面前摆着一碗没动的茶水。
“看够了?”沈十六坐下,把刀往桌上一拍。
“差不多。”顾长清用筷子拨弄着茶碗里的茶叶。
“那个耶律奇,是个练家子。外家功夫练到了顶,筋骨硬得像铁。”
“不好打?”
“打死容易。”沈十六给自己倒了杯茶,“打服难。”
“不止这个。”顾长清放下了筷子。
他指了指刚才马队经过的地方。那里还残留着一股特殊的味道。
不是马粪味。也不是瓦剌人身上的羊膻味。
是一种很淡的甜香,混杂着烧焦的艾草味。
“你闻到了吗?”
“我又不是雷豹,鼻子没那么灵。”
“那是‘返魂香’的味道。”顾长清的声音压得很低。
“在队伍的最后面,有几个裹着黑袍子的人。他们手里拿着一种黑色的骨哨。”
“那是萨满。”
沈十六皱眉:“瓦剌人信萨满,带几个神棍有什么稀奇?”
“不一样。”顾长清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手。
“正统的萨满敬畏长生天,用的是白骨哨,烧的是松枝。”
“用黑骨哨,烧返魂香的,那是‘黑萨满’。”
“在北边传说里,他们不通神,通鬼。”
“这种香料配方,我在林霜月的道观里见过残渣。”
沈十六手里的茶杯停在半空。
“你是说,这帮蛮子也跟‘无生道’有勾结?”
“这盘棋下大了。”顾长清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袍角。
“严嵩在朝里想卖国求荣,林霜月在外面穿针引线。”
“瓦剌这次来,怕不是求和,是来索命的。”
“走吧。”
“去哪?”
“进宫。”
顾长清抬头看了看天色,“今晚这顿宴,不好吃。”
入夜。
保和殿。
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宇文昊坐在龙椅上,脸上挂着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笑。
左边是严嵩为首的文官,一个个正襟危坐。
右边是勋贵武将,个个面色铁青。
中间是瓦剌使团。
耶律奇盘着腿坐在席上,面前是一整只烤全羊。
他手里抓着一把锋利的小刀,一边割肉,一边往嘴里塞。满嘴流油。根本没把大虞的君臣放在眼里。
酒过三巡。
耶律奇把手里的骨头往金盘子里一扔。
当啷一声。
歌舞停了。
“大皇帝陛下。”耶律奇站起来,也没行礼,只是拱了拱手。
“这酒没劲,肉也太嫩。我们瓦剌人说话直。这次罢兵,我有三个条件。”
宇文昊挥了挥手,示意乐师退下。
“王子请讲。”
“第一,岁币翻倍。”
朝堂上一片哗然。
严嵩眼皮都没抬,仿佛睡着了。
“第二,开放宣府、大同两处互市。”
这等于是要把大虞的北大门敞开。
武将那边有人按耐不住要拍桌子,被旁边的人死死拉住。
“第三。”耶律奇顿了顿。
那双眼睛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宇文昊身上。
“听说大皇帝有个妹妹,封号长安。长得比草原上的格桑花还美。”
“我要娶她。做我瓦剌的王妃。”
啪。
一声脆响。
并不是谁拍了桌子。
是沈十六手里的一双象牙筷子,断了。
顾长清坐在他身后的角落里,轻轻踢了一下他的脚后跟。
但沈十六没动。
因为有人先动了。
后殿的珠帘被猛地掀开。一身宫装的宇文宁冲了出来。
她没戴那些繁琐的头饰,长发只用一根玉簪绾着。
“我不嫁!”宇文宁站在大殿中央,声音有些发抖,但字字清晰。
“我是大虞的长公主,死也是大虞的鬼!”
“绝不嫁给蛮夷!”
耶律奇笑了。
他色眯眯地打量着宇文宁。
“这就是长安公主?果然够烈。我就喜欢烈的。这可由不得你。”
耶律奇转向宇文昊,“大皇帝陛下。”
“为了两国百姓不再流血,牺牲一个女人,不划算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宇文昊。
这个掌控天下的男人,此刻正转动着手里的扳指。
他在权衡。
甚至,他在犹豫。
这种犹豫,让宇文宁的心一点点沉到了谷底。
“陛下。”严嵩终于睁开了眼。
他颤巍巍地站起来,对着宇文昊行了一礼。“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天下苍生。”
“请陛下三思。”
这就是逼宫。
用“苍生”这顶大帽子,压死皇家的尊严。
“我有个提议。”一个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沈十六站了起来。
他把断掉的筷子扔在桌上,大步走到殿中,挡在了宇文宁身前。
那道背影并不算特别宽厚,但站得很直。
像一堵墙。
“王子刚才不是说,要跟我玩玩吗?”
沈十六看着耶律奇。
“大虞的规矩,想娶最尊贵的女人,得先证明你是最强的男人。”
“打赢我。”
“这门亲事,我帮你抬轿子。”
“要是输了。”
“刚才那三个条件,你就烂在肚子里,滚回草原去。”
耶律奇眯起眼睛。
“你说了算?”
“朕准了。”宇文昊开口了。
他也需要一个台阶下。
“既然是比武助兴,那就点到为止。”
“签生死状。”
耶律奇狞笑一声,“拳脚无眼,死了别怪我。”
“可以。”沈十六答应得干脆。
顾长清在后面叹了口气。
这傻子。
这是在拿命搏。
大殿中央很快被清空。
耶律奇脱掉了外面的皮袍,露出一身精钢似的腱子肉。
沈十六只是解下了绣春刀,递给旁边的太监。
没有裁判。
耶律奇大吼一声,像头疯熊一样撞了过来。
地面都在颤。
这一撞,要是撞实了,肋骨至少断三根。
沈十六脚下一滑,侧身让过。
耶律奇变招极快,借势一个肘击,横扫沈十六的太阳穴。
风声呼啸。
沈十六抬臂格挡。
砰。
沉闷的撞击声。
沈十六退了三步。
耶律奇纹丝不动。
纯粹的力量压制。
“就这点本事?”
耶律奇嘲弄道,“大虞的锦衣卫,是娘们做的?”
又是几轮快攻。
沈十六一直在退。
他在试探。
试探耶律奇的罩门。
但这蛮子的皮太厚,抗击打能力强得变态。
而且沈十六不能下死手。
这毕竟是使节,如果在御前被打死,那就是外交事故。严嵩正等着这个借口治他的罪。
沈十六必须赢,还得赢得“体面”。
这比杀人难一万倍。
耶律奇看出了沈十六的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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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势更猛,招招致命。一拳轰向沈十六的心口。
沈十六这次没退。
他不退反进,迎着拳头冲了上去。胸口硬接了这一拳。
咔嚓。
骨裂的声音。
沈十六闷哼一声,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但他抓住了机会。就在两人贴身的一瞬间。
沈十六的右手扣住了耶律奇的手腕,脚下画圆,腰腹发力。
四两拨千斤。
一个过肩摔。
轰!
耶律奇庞大的身躯被狠狠砸在金砖地面上。
没等他爬起来,沈十六的膝盖已经顶在了他的喉咙上。右手成爪,停在他的眼珠前一寸。
只要再往下按一寸,耶律奇的喉管就会碎。
“服不服?”沈十六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刚刚受了内伤。
耶律奇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想挣扎,但那只膝盖像钉子一样钉死了他的命门。
“……服。”从牙缝里挤出的字。
沈十六松开手,站起来。
他没看耶律奇,转身向宇文昊行礼。
“臣,幸不辱命。”然后,他又转过身,看着还没回过神来的宇文宁。
“公主,没事了。”说完这句话,他身子晃了一下。
顾长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身边,一把扶住了他。
手搭上脉搏。
乱得一塌糊涂。
“逞什么能。”顾长清低声骂了一句。
“死不了。”沈十六擦掉嘴角的血,“就是有点疼。”
耶律奇爬了起来。他看着沈十六,眼神阴毒。没再说一句话,带着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几个黑袍萨满跟在后面,经过沈十六身边时。黑袍下似乎传来了一声轻微的骨哨响。
顾长清猛地回头。
那声音,像是在招魂。
深夜。
瓦剌使团下榻的驿馆。
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京城的寂静。紧接着是乱成一团的脚步声和哭喊声。
半个时辰后。
驿馆被锦衣卫重重包围。
顾长清提着药箱,快步走进耶律奇的房间。
沈十六黑着脸跟在后面。
房间里全是血腥味。
耶律奇躺在地上,还是宴会上那身衣服。
只是此刻,那张横肉丛生的脸上,七窍都在往外流黑血。
眼珠子暴突,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
死状极惨。
“是他!就是他!”
瓦剌副使指着刚进门的沈十六,疯了一样大叫。
“宴会上那个锦衣卫下了毒!”
“这是内伤发作!”
“大虞杀人了!我们要开战!开战!”
礼部尚书王得贵站在旁边,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沈同知,你怎么解释?”
“本官早就说了,让你别逞能,现在好了,这就是你惹的大祸!”
沈十六没说话。
他盯着地上的尸体,拳头握得咯吱响。
这是个局。
一个早已布好的死局。
无论输赢,耶律奇都要死。
只不过死在他沈十六手里,就能把这盆脏水泼得严严实实。
顾长清蹲下身。没理会那个疯狗一样的副使。他戴上手套,掰开耶律奇的嘴。
舌头发黑。
又翻开眼皮。瞳孔散大,眼白上有细小的出血点。
不是内伤。
也不是鹤顶红。
顾长清凑近耶律奇的鼻孔闻了闻。
又是那个味道。
甜香。
混杂着血腥气。
顾长清站起身,摘下手套。目光扫过房间的角落。那里有一扇窗户开着,窗台上有一点极淡的灰烬。
“不是毒。”顾长清的声音不大,但在嘈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所有人都安静了。
“你说什么?”王得贵皱眉。
顾长清转过身,看着那个副使。又看了看站在门口还没来得及撤走的严嵩的心腹。
“我说,他不是中毒死的。”
“那他是怎么死的?”
顾长清指了指耶律奇那张恐怖的脸。
“他是被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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